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觀察外麵情況,一邊讓阿蓮係好安全帶,看準機會來個突然刹車,立時就有兩個冒失的家夥撞到後備箱,同時聽到啪啦一聲響,卻是後麵玻璃被打破,我不敢停留,繼續轟油門朝前走。


    但畢竟隻是山口,地方小,車子來迴轉圈跑,很快這幫家夥想到辦法,不再追著車子太近,改用硬物砸車,石塊,鋼管,砍刀之類的全都朝車上招唿,四塊玻璃很快都被砸碎,還有一段鋼管磕到我胳膊上。


    我這才知道自己托大了,小看了群眾的力量,當下剛好轉過圈兒,車頭朝著大路,幹脆加速跑,後麵又引起一陣唿嘯,無數個壯漢在後麵大聲表示,讓我停下來歇歇腳,並與我家女性發生不可描述之關係。


    其中麻子臉小金的聲音最響,顯然是怒氣值飆到最高。


    我的車子眼看就要衝到路上,前麵雪鐵龍忽然大燈放亮,調轉車頭朝我衝來,我趕緊減速刹車打方向,開玩笑,這要撞上可就慘了。


    緊調慢調,還是慢了一步,兩車頭成斜角撞上,若不是係著安全帶,人都要糟。


    眼見後方大批人馬唿唿湧來,我丟下一句:“阿蓮死活別出來。”自己卻扯了空心管往外衝。這迴可算開了眼界,東北漢子打架果然生猛,砍刀都是往頭上肩膀上招唿,很少有朝背上胸上砍的。


    很顯然,對方打算要我的命。


    阿蓮坐在車上哭,東北漢子也敞亮,根本沒人鳥她,盡管她去哭。


    我不敢托大,手裏抓著一人長的管子來迴揮舞,擋開那些氣勢洶洶的砍刀。刀管一接觸,我就知道份量。這幫牲口手裏拿的可不是市場上十塊錢一把的西瓜刀,是真正的黑鋼厚背開山刀,磕在空心管上震的我手疼。


    不用說,這玩意要是吃上一口,必然是連著骨頭齊茬斷。


    我不敢纏鬥,而是邊打邊退,手裏管子輪的飛起,不給對方接近的機會。


    恍惚間聽到路上有人吵吵,打眼一掃,登時嚇的頭發根子起立,幾乎嚇尿。


    有個屌毛從金杯裏拿出一把單管噴子,我不知道那玩意多大威力,但造型看著嚇人。有那玩意,我手裏的管子再長都無用,趕緊轉身跑。


    後麵立即一幫人追,同時摩托聲起,幾個車手從前麵包抄。


    眼看我走投無路,隻能用空心管亂舞,不讓對方逼近。


    即便如此,那單管噴子也到了我麵前,距離不到兩米,我都能看清對方麵上嘲諷的笑,那家夥有個四十多歲,嘴唇上留著猥瑣的八字胡,卻是一頭毛糙的長發,一邊往我跟前走一邊將噴子對準我。


    我見狀也是拚了,用管子朝他臉上掃,管子還沒到,那廝的噴子就發出一聲轟,我隻看見管子口冒出一股黑紅光,跟著胸口就是一震,後退了三四步,雙臂連同脖子都有些灼燒疼痛。


    這是噴的鐵砂。


    可惜威力不大,那玩意放一槍後得重新裝砂,我沒給他機會,一管子就甩到他臉上,將他打倒。


    大路那邊同時響起警笛,我看到許多大漢都開始向山上跑,知道這是救兵來了,卻沒有鬆一口氣,而是加緊步伐上前,將管子直立著對準八字胡的臉就是一戳,那廝發出一聲慘叫,用手捂眼。


    我還不解恨,趁著武警沒來之前在他胳膊關節處用力一踩,聽見哢嚓一聲,這才報了心頭之恨。


    用砍刀和用槍是兩個概念,用砍刀可以裝腔作勢的砍,用槍就不同,那玩意拿著就表示要出人命。這貨拿著噴子打人就跟打鳥一個意思,槍口對著我就像對著一頭豬,沒有絲毫猶豫就開火。


    顯然是個狠人,而且絕對不是第一次用噴子打人。若不給他留點紀念,他下次還敢用槍噴我。


    我還想再踢兩腳,武警已經過來,趕緊丟了管子雙手抱頭,這黑燈瞎火的敵我不分,要是被武警戰士當成壞蛋一頓收拾那就得不償失了。


    還算老天有眼,坤哥及時趕到,我趕緊起身告狀,指著地上正聲喚那廝道:“坤哥,他用槍打我。”


    幾道電光朝我身上照來,還能看見我胸口正冒著青煙。


    坤哥一聲驚奇,“我看見他開槍,但是你這胸口?”


