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爭執


    尉燁霖一行過來,停在院門口,青雲手執名帖前去叩門,少傾,那門裏出來一個童子,接了青雲的名帖,少傾,便大開了院門,一個著青布長衫的管事者出來迎了訾梁一行進去。


    書院內來來往往的人驀地見到尉燁霖一行,都愣住了,學館規矩嚴厲,尋常人等並不能進來,此時見到一行人,訾梁與尉燁霖都是氣度不凡,隨行居然還有幾個女人,不由得都停下腳步,指指點點的議論起來。


    明瑾見到這學館裏來往皆是男子,連童子皆是男性,想來隻有男子才能在這醫學館裏求學。


    那些男子也不避晦,交頭論耳這聲落入眾人耳中。


    “不知什麽身份之人,居然可以讓管事老鮑出來迎接。”


    “看還有女的,如此大敕敕進來,不知這醫學館乃是男子才能進來的嗎?”


    “還別說,找得還挺秀色可餐的,男的也俊。”看來美色在這大訾朝,無論男女,都挺受歡迎的。


    “那個一點打扮都沒有的是個男的還是個女的,若是個男的,太清秀了吧,若是個女的,又太簡約了……”


    “那兩小丫頭也不錯……”


    “我喜歡那抱劍的,好英氣!”


    ……


    無霜一張臉越來越冷,若不是少主吩咐過要想跟來不可惹事生非,她非得剜掉他們雙目不可。


    如月見這麽多男的對她點頭微笑,心頭小鹿亂撞,如煙則要淡定得多。


    明瑾很是淡然,這有什麽啊,不就像參觀一個大學校園麽,以前剛入大學,那些男生,都是直接撲過來搶提行李箱的,相比之下,這裏的人還是要斯文多了,隻敢動嘴動眼,不敢動手。


    管事老鮑是個麵色黝黑之人,一看便是練家子,腳步匆匆的領著大家越過庭院,一邊抱歉道:“子奇先生正在齊草廳與柳老商量醫案,還請各位隨在下一同前往奇草廳。”


    轉過一條長長的迴廊,再登上百餘級階梯,隻見一個偌大的高堂隱在幾棟建築後麵,明瑾咀嚼著高掛的匾額上的字:“齊草廳,為什麽是‘齊’,卻不是奇呢?”


    天下之大,莫不物以稀為貴,“奇”就代表了稀有,貴重之意。


    老鮑笑道:“姑娘好眼力,這廳原來子奇先生就取的叫‘奇草廳’,但柳老不喜,所以改成了‘齊草廳’。”


    “這是為何?”明瑾有些好奇,一字之差而已,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想來這院裏兩位皆是德高望重之輩,外人覺得稀鬆平常之事,不知當時改字時卻經過了幾番爭論。


    老鮑苦笑道:“其實我們看來沒啥區別的,但是柳老非說什麽百草萬物,皆有靈性,何必隻推崇奇貨者,還說什麽萬事萬物,用對了地方,用對了劑量,皆可稱‘奇’,反正他倆爭論慣了,我們也習以為常了……”


    明瑾不由笑了,從一字之爭便可以看出院中二老性格各有不同,一個肯定是很激進,一個肯定是溫和派。


    幾人還沒行至齊草廳,便聽到裏麵傳來激烈的聲音,老鮑朝眾人抱歉的一笑,喚過一個下人,吩咐道:“快,送幾杯茶去,又吵起來了。”


    隻聽到裏麵一個略蒼老的聲音道:“凡藥理同性者,皆可視不同情況,酬情用藥,豈可拘泥於古籍形式,醫學著作瀚如煙海,為醫者,不僅要去偽存真,更要懂得不斷判證。普通民眾幾個用得起鹿茸,人參等物,那肉蓯蓉,巴戟天卻相對便宜,為什麽不可以醮情調整?”


    另一個尖銳點的聲音道:“豈有此理,一物配一物,皆有定數,豈可隨意更改?人命有貴賤……”


    聽到這裏,明瑾不由得眉頭都皺了起來,兩人皆各有理,但後者將人命劃分三六九等的思想卻讓她有些不恥。


    眾人跨進大廳,裏麵的聲音戛然而止。


    明瑾才看清,偌大的廳裏,一張大圓桌,一個白袍長衫者正與一個青布長衫,頭須皆白的老者麵紅耳赤的站著。


    白袍長衫者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明瑾才訝異的發現,這人麵相年輕,頭發卻有一縷白的,飄在額前,很有點清風道骨的感覺,猜測這便是訾梁口中所稱的子奇先生了,想不到這人才二十多歲,一副幹練的樣子。


    見到訾梁一行,子奇先生先躬身做揖:“四皇子,怎麽到這醫學館來了?可是宮中哪位貴人有疾?”


    轉眼見到尉燁霖,又皺眉道:“譽王身有寒毒,還是應當多保重的好,聽說剛大戰得捷,實在應該多休養。”語氣中一副與尉燁霖很熟悉的感覺。


    尉燁霖指了指明瑾道,“這有個小神醫,今日裏就寒毒之事特來跟你切磋一下。”


    明瑾皺眉瞪他一眼,自己尚不知這子奇先生是何水準,他怎麽就替自己下戰書了,行醫者該得最忌狂妄自大之人了。


    果然,子奇先生聽尉燁霖這麽一說,看了明瑾一眼,眉眼一挑,冷笑道:“喲,這位可真是雌雄莫辯啊。”


    無霜聽了,臉上隱有笑意,凡是見這野丫頭吃癟的時候,她都心花樂放!


    如煙如月卻不高興了,我們家三姑娘,好歹也是太傅府的千金,你一個醫者,地位再牛還能牛過我們姑娘不成?


    如煙毫不客氣的道:“你莫非眼瞎不成,我家姑娘明明是雌的!”


    如月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你眼神不好,還當大夫?”


    聽了兩人的話,眾人都笑了起來,明瑾也是啼笑皆非——這倆可夠實在的,什麽東西就雌的雄的了。


    如煙如月眨眨眼,尚不知自己說了句什麽,眾人笑得這麽開懷。


    子奇先生也逗笑了;“兩個丫頭說話都這麽有趣,在下子奇,耳不聾眼不花,實在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剛才言語唐突了。”


    尉燁霖邪邪一笑:“這下你可見到比你更有刺的人了。”


    子奇先生好奇的打量著明瑾,見她才十來歲,不由得眼眉一挑,望向尉燁霖,似在詢問:“這人行嗎?”


    訾梁與尉燁霖都齊齊點頭,也不知這訾梁其實並沒見過明瑾真本事,為何就這般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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