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塵故意繞道來的路,沿著錢糧胡同向西,然後向北……


    不到二十分鍾,他就到了什刹海的大院。


    林塵剛把自行車停在門口,就隱隱約約聽到院子裏有打棉花的聲音。


    我忍不住“哎”了一聲,看著朱婷。


    與林塵的驚訝相比,朱婷卻很自信地說。


    “是老師在彈鋼琴。”


    林塵頓時明白了,但這琴聲顯然不是鋼琴,而是七弦古琴。


    推門,進入醫院,門隻是半開著,裏麵並沒有上鎖。


    我一進來,就看到一輛自行車停在門邊。


    陳方士沒有自行車,這輛自行車是斜梁女式全鏈條箱,而且很幹淨。


    朱婷也看到了自行車,再加上房間裏的琴聲,莫非是陳方士這個老梆子把自己的美貌藏在金屋藏嬌了?


    想到這個可能,林塵不禁輕笑一聲,對朱婷使了個眼色,做了個沉默的手勢。


    我停好車,靜靜地聽著鋼琴聲。


    別告訴我,在院子外麵根本聽不到,走進去,再聽聽琴聲。


    順著走廊往前走,透過窗戶就能看到陳方士正盤腿而坐,正在彈琴。


    而林塵也注意到,這個老家夥身上居然穿著一件相當考究的薄開衫,花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


    原本淩亂的胡須也被修剪得整整齊齊,他臉色紅潤,容光煥發,看上去比以前年輕了好幾歲。


    彈鋼琴的時候,我時不時抬頭看看旁邊。


    從林塵的角度來看,他看不到那邊,但可以想象,那邊一定有人。


    這時,朱婷在一旁小聲說道。


    “這是《鳳求凰》。”


    林塵雖然沒有學過古樂,卻聽不到《鳳求凰》的曲調,但我知道,“鳳求凰”的典故是漢代司馬相如為追求卓文君而寫的一首名詩,更證實了陳方士的老樹正在開出新花。


    我隻是不知道那位女士是誰。


    林塵越發好奇,湊近了一些,伸長脖子向裏麵看去。


    可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有人喊了一聲“誰”!


    聲音之大,讓房間裏的陳方士嚇了一跳,琴聲突然停止,他連忙起身走了出來。


    剛才那人又“嗯”了一聲,驚訝道。


    “婷姐?”


    林塵和朱婷也愣住了,仔細一看,是剛剛離開的於欣欣,從廚房出來,端著一盆剛洗好的西紅柿。


    這時陳方士帶著一位知性優雅的女子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林塵在看到於欣欣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


    果然,這個女人就是於欣欣的母親,於英中學的音樂老師王桂英。


    這個時候,王老師顯然有些尷尬,尤其是她還認出了林塵。


    因為她被周鵬的才華深深折服,又因為於欣欣和林塵相親,所以更加對林塵刮目相看,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遇見他。


    陳方士不耐煩了,怒道。


    “你們兩個說來就來,幹嘛像賊一樣!”


    朱婷不敢再說什麽。


    林塵沒忍住,嗬嗬道。


    “周末我就不會來看你了,誰知道你竟然來求鳳凰了。”


    陳方士臉皮真厚。於獨飛,但王老師臉皮薄,卻看不下去了。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誰知,此時陳方士直接拉住了她的手,她嚇了一跳,連忙想要縮迴手,小聲說道。


    “陳……陳老師,你……”


    陳方士不肯讓她掙脫,手上的力道更加用力。


    不知道為什麽,周鵬那個能夠擊敗十個人的強大女戰士,現在卻是一個弱者,無法掙脫,你覺得奇怪嗎?


    陳方士理直氣壯地說。


    “鳳求凰有什麽問題嗎?我和桂英,一個未婚,一個未婚。我們都是溫柔的淑女,有什麽問題嗎?”


    林塵微微一愣,暗暗對拇指哥指指點點。


    陳方士這個老將還真是懂得把握機會,所以幹脆趁機把關係說清楚了。


    其實一開始,林塵隻是說要把王老師介紹給陳方士,僅此而已,誰知道陳方士竟然對他感興趣,不知何故綁架了他。


    而且看王老師害羞的樣子,她也沒有反對!


    於欣欣的表情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說什麽,看來她對於陳方士做她的繼父並沒有太大的反對。


    這讓林塵不禁用敬佩的目光看向陳方士。


    周鵬那點微薄的招數,跟這個老家夥比起來,根本就不遜色。


    一旁的朱婷第一次見到王老師。


    我以前聽說過她打周鵬的事,但我實在無法把她眼前的嬌美與如此強硬的行為聯係起來。


    陳方士收下了,放開了王老師,他笑道。


    “正好,林塵和小婷來了,桂英,你帶欣欣去跟小婷說話吧,我到廚房亮一亮手,讓你嚐嚐我的味道。”


    說著,他看向林塵。


    林塵道。


    “你幹嘛看著我?”


    陳方士道。


    “來攻擊我吧。”


    林塵低聲道。


    “你為什麽要放我走?”


    但他還是跟著,留下三個女人閑聊。


    雖然王老師有些舍不得,但朱婷以前見過於欣欣,跟著楊定香的話題,她也沒有無動於衷。


    當他們在廚房等著的時候,廚房裏就隻剩下兩個人了,林塵迴頭道。


    “瑪德,老陳,你能行!這都多少天了?”


    陳方士撇了撇嘴,道。


    “什麽?這才叫門當戶對啊!我們誌同道合,惺惺相惜,明白嗎?”


    林塵心中一動,連忙問道。


    “你彈鋼琴了嗎?”


    陳方士笑了笑,沒有迴答,而是默許了。


    林塵一想,別說像王老師這樣有文化,出身名門,有好工作,不缺錢的寡婦,還有陳方士這樣知識淵博,風度翩翩的老家夥,確實很好,具有破壞性。


    而林塵也看到了陳方士的另一麵。


    他可以是燕大校園裏不修邊幅的老學者,也可以是拿著蒲扇在街頭下棋的商人,如今他已成為一位儒雅儒雅的書生。


    直到晚上吃完飯,林塵才帶著朱婷出去。


    朱婷到了這個年紀,仍然不相信陳方士給她找了老婆。


    當然,明天的羊肉串還要烤兩個人。


    倒不是王老師和於欣欣非要湊熱鬧,主要是因為林塵的乞討毫無意義,王老師很難拒絕這個邀請。


    至於林塵為何如此,自然是陳方士的錯。


    隻要王老師答應來,她和陳方士的關係基本上就會公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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