收拾了兩個小白臉,本以為能輕鬆片刻,馬飛那邊卻來了電話,跟我說搞不定那些川妹子,讓我趕緊過去一趟。


    我去了現場,二百多個川妹子擠在空地上,嘰嘰喳喳,各種“格老子,媽賣皮,哈兒,錘子,日你媽呦”的四川方言此起彼伏,各人都情緒激昂,擼袖子亮爪子,要吃人的樣子。


    我問馬飛:“什麽情況?”


    馬飛滿頭是汗,邊擦邊道:“你到底跟她們怎麽說的?我一提要交介紹費她們就罵人,到底怎麽搞的?”


    我就招來一個看似領頭的妹子過來問,“你們為什麽不交介紹費?”


    妹子操著溜溜的四川話道:“我交個雞兒,來的時候小安子說好的不花一毛錢,我們才來,結果來了要交五貝塊,憑啥子呦??”


    五貝塊?就是五百塊咯。


    如此我便明白怎麽迴事,我想想跟這些妹紙可能解釋不清,就對她道:“這樣吧,咱們去見見小安,看他怎麽說,好不好?”


    那妹子就不言語了,眼睛滴溜溜盯著我看。


    後門一個圓臉的妹子衝上前來,“走,我跟你去,我倒要看看,狗日的小安子安得什麽心?”


    我嗬嗬地笑,“多來幾個,一起走。”


    我把妹子們拉到警局,讓她們去審訊室看小安同小潘,讓她們自己問,到底怎麽迴事。


    警察兩句話沒說完,幾個妹子就瘋了,原地哭哭啼啼不停,跟著我往迴走。


    妹子甲說:“狗日的小潘,還說的好聽,等以後娶我做婆娘,媽賣皮都是騙人滴。”


    妹子乙:“他也是跟我這麽說滴,王八蛋,我出門隻帶了三貝塊,哪裏來的五貝塊交介紹費嘛。”


    妹子丙:“其實,做小姐也蠻好,我有個表姐,就在黃江做雞。”


    我問她:“你好大咯?”


    她迴答:“十五。”


    我又問:“初中畢業沒得?”


    她迴答:“我小學五年級就在家裏頭放牛咯。”


    我便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她倒熱心咯,“你會講四川話,你是不是四川人?”


    我搖頭,道:“我認識好幾個雞婆,她們是四川的,我跟她們學的。”


    妹子眼睛就亮了,“那你也介紹我去做雞婆噻。”


    我心裏一陣堵,說不出的難受,對她道:“你為啥子要做雞婆嘛?”


    她一本正經地迴答:“隻要能賺到錢就行了噻,做啥子無所謂,我就是要錢。”


    我不再理她。


    另外兩個妹子就有意識地和她離開距離。


    妹子尷尬地笑了笑,過了少許,又嗚嗚地哭了。


    她哽咽著說:“做雞婆有啥子不對?賺了錢,就能給家裏頭建房子,能讓弟弟上學,你們為啥子這個樣子看我嘛?”


    沒人迴答她的話,我點開音響,裏麵傳來徐小鳳的粵語經典《風的季節》。


    涼風輕輕吹到悄然進了我衣襟


    夏天偷去聽不見聲音


    日子匆匆走過倍令我有百感生...


    曲子自然歡快,唱腔優美,瞬間就引起了幾個妹仔注意,哭的也不再哭,她們都靜靜地聽著。


    快到刁龍時,其中一個妹仔問:“這是什麽歌,真好聽。”


    另一個道:“是啊,好聽是好聽,就是聽不懂,日本歌吧。”


    我把車子停下,轉頭道:“這是中國歌,唱的也是中華文字,唱歌的女人叫徐小鳳,你們在工廠裏好好做,將來的某一天,你們也能聽懂她唱的什麽。”


    姑娘們依次下車,去向她們的老鄉傳達自己所獲知的信息,還有一個,她繼續待在車裏,呆呆地望著我。


    她問,“你能介紹我去做雞婆嗎?”


    我反問:“你很缺錢?”


    她點頭。


    我問:“你缺多少?”


    她有些懵,一時反應不過來,想了想,輕輕吐出幾個字:“我想要五千塊,家裏的房頂爛咯,下雨就會漏,下雨就會漏,老漢說五千塊就能建個新的。”


    我拿出紙筆寫下阿蓮的號碼,給她,“明天你打這個號碼,她會送給你五千塊。”


    女孩拿著電話號碼愣了,顯然是想不通,別人為什麽會給她五千塊。


    她想開口問,我卻冷冷地說:“下車!”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親眼見,是沒辦法去理解的。明天阿蓮給了她五千塊,她若還是想著去做雞,那就由她去吧。


    車外,知道真相的姑娘們全都傻眼了,不多時整個場地都響起此起彼伏的叫罵聲,她們隻是剛從學校裏出來的孩子,對外麵的世界一無所知,淳樸的像張白紙。


    我對馬飛道:“要不這樣,先讓她們進廠,讓她們寫下欠條,現在給錢的出五百,發完工資還債的給八百,以身份證為抵押,你覺得如何?”


