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天蒙蒙亮,拉斐爾剛剛起來,就看到宮本伊織已經穿戴整齊,看起來蓄勢待發的模樣。


    “早啊,伊織師弟,今天起來的蠻早的呢,還要繼續練習劍術嗎?”


    拉斐爾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哈欠,因為半夜剛剛與鬼子母神戰鬥完,無論是藤丸立香還是瑪修都很疲憊,現在睡的很是香甜。


    解決了江戶孩童的失蹤案,讓她們很有成就感,甚至超越了贏得盈月,高尾太夫也親自表示了感謝,豐盛的款待了他們。


    “不,我隻是覺得,可以突破更高一層的劍術了。”


    宮本伊織微微點了點頭,認真的說著。


    “空之型?”


    拉斐爾倒沒有感到意外,宮本伊織的資質還是相當不錯的,這些日子又與強度連番戰鬥,甚至還包括了神靈,劍術的突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具體應該怎麽突破,繼續大戰一場?”


    他莫名的升起了興趣,自己掌握空之型的時候,貌似就是在與武藏親的戰鬥之中。


    “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然後進行冥想。”


    宮本伊織扭頭看向了淺草後的森林,那裏符合他的要求。


    “哦哦哦,感覺很有趣呢。”


    拉斐爾興致勃勃地跟了上來,他們兩個人來到了森林中的空地上,隻見宮本伊織站在那裏,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些天我遇見了許多強敵,名留青史的英雄,以及他們的禦主,甚至還有著神靈……他們的境界毫無疑問都超越了我,我無法贏過他們。】


    他深深地唿了口氣,然後拔出了刀。


    【我一心追求著那一天,烙印在眼中的那一劍,在失去師父以後,又遇到了那位老者,以我的實力,要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士還遠遠不足。】


    【不過,真想不到還有著這樣的機會,今天我絕對要超越那天的一劍。】


    將所有的心神沉入這具身體,隨即再度睜開雙眼。


    周圍的世界褪去了顏色,變成了黑與白,失去了生命的波動,在自己的麵前,出現了一名漆黑的身形,與自己相仿,就這樣與自己麵對麵站著。


    影子緩緩地拔出了刀,擺出了二天一流的架勢。


    “退下吧,我的五輪。”


    宮本伊織平靜地說著,短暫的沉默,兩個人就這樣不約而同的發起了攻擊,就連起手式也是相同的水之型。


    他心裏清楚,影子正是他自己,但又不是他自己,那是過去的他,如果要想成就【空之型】,必須要戰勝自己。


    刀刃短暫的碰撞,一觸即發,隨即再度發起了攻擊,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就已經交手了數次,


    地風水火四型流轉,麵對不同的對手,靈活地變換自己的劍術,這是宮本伊織的克敵之道,但是在麵對另一個自己的時候則完全行不通。


    攻防不斷交換,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但是宮本伊織卻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他把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手中的劍上,隻為探究極限之道。


    我位於二天的盡頭,探究零與無限之人。”


    他喃喃自語道,眼眸中似乎有著什麽被點燃,愈發地熾烈,手中的劍格外的輕盈,甚至能感受到它們的脈動與唿吸。


    對抗也不再僅僅局限於四型,更多的而是隨意而為,放空自己的大腦,不再刻意的去想這些,隻是單純的遵循的身體的本能去揮劍。


    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讓他不由得迴想起自己尚未稚子時,第一次揮舞刀劍的悸動。


    …………


    …………


    “伊織………”


    saber覺察到了宮本伊織不在長屋,於是感受著氣息來到了森林這邊,看到了在空地上揮舞著雙劍,閉著眼睛的宮本伊織。


    他就像是在與看不見的敵人戰鬥,從他的劍術中能看出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苦戰,但劍術也因此得以升華。


    “看來這一次過後,伊織師弟就要真正掌握二天一流的奧義了,就算是從者也可以正麵對抗了呢。”


    拉斐爾雙臂抱懷,倚靠在了樹幹上,看著宮本伊織閃轉騰挪的身形,漫不經意的說著。


    “他並非是天生的戰士。”


