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啊———”


    又是日上三竿,遠野誌貴終於悠悠醒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隨手戴上了眼鏡坐了起來。


    “早上好,誌貴少爺,不,現在已經可以說是中午好了。”


    翡翠麵無表情的說著,雖然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模樣,但是從麵無表情之中,他卻意外的能感受到翡翠此時的心情。


    應該說去那是一種相當複雜的心情,至少自己不明白。


    “中午好啊……”


    不過遠野誌貴並沒有在意,而是訕訕地打了個招唿,麵對翡翠那冷漠的目光,莫名的有幾分心虛。


    至於心虛的原因很簡單,作為除嚐禁果的年輕情侶,簡直就像是幹柴烈火一樣,昨天晚上又快樂了一個晚上,直到淩晨的時候才悄悄迴到了房間。


    “嗯,誌貴少爺……”


    翡翠盯著遠野誌貴,欲言又止,最後微微搖了搖頭。


    “那麽我在餐廳等您,午餐馬上就要開始了。”


    “好的。”


    遠野誌貴心虛的低下了頭,有些不敢麵對翡翠,顯然對方已經知道他與秋葉之間發生什麽了。


    不過這樣冷漠的翡翠,也很可愛呢。


    ………


    ………


    用完了午餐以後,遠野誌貴離開了遠野家的宅邸,當然並不是要去學校,因為學生集體食物中毒導致昏厥,所以現在處於住院治療,學校自然也是放假之中。


    兩儀遊星也離開了,遠野誌貴難免會感到幾分寂寞,不會很快他就調整了過來,這也不是古代,分別了就再也很難見到了,想要去找他的話,幾個小時就足夠了。


    當然,他出來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告訴希耶爾學姐一聲,羅亞已經被解決掉了。


    由於沒有學姐的手機號與郵箱,所以他隻能采用登門拜訪的方式,還好上一次自己還記得學姐家的住址,所以輕車熟路的就來到了學姐所居住的地方。


    叮咚———


    伸手摁下了門鈴,遠野誌貴莫名的緊張了起來,這種緊張感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等待了幾秒鍾,並沒有迴音。


    叮咚———


    他再次摁下了門鈴,這時的緊張已經被焦急所取代,他知道希耶爾學姐來到總耶市,進入學校潛伏的目標就是為了羅亞,羅亞被消滅的話,那麽學姐也沒有留下了理由了。


    一想到學姐會離開,他的心就感覺空缺了一塊,痛的厲害。


    【如果還沒有迴應的話,要不要切開門鎖。】


    微微抬起了眼鏡,遠野誌貴看著門鎖上的死線,腦海之中一團亂麻。


    “抱歉抱歉,稍微等一下——”


    忽然他聽到了門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那是希耶爾學姐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喘息,而且腳步聲也有些急。


    腳步聲越發地近了,然後伴隨著“哢噠”一聲,門被打開了。


    “啊咧——是遠野君?”


    看著門外的遠野誌貴,希耶爾學姐不禁瞪大了眼睛,一副很不可思議的模樣。


    “啊,希耶爾學姐,中午好啊。”


    遠野誌貴揮了揮手,然後才發現希耶爾學姐渾身上下隻有著一條浴巾,隨意的將身體纏了起來,微微泛著紅暈的皮膚還能看到有著水珠滑落。


    露在外麵的雙腿修長且白皙,同時也有著鍛煉後的痕跡,看起來充滿了青春活力。


    “唔……”


    看著眼前的希耶爾學姐,他耗盡了所有的毅力,才將自己的目光移開,不過腦海中依舊迴蕩著學姐出浴的模樣,以及那雙美腿。


    鼻子忽然感覺一股熱流上湧,他下意識的摸了下,結果發現手指上沾著的鮮紅血液。


    “遠野君,你怎麽了?”