    一聽這話我立馬哎呀一聲,躺倒在地,誰來看我都不起。


    阿蓮從車上跌跌撞撞的下來,撲倒我跟前就哭,喊我千萬不要死。


    我對著她低聲道:“別亂說話,這點傷絕對死不了的。”


    我躺在地上,阿蓮在旁邊哭,武警在四處追,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不一會地上就跪滿了一排,十幾道電光來迴照,就是沒看見小金子的身影。


    坤哥問我,“感覺怎麽樣?有沒有眩暈惡心或是其他不適?”


    我道:“惡心眩暈倒是沒有,就是尿急,能不能快點?”


    坤哥用電光仔細將我看了一遍,用手去摸胸口的小洞,稀奇地問,“你身上穿的什麽?”


    我道:“墊的雜誌,要不然今天晚上就交代了。”


    坤哥這才恍然一聲,“難怪。”


    我又道:“坤哥,好好審那個家夥,他用槍打人不是第一次,肯定跟某些持槍搶劫的案件有關。”


    坤哥看看地上來迴翻滾那廝,低聲道:“是他打你的?我知道了。”


    不大一會,120和電視台記者姍姍來遲,擔架同記者一起趕到,有人用手擋著不讓采訪,卻有一個女的用錄音筆指著我用廣東話問:“先生你好,你而家點樣?”


    我用非常虛弱的語氣答:“唔好。”


    女的又問,“佢啲點解要斬殺你呢?”


    我答:“佢啲係打劫來的,講我唔配合就要殺咗我。”


    女的還想問,卻被人蠻橫地拉走,隻能在後麵徒勞地先生,先生。


    我被送到醫院,醫生從我胳膊上取出六粒砂子,脖子上取出兩顆,胸口上取出二十六顆。


    不同的是,胸口上因為有雜誌的保護,安然無恙,但胳膊和脖子上的鐵砂卻是從肉裏掏出來的。


    包紮完畢我當時就能自由行動,跟隨坤哥去分局認人,錄口供。


    總共抓住十五個人,其餘的肯定是躲到山裏去了。


    不到半小時,大龍就到了分局,當著幾個警察的麵問我,“這件事你想怎麽收尾。”


    我答,“讓麻子金跟我單挑一場,輸贏無論,事後各不追究。”


    大龍鼻子哼一聲,嘴都笑歪了,“我不同意,給你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言語很衝,看來他也很急,不然不會親自過來問我。


    我想了想,決定給大龍一個麵子,道:“讓他買輛新車給我,再付三十萬湯藥費。”


    大龍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給我答複:“貴了。”


    我瞬間怒了,吼道!“那就讓他跟我打!”而後又壓低聲音直視大龍雙眼,“龍哥,這個價是我給你麵子,不是看你麵,我跟他沒得談。”


    大龍聞言也冷靜下來,目光陰冷地看我。


    這時外麵又進來警察,是梁驍勇,一進來就先問我,“怎麽搞成這樣?”


    我故作輕鬆,問梁隊長,“勇哥你怎麽來了?”


    梁驍勇道:“你阿姐打電話給我,不來都不行,到底怎麽迴事?”


    我答:“有個人用槍打我,坤哥已經在審了。”


    “用槍?”梁驍勇立即轉頭看大龍,“是你的人?”


    大龍臉上有些不好看,嘴巴動了兩動,看看我,看看梁驍勇,“好吧,一輛車,三十萬,明天早上九點準備好。”說完頓了頓,“用槍的那個”


    話未說完梁驍勇就答:“沒得談,用槍的沒得談,別說我不給你麵,誰在這裏動槍都不行,就算是你,敢在我的地盤上動槍,我也不會放過你。”


    梁驍勇這句話說的極重,並且說的斬釘截鐵,表情也同樣也很兇惡。這不是給不給麵子的問題,這是一個法治底線。


    畢竟,這塊土地,還是有王法的。


    大龍忽然笑了,人畜無害,拍拍我肩膀,“兄弟,辛苦你了。”


    我道:“不辛苦,就是心有點酸。”


    梁驍勇聽不懂我們之間的對話,兩眼圓睜著在我兩麵上轉來轉去,“什麽心酸?”


    我答:“昨天我女人被人打,今天找龍哥評理,龍哥解決完了人家不服,出門就唾我一臉,事後還喊了二三十個人追我,將我追到黃江路口,差點沒被槍打死。”


    此時此刻,我占了優勢,話自然是由我說。大龍盡管生氣,也隻能眯著眼笑。


    梁驍勇卻是生氣了,盯著大龍道:“我不管那個人是誰,要給我細佬一個滿意的答複,別說我沒警告你哦。”


    大龍聞言懶洋洋地敬個軍禮,“yesir!”


    梁驍勇拍拍我,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眼神,又轉身出去。


    大龍目光玩味地看著我,奇怪地問,“我不明白,你是怎麽攀上這門幹親的?”


    我哼哼笑著,“人長的帥,沒辦法。”


    大龍點點頭,再次開口,“江湖上混,得饒人處且饒人,咱們的日子還長。”


    我點點頭,“龍哥說的是,其實我個人吃虧無所謂,就是不能欺負我的女人,這是逆鱗。”


    大龍聞言,現在一怔,而後笑了,人畜無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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