    聽到了他的話,saber微微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抹擔憂。


    “實力也不強大,光憑他的身手無法攻下整個國家,也無法殺死君王,更無法弑神,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深沉的黑暗………”


    “黑暗嘛………”


    拉斐爾搖了搖頭,並不讚同他的說法。


    “你是說伊織師弟對於劍術的執念吧。”


    “嗯,那執念………雖然可以提升伊織的實力,但是不加節製,也會將其吞沒。”


    saber抿緊了嘴,目光愈發地凝重了。


    而此時,宮本伊織與另一個“自己”的戰鬥,已經達到了緊要的關頭,他成功的跨越了那個門檻,堪破了零與無限。


    他的劍術也因此而升華,變得更加的虛無縹緲,但每一擊都更勝從前。


    “我正是,二天一流,宮本伊織是也!”


    伴隨著一聲大喝,宮本伊織手中的雙劍劃過了黑影的身體,就這樣將其擊潰,周圍森林中的聲音浮現,再度睜開眼睛,自己已經迴到了森林之中,手中緊緊握著雙劍,大口的喘息著。


    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又看到了嶄新的風景,而在遠方,還有著更多的東西等待著他去探索。


    “伊織,你成功了嗎?”


    saber湊了過來,看起來有著幾分猶豫。


    “嗯,我已經掌握了空之型,能夠幫上你更多了。”


    宮本伊織點了點頭,收劍入鞘。


    “那樣不好……”


    猶豫了片刻,saber低聲說著,看起來很是難受的樣子。


    “saber?”


    宮本伊織有些不解,為什麽saber會露出那樣的表情,自己的實力提高了,難道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你不可以割舍你的溫柔,你在剛才的冥想之中,舍棄了自己心中多餘的特質了吧。”


    “…………”


    聽到了他的話,宮本伊織微微皺起了眉。


    “我知道,我理解,我看得出來……”


    saber抬起頭,認真的注視著宮本伊織的眼睛。


    “那些特質包含著你的溫柔,而那些則是構成你這個人的基礎,原本我應該開心才是,因為弱小的你稍微變強了,想要在盈月之儀中勝出,這實在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


    他抿緊了嘴唇,稍微頓了頓,目光變的深沉與痛苦,那樣複雜的目光,宮本伊織還是第一次在saber的身上見到過。


    “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做,要是你真的舍棄了溫柔,你就———”


    saber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是看起來很是悲傷的模樣。


    “saber………”


    沉默了片刻,宮本伊織緩緩開口說道。


    “溫柔,是嗎?你是如此評價我的吧。”


    “啊,你雖然弱小,但卻是一個溫柔的人,你能夠考量對手的感覺……那對於戰士和劍士而言,或許是不必要的特質,但我卻認為那非常珍貴。”


    saber捂著自己的胸口,認真的注視著眼前的宮本伊織,眼前的他是那麽的弱小,但如此弱小的他,卻給予了自己截然不同的感受。


    他喜歡那份溫柔,他不想讓宮本伊織變成那些可悲的人,就像是曾經的自己一樣。


    “saber………”


    聽到了他的話,宮本伊織微微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


    “我確實會思考對手的想法,我總是如此,在行事時總會揣測對手的想法,但你說的不對,你錯了,saber,我那麽做的理由,我並不認為那是出自於溫柔。”


    “伊織………”


    saber忽然感覺眼前的宮本伊織是那麽的陌生,不,那並非是陌生,而是自己從來都沒有認識到他的本質。


    “我那樣做,其實很簡單,隻是為了讓我取勝罷了。”


    “嗯?”