    看著遠野誌貴忽然鼻子流血,希耶爾學姐連忙讓他進屋坐了下來,然後去找醫藥箱。


    “沒事的,希耶爾,隻是鼻子流血而已,不用擔心。”


    遠野誌貴坐在了椅子上,隨意地揮了揮手,心裏生出了幾分懊惱。


    “可不能忽視哦,很多大問題都是從小毛病開始積累的。”


    希耶爾學姐認真的說著,然後幫助遠野誌貴處理流血的鼻子。


    望著盡在咫尺的希耶爾學姐,甚至還能嗅到那淡淡的花香,應該是學姐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雖然很淡,卻讓人感覺很舒服,就像是草原上的小花一樣。


    “沒事的,我的身體絕對沒有問題。“


    他連忙自己拿過棉球,簡單粗暴的塞到了鼻孔之中,然後與學姐拉開了些距離,看向了其他的方向。


    至於鼻子流血的原因,他自然清楚,但總不能說是因為看到學姐的那雙腿才流鼻血的吧,如果真的這樣說的話,恐怕自己就可以在地麵上挖個洞鑽進去了。


    也許是看到了他扭捏的樣子,希耶爾學姐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上隻裹著一條單薄的浴巾,大片的皮膚裸露在了外麵,白皙的臉龐頓時泛起了紅暈。


    “啊——那個,唔……”


    她什麽也沒有說,隻是匆忙迴到了浴室,隨後換好了衣服才紅著臉走了出來。


    於是兩個人就這樣麵對麵,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


    “咳咳……”


    遠野誌貴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準備打破這份尷尬。


    “希耶爾學姐,那個……嗯,羅亞已經被我和遊星解決掉了,就在前天晚上。”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聽到了這個消息以後,希耶爾學姐沒有任何的驚訝,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


    “整個學校的學生都昏倒住進了醫院,還好沒有讓羅亞得逞,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這裏,她露出了懊惱的表情,不由得咬緊了下唇,然後繼續說道。


    “沒想到羅亞就潛伏在校園中,是我大意了,居然連這件事都沒有發現。”


    “沒事的,希耶爾學姐。”


    看著希耶爾學姐懊惱的表情,遠野誌貴不由得開口安慰道。


    “誰也沒有想到羅亞那個家夥會隱藏在校園之中,雖然有些波折,但結果還是圓滿的不是嗎?而且這一次的羅亞,應該是徹底的死去了,因為我用直死之魔眼徹底將其殺死了。”


    “真的徹底被殺死了嗎?”


    希耶爾學姐聽到了他的話,身體微微顫抖著,然後輕輕地唿了口氣,就像是如釋重負了一般。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


    “學姐你,難道與羅亞有什麽過節嗎,難不成……?”


    看著希耶爾學姐的反應,遠野誌貴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嗯,那麽講一個故事吧,關於一個小女孩的故事。”


    希耶爾學姐輕輕地點了點頭,看起來無喜無悲。


    “那是距今13年前,一個一無所知的孩子的事情。”


    “她被那股衝動汙染的年齡是12歲的時候,在那之前,那個孩子什麽都沒有,也不具備什麽特別的力量,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就這樣過著普通的生活。”


    “幫父親的忙,去學校上學,努力的學習技藝………因為不擅長早起,所以每天隻有傍晚的時候才能幫父親的忙,但即便如此,她以後夢想著將來某天能夠繼承父親的店,成為一名優秀的糕點師。”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麽她的生活就會變成她想的那樣吧,稱為糕點師,繼承家裏的店,就這樣幸福的生活下去。”


    似乎想到了什麽,她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無奈的苦笑。


    “隻不過生活從來都不順利。”


    “………”


    遠野誌貴莫名的感到了一陣熟悉感,似乎在哪裏看到過這個故事,是在哪本書裏麵嗎?還是說在夢裏?


    腦袋微微的痛了起來,就像是有著針刺一樣。


    對麵的希耶爾學姐依舊自顧自的說著。


    “那個孩子的夢想並沒有實現,那理所當然的幸福,被她親手破壞掉了,因為那個孩子是羅亞的轉生體。”


    “少女的身體極具才能,羅亞對此非常欣喜,而那個孩子也做了許多許多的努力,最終都是徒勞,結果到了最後,她還是吸了自己雙親的血,笑著殺死了整個小鎮的人。”


    “那個孩子在當時就已經瘋掉了吧,那個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的,讓它住手也好,告訴它不可以這樣做也好,這樣的想法都不會擁有。”


