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會,我看薑嶼辭挺平靜的,”柳桑說,“輸了也無所謂,都進決賽了,已經很厲害了。”


    柳桑說完這句話,就見籃球場裏的機械工程係隊長進了個三分。


    “怎麽樣?”進了球,他朝薑嶼辭笑了一下。


    薑嶼辭麵色平靜:“挺厲害的。”


    “那你要不要加入校隊?”機械工程係隊長堅持不懈,“加了校隊隨時都有比我厲害的人跟你一塊練球。”


    “不了......”薑嶼辭無語。


    就在這時,溫遇的手機響了,他拿出來一看,見打電話來的人竟然是溫正鳴。


    溫正鳴找他做什麽?


    本來想直接掛掉,但溫遇有點好奇溫正鳴為什麽找他。


    他站了起來,對魏曲成和柳桑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第73章 把你對比得很窩囊


    溫遇出了室內籃球場時,溫正鳴剛掛電話。


    他又給溫正鳴打了迴去,電話立馬就被接通了。


    “找我什麽事?”溫遇問。


    對麵,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溫遇,你能不能要點臉啊,你都知道爸和你沒關係了,你為什麽還要和他見麵?”


    “不管他想怎麽樣吧,你悶聲消失不好嗎?!”


    看來溫正鳴是知道周六老爸要和他見麵了。


    溫遇感覺有點好笑,他問溫正鳴:“和你有什麽關係?”


    “怎麽和我沒關係?”溫正鳴怒氣衝衝道,“要是沒有你,家裏完全就是兩個樣子啊,先不說以後,之前那幾年是什麽樣你不知道嗎?”


    “知道真相了能不能趕緊滾啊?!”


    溫遇根本沒把溫正鳴的話放在心上。


    他反問:“怎麽,覺得爸都把話真相告訴我了,卻還是三番五次地想跟我聯係,你慌了?”


    “一直以來,你看著我賺錢、考上好大學的日子不好過吧,對比感是不是很強烈?”


    “聽說爸跟我把事情說清楚後心裏鬆了一大口氣吧,覺得家裏終於沒有同輩的人做什麽都比你強了,自尊心又稍微找迴來了點?”


    “一想到爸沒準是想叫我迴去,怕是要嚇死你了吧?怕我又幹出什麽事來,把你對比得很窩囊?”


    溫正鳴聽了大怒,嚷道:“你說什麽?!”


    溫遇淡淡道:“話又說迴來,你和我有什麽區別?”


    “要不是有黃萱在,你和爸又有什麽關係,來到家裏後改了個姓,就以為自己真的姓溫了?”


    “我不是親的,難道你就是了?”


    溫遇說完,沒等溫正鳴迴話便掛斷了電話,感覺自己剛才那幾句話能氣得溫正鳴三天吃不下去飯。


    室內籃球場的比賽還在進行著,溫遇迴去後沒去看台上坐著了,而是站在場外看。


    薑嶼辭應該是在打球時看到溫遇了,等著比賽結束後,他徑直朝溫遇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怎麽站在這裏?”見溫遇有頭發翹起來了,薑嶼辭想揉溫遇的頭發。


    可惜剛打完球,他的手並不幹淨。


    他笑了一下:“好險,差點就輸了。”


    “恭喜你了。”溫遇踮起腳,給了薑嶼辭一個大大的擁抱。


    薑嶼辭愣了。


    伴隨著周遭的“臥槽”聲響起,他眨了眨眼,小聲道:“溫遇,你......”


    他很了解溫遇,雖然溫遇並不是不喜歡和他抱抱,但現在比賽剛結束,球場和看台上全是人,溫遇應該不是喜歡在眾目睽睽下做親密動作的人。


    “周六,我和我爸約好了見麵,你和我一起去嗎?”溫遇從他懷裏抬起頭來。


    “你和你爸?”上一秒還在心砰砰跳,下一秒薑嶼辭就開始擔心了,“我跟你去。”


    “嗯,”溫遇說著,抓住薑嶼辭的手腕,拉著他往屋外走,“剛才溫正鳴給我打了電話。”


    “我把他說了一頓,感覺還挺爽的,他估計要氣死了。”


    倆人邊說邊離開了,獨留下和薑嶼辭一隊的隊友們欲言又止。


    難,難道不應該留下來參加頒獎儀式嗎?


    總之,頒獎儀式少了一個人的籃球賽順利結束了,又過了幾天,終於到了溫遇去見他爸的日子。


    倆人出了校門打了輛車,到了約好的公園門口時,溫父已經在那了。


    他看了眼薑嶼辭,問溫遇:“怎麽還帶了同學來?”