    “揮刀是為了取勝,出招是為了殺生正確且精準,沒有絲毫偏差。”


    宮本伊織抬起頭來,太陽不知何時已經落下山去,他已經在森林中冥想了一天之久,溫暖的橘色夕陽披在他的身上,卻有著莫名的寒意,讓人不寒而栗。


    “師父曾說過,劍術隻是用來殺人的技藝而已,對於我而言,修習劍術,為了確實地解決眼前的對手,理解他人對我而言是必要的過程。”


    “在區分敵我之前,我會理解對方,為的就是隨時都能斬殺他,所以我認為這與你所理解的溫暖並不相同。”


    “…………”


    saber沒有說些什麽,隻是默默地攥緊了拳頭,他知道宮本伊織是認真的,這些話也是他真實的想法。


    “我剛才確實也舍棄了特質,也下了如此決心,要與那些能夠與劍聖匹敵的魔人交手,我先前的思考方式是多餘的,太過礙事,所以我才要舍棄那些,讓自己脫胎換骨,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嗯,僅此而已,這些都是為了在儀式之中去取勝,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


    宮本伊織點了點頭,伸出手去,想要拍一拍saber的肩膀,但是saber卻退後了一步,就這樣痛苦的看著他。


    “saber?”


    “伊織,我果然還是不想你舍棄那份溫柔。”


    saber搖了搖頭,沒有過多的解釋,然後就跑來了,隻留下了宮本伊織還有拉斐爾兩個人。


    “saber這是怎麽了?”


    宮本伊織很是不解的看著拉斐爾,試圖從他這裏得到答案。


    “嗯,你是真的不清楚,還是假的不清楚。”


    拉斐爾詫異地看著宮本伊織,平時那麽聰明的一個人,怎麽現在變得傻乎乎的了,難不成這就是變強的代價?


    宮本伊織默默地搖了搖頭,他是真的不清楚。


    “好吧。”


    拉斐爾無奈的歎了口氣,攤開了手。


    “我也沒有什麽好的建議給你,畢竟這樣的事情,反正過段時間,帶著saber好好的逛一逛,多請他吃些特色小吃應該就沒事了。”


    “先前的那番話,是你的真實想法吧,還真是有趣呢,那麽我也在你揣測的對手之中嗎?”


    “嗯,拉斐爾師兄,你也是我最大的對手之一。”


    宮本伊織不加掩飾的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居然才是之一,真的被小看了呢。”


    拉斐爾撇了撇嘴,不以為意。


    “好了,我們先迴去吧,在這裏待了一天,我都有些餓了。”


    迴到長屋,藤丸立香還有香耶她們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美食,其中的一些高級食材還是高尾太夫送來的,也不乏唐土的風味。


    麵對這樣滿滿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往日很是活潑的saber,今天看起來卻很是消沉,沒有什麽胃口。


    “saber小姐的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香耶湊了過去,很是關切的問著,同時將手背貼到saber的額前,感受著他的體溫。


    “沒事的,不用擔心我,香耶。”


    saber勉強笑了笑,搖了搖頭。


    “啊,我知道了!”


    看著同樣沉默不語的宮本伊織,香耶似乎發現了什麽,不由得提高了幾分聲音。


    “難不成是哥哥欺負saber小姐了?啊,哥哥你怎麽會這樣對待saber小姐,我生氣了呢。”


    “…………”


    宮本伊織無奈的搖了搖頭,還沒等他說些什麽,隻見saber站起身來。


    “抱歉,我去外麵透透氣。”


    “快點追上去啊,哥哥!”


    看著saber去到屋子外麵,香耶連忙拉起了宮本伊織的手,準備也把他推出屋子去。


    “一定要好好的道歉哦,哥哥,saber小姐那麽好的嫂子,我絕對不允許你欺負她。”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宮本伊織愈發地無奈了,但還是被香耶推出了門去,然後就這樣關在了外麵。


    “真是的,哥哥,總是讓人操心呢。”


    香耶嘟起了嘴,氣鼓鼓地說著,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過因為宮本伊織與saber的事情,看起來也有些食欲不振。


    “不用擔心哦,香耶,他們一定會和好如初的,放心吧。”


    藤丸立香信誓旦旦地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他們兩個人之間,嗯………隻是有著小小的理念衝突,既然已經挑開了,相互理解就好了。”


    拉斐爾對此不以為意,像宮本伊織這樣的人,應該就是那種高唿戰鬥爽的吧,與之前的反差有些大,一時半會兒不能接受太正常不過了。


    “好吧……”


    香耶半信半疑地說著,隻是還沒等她想要說些什麽,忽然聽到外麵saber痛苦的唿聲。


    “sa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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