    看著熙熙攘攘的一堆人,馬飛也無奈了,道:“也隻能這樣了。”


    ......


    我一直等到晚上九點,李俊才約我出來喝茶,地點還是上次吃烤肉的地方,哪裏環境空曠,人流如織,萬一有事,跑起來也方便。即便跑不了,臨時弄幾個人質也是可以的。


    原計劃是我單槍匹馬去,臨了何若男擔心我一個人搞不定,要隨著一起去。


    她上身t恤,下身牛仔短褲,腳下白帆布鞋,典型的辣妹打扮,看上去青春活潑,沒有半點威脅性。


    我上身背心,外麵套件牛仔服,打開扣子,下身牛仔褲,白迴力鞋,就是為了應付等下的突發事件。


    計劃很簡單,隻要老鬼出現,周圍的便衣就開始合攏,無論他身上帶不帶貨,隻要包袱紮緊,立馬動手抓人。


    電視上那種非要見貨才抓人的,實在是愚蠢。


    既然知道你是毒販子,討論的也是毒品的事,抓起來一番審訊自然就會竹筒倒豆子。


    唯一擔心的,就是怕老鬼不出現,讓李俊代表他跟我談,這樣就有點麻煩,得想辦法套出老鬼的藏身之地。


    我和何若男過去時,李俊已經帶著大馬和猴子在原地等了,見到我帶著何若男表情明顯驚訝了下,但很快恢複正常。


    大馬殷切地拿過菜單讓我點,我也不看菜單,張口要一打生蠔兩串韭菜,看得李俊連連咂舌,“兄弟,要不要這麽拚?”說完嘿嘿地笑,眼睛在何若男身上瞟來瞟去。


    眾所周知,生蠔韭菜是壯陽的。


    何若男撇撇嘴,“人不行啦,吃再多的生蠔韭菜又有什麽用呢?”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喂,這種事就不要在外麵講啦,傳出去大家以後還怎麽看我?”


    幾個人就同時哈哈笑。


    李俊還是不放心何若男,沒話找話,問,“你臉上怎麽迴事?跟人打架啦?”


    我情不自禁地摸臉頰,哪裏上午才被何若男打了烏青,阿蓮給我塗了粉底都沒遮掩住,還是被李俊看出來。


    不問還好,一問我就心裏憋屈,這女的下手沒輕重,專門朝人臉上打,實在可恨。


    當下擺擺手,“別提了,剛才想霸王硬上弓,結果手滑了,就成這樣啦。”


    李俊又笑,“你都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留身的老江湖,怎麽能在這上麵手滑?”


    我就道:“小安子送來的兩百多個妹仔,都是傻乎乎的學生,什麽都不懂,怎麽做事?我做為帶頭大哥,不要親自上馬調教?”


    說到這裏李俊的表情變的嚴肅,假裝不經意的問:“小安子把人送給你之後,就再也沒見聯係,你知道他去哪了?”


    “你不知道啊?”我漫不經心地迴答,眼睛卻一直盯著生蠔,用嘴吸上麵的蔥花,咬裏麵的嫩肉,抽著鼻子道:“我也不知道,拿了錢就走咯。”


    如此動作也是有專門人培訓過的,罪犯心理專家告訴我,真正的撒謊高手,從來都不是去靠演,因為你一旦演,就會被人看穿。


    撒謊,要想腦袋裏騙過自己,然後把想要說的話當成真的,這樣說出去才自然。


    我雖然到不了那麽高的境界,但也知道成功的避開失誤。當李俊問我小安信息時,如果我擺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必然會讓對方懷疑,莫名其妙的驚訝,就是為了掩飾。


    我所做的,就是一副漫不經心,似乎根本不在乎小安的去向,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小安去哪了關我屁事,就能很輕鬆的把自己和小安失蹤的事撇清關係。


    李俊從我麵上看不出異常,就再接著問,“小安六點給我發了短信,說跟你吃接風宴,等到六點半,我再打電話就無法接通。”


    “接風宴?”我腦袋裏嗡地一下,六點到六點半,根本吃不完一餐接風宴,當下隻能全盤否認,“什麽接風宴?安排完宿舍都他媽七點了,我現在才吃第一口飯,他跟誰吃的接風宴?”


    我說完,李俊等人的表情就變了,有些驚詫,迷茫,但更多的是警惕。


    我見狀直接把手裏的貝殼扔到桌上,一副氣咻咻的樣子發牢騷:“不說他還好,說起他我就來氣,媽的!兩百多個妹仔,他告訴人家是去工廠,過來圍著我嘰嘰喳喳,問我進那個工廠,一個月多少錢,聽都聽不懂,我還想靠著他幫我穩定一下情緒,他倒好,拿了錢就消失。”


    李俊臉色更難看了,“你給了他多少錢?”


    “還能有多少?”我提高聲音不滿地迴答:“二十萬定金,其他的我讓他十天後再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莞十五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柯十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柯十年並收藏東莞十五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