    “很奇怪吧,明明自己保有著意識………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看著自己在殺戮著那些熟悉的聲音,吸取著他們的血液……”


    希耶爾看著自己的白皙的雙手,上麵似乎還流淌著鮮紅的血液,那刺鼻的血腥氣,即便過去了十幾年之久,也沒有散去,依舊縈繞在自己的鼻尖。


    這就是她的夢魘,每每沉睡的時候,她就會夢到自己曾經所居住的那座小鎮,夢見自己在屠戮著曾經的親人與朋友。


    自己就這樣樣徘徊在其中,就像是迷宮一樣,永遠都找不到盡頭。


    “———學姐。”


    忽然沉穩的聲音將她打斷,隨後一個溫暖的懷抱將顫抖的她包裹了起來。


    “夠了,夠了,學姐,不用繼續講下去了。”


    遠野誌貴柔聲細語地說道,他知道了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誰,但如果繼續講下去的話,對於學姐來說,就有些太過於殘忍了。


    那些悲傷的迴憶,就這樣被掩埋起來吧。


    “誌貴君……”


    感受著遠野誌貴懷中的溫暖,希耶爾學姐的臉龐微微泛起了可愛的紅暈,整個人也從那種氣氛中脫離了出來,同時也離開了遠野誌貴的懷抱,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


    “啊,抱歉……”


    看著希耶爾學姐的反應,遠野誌貴撓了撓頭,剛才的擁抱隻是自己下意識的動作。


    “沒,沒事的。”


    希耶爾學姐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讓自己平靜下來,露出了一抹笑容。


    “後麵的事就很簡單了,羅亞轉生體的少女被一隻白色的吸血鬼殺死,她的屍體被送到了教會,作為從吸血種變成人類的屍體樣本被保存了下來。”


    “但是那個孩子很特殊,有著在人類之上的複蘇能力,本應該死掉的孩子,在六年後的某一天居然醒了過來,明明隻是一個被羅亞所拋棄的空殼卻能複活,聽起來很奇怪吧。”


    “教會的人開始一次又一次的殺死異端之子,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死,於是那個孩子在半年間的每一天,都在過著被單方麵殺死的生活。”


    希耶爾學姐平靜地說著,甚至還笑了笑,就像故事中的人並不是自己一樣。


    “斬首、剖腹、下毒、絞死、全身粉碎、窒息、摘除內髒………總是幾乎試過了所有的方式,愚鈍的教會終於明白了這情況有多麽不可思議,而這些沒有辦法處理,不能夠處理的問題就會被送到一個叫做埋葬機關的地方。”


    “準確的說,發生在那個孩子的身上的事情,可以說是奇跡也不為過,世界出現了破綻,就會被修複,那個孩子就是破綻,隻要羅亞不被徹底的消滅,那個孩子就會被世界所【修複】。”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也不會死,而是變得靜止,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壽終正寢,即便被燒成灰炭也會時間倒流恢複原狀。”


    聽著這仿佛天方夜譚一樣的話,遠野誌貴不由得張大了嘴,不過想到就算是被弗洛夫變成了冰屑,依舊複活歸來,也就可以解釋了。


    “那樣的怪物,原本應該一直幽禁起來的,然而那個孩子繼承羅亞所有的魔術知識,埋葬機關認為其有利用的價值,就舉薦那個孩子成為了代行者,去殺死吸血鬼為自己贖罪。”


    “所以,誌貴君,我就是那個怪物,殺不死的怪物,我……”


    忽然遠野誌貴打斷了希耶爾的話,注視著她的眼睛,很是認真的說著。


    “希耶爾學姐並不是怪物,學姐你拯救了我,如果學姐是怪物的話,那麽就沒有什麽人不是怪物了。”


    “哈哈………”


    希耶爾學姐隻是訕訕地笑著,然後看向了其他的方向。


    而遠野誌貴也意識到自己與學姐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些太近了些,甚至可以感受到那溫潤的唿吸,看清臉上那細小的絨毛。


    他的臉也隨之一紅,向後退了退,拉開了與希耶爾學姐之間的距離,兩個人就這樣陷入尷尬的沉默之中。


    不過在這別樣的尷尬之中,也生出了一抹特殊的溫暖,兩個人的心似乎貼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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