    溫父還記得薑嶼辭,他出車禍後在醫院裏醒來的時候,薑嶼辭也在。


    “是男朋友,”溫遇說,“一會兒他會離得遠點,不會聽咱們的談話。”


    “男朋友?”溫父愣了一下,他又好好打量了一下薑嶼辭,震驚道,“你喜歡男人?”


    “不是,”溫遇一邊往公園裏走,一邊對溫父道,“是隻喜歡他。”


    溫父跟上溫遇,再次迴頭看了眼主動拉開距離但又不算離得太遠的薑嶼辭,問:“為什麽?他對你很好?”


    “對,”溫遇道,“別說這些了,你今天找我是想說什麽?”


    溫父沒吭聲,直到不遠處有小孩穿著輪滑嘻嘻哈哈地滑過去,後邊緊跟著的小孩家長喊“滑慢點”的時候,溫父才開口道。


    “我承認,你媽媽當年打算留下你的時候,我的確有過怨言。”


    “後來看你一點點長大,我也曾想過要是你不在就好了。”


    “我和你媽媽組建了家庭,養得卻不是我和她的孩子,當時有些接受不了,但我很喜歡你媽媽,所以我也沒有多說什麽。”


    “我承認我對你抱有過一些不好的想法,但我也和你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你真的要徹底和我斷絕聯係?”


    “那天在醫院告訴你真相,並不是想讓你離開。”


    “而是那時我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看見你,才終於發現你已經這麽大了,有些事情,也確實應該告訴你,而不是繼續讓你蒙在鼓裏。”


    溫遇不明白了:“你到底想表達什麽?事到如今,你想讓我怎麽做?”


    溫父道:“我也不清楚,有時我也覺得我是個很矛盾的人。”


    溫遇說:“你的確不喜歡我,但從我來到世上的第一天開始,你看著我長大,現在人要離開了,又覺得牽扯不是那麽容易斬斷的,還有感情是麽?”


    溫父沉默了一下,道:“應該是這樣吧。”


    “但黃萱、溫正鳴和我,如果讓你做出選擇,你還是會選那兩個人,而不是和你一起生活時間最久的。”溫遇說。


    “畢竟你娶了黃萱,不管溫正鳴怎麽樣,那都是你的新家庭。”


    “而我,雖然也有些感情在,但我在的地方,對你來說永遠不可能稱為‘家’。”


    溫父再次陷入了沉默裏。


    沉默所包含的意思其實有很多,如肯定或否定。


    但溫遇知道,這時的沉默代表的就是肯定。


    溫遇道:“你以前覺得很難辦吧。”


    “我媽在的時候倒也還有些理由,但後來我媽去世了,和你毫無關係的我卻還留在這裏。”


    “後來你有了新家庭,如果我能融入進去,對你來說或許還好些,但我並沒有。”


    第74章 因為我有了別的可以去的地方


    “以前我還很怪你,怪你對他們好,對我卻很差。”


    “但現在不怪了,甚至感覺曾經發生的那些事都沒什麽可在意的,有可能是因為我知道了真相。”


    溫遇說著,迴頭看了眼薑嶼辭,“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有了別的可以去的地方。”


    “雖然我不知道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是想做些什麽,但如果是迴家的話,我肯定不會再迴去了。”


    “我覺得你應該也知道,以前我和黃萱、溫正鳴一起住,是因為不得不那樣,但現在不是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主動去見他們一麵。”


    “但我不會和你斷絕聯係,等大學畢業後,如果我不考研,就去找工作。”


    “工作穩定後,我會每個月都給你打些錢。”


    “從我來到這世上到上大學,你養了我這麽多年,也花了不少錢、時間和精力,我不會因為你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就不管你,以後也會給你養老的。”


    溫父問:“你......是打算用這種方式把錢還我嗎?”


    一定要把話說得那麽清楚嗎?


    溫遇說:“在你退休前,不管你怎麽看待我給你打的錢,都無所謂。”


    “等你退休後給你打錢就是養老費,如果你覺得你可以指望得上溫正鳴的話,也可以拒絕。”


    雖然溫父以前和溫遇的關係也不好,但這是他第一次感到溫遇給他了疏離感。


    人隻有在失去後才懂得珍惜。


    溫父看著身旁的溫遇,突然就想起來,在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天,溫遇剛學會走路不久。


    那時,溫遇的媽媽還沒有去世,他們帶著溫遇去公園玩,看著溫遇在公園的草坪上費力地走。


    在“噗通”一下摔倒在地上後,他不哭不鬧地站起,繼續往前走。


    直到走到一朵小粉花前,溫遇才停住腳步,摘下,轉身,對溫父露出傻乎乎的笑。


    對他說:“爸爸,給你花。”


    其實那時的溫父是開心過的。


    但在溫遇的媽媽離開的那天,他便把這些事一起放進了墳墓裏,拋得一幹二淨,再也沒有想起過這樣的迴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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