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想說什麽？”他問。在沉默良久後，溫父說道：“可是你並不是我的兒子。”那語氣，像是在猶豫，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你說什麽？”溫遇身子狠狠一僵，他嘲諷地笑了一下，問，“你現在連我這個兒子都不願意認了嗎？”“我並不是不願認你，”溫父閉了眼，不再看溫遇了，“而是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兒子。”“有很多事情，你並不知道......”“夠了。”溫遇打斷他，以前，他會因和他爸的對話而感到失落、難過、生氣。但這次卻非常害怕。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往下聽了，不管後邊的內容是什麽，是真是假。“你剛從昏迷裏醒來，身體情況很不好，不能說太多話。”“先好好休息吧。”但溫父就像沒聽到這幾句話一樣。他依舊無力且緩慢地說著：“我以前，很喜歡你媽媽，她是我第一個喜歡上的人。”“我不是讓你別說了嗎？！”溫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溫父沒有停下：“但你媽媽，那時候並不喜歡我。”“她喜歡的那個男人，並不是什麽好人，他和你媽媽在一起，卻還偷偷和別的女人交往。”“在得知你媽媽有了你後，他就消失了。”“那個時候我還喜歡你媽媽，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我就一直陪著她，一開始她的狀態非常不好，也並不接受我，但......”溫遇顫著聲音打斷他：“不要再往下說了。”“所以，你是想說，我就是我媽在那個時候有的孩子，是嗎？”“是，”溫父道，“雖然經曆過很多事，但你媽媽還是決定留下你。”“你剛出生的時候，其實我很在意，因為你並不是我和你媽媽的孩子。”“如果你不信，咱們可以在醫院測.......”“這件事，為什麽你一直瞞著我？”盡管溫遇很努力去克製了，但他還是不由提高了聲音。“黃萱和溫正鳴是不是也知道？！”溫父沒有迴答前邊的問題，隻道：“我告訴過黃萱。”那就意味著，溫正鳴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一直被蒙在鼓裏的，隻有他。“你的事情，我會通知黃萱和溫正鳴的，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溫遇聲音發抖，他不知道現在自己臉上是什麽表情，但他知道一定很難看。溫父看了眼溫遇，沒說話。病房裏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安靜。溫遇很快便走到了病房門口，他推開門的時候，薑嶼辭還在外邊站著。瞧見溫遇出來了，他問道：“你們聊完了？”“嗯。”溫遇低著頭，一邊應一邊往前快步走。雖然他現在的心亂到了極點，但他還是不想讓薑嶼辭看到他現在的表情。“等等！”可這還是被薑嶼辭發現了。薑嶼辭快速跟了上去，皺著眉，一臉擔憂地問：“你這是怎麽了？”“我沒事，”他抑製著自己的聲音，“薑嶼辭，你先迴去吧，不要跟過來。”第49章 告白溫遇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笑的人。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老爸讓人無法理解。明明自己才是老爸的親兒子，可老爸卻對溫正鳴更好。明明這個家是在老爸娶了黃萱後才變得爭吵不斷的，可老爸卻將錯全都怪在了他的身上。他覺得無法理喻，且一次又一次責怪老爸對他的“殘忍”。結果事到如今，他才發現，原來他才是真正和這個家毫無關係的人。他有什麽資格去怪罪別人？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存在，他爸和黃萱、溫正鳴他們肯定過得很好。就像是過年他沒迴家時，黃萱發的那個朋友圈一樣，雖然配圖隻是做的飯，但還是能從中感受到幸福。他到底算什麽呢？老爸其實並不是他的老爸，家也並不是他的家。想到這裏，他突然感到“慶幸”。“慶幸”溫正鳴之前讓他滾，所以家裏已經沒有了他的東西。不然他隻能用這般狼狽的模樣迴家收拾行李，用行動證明自己真的不屬於這裏。可他到底屬於哪裏呢？假期的學校大門是關著的，廉價的酒店是花錢住的。他真正可以迴去的地方，一處也沒有。“溫遇！”兩個人飛快地下了樓梯，出了醫院的大門。剛走出去，身後跟著溫遇的薑嶼辭便伸手，一把抓住了溫遇的胳膊。“等等。”他說著，走到溫遇麵前。在看到溫遇的臉時，他發現淚水早就從溫遇的眼眶中淌出，在他有些發白的臉頰上留下明顯的淚痕。“這是怎麽了？”薑嶼辭急忙伸手給溫遇擦眼淚。但每擦拭過後，又會有新的淚水從溫遇的眼中滾落而出。“發生什麽事了？”心痛到快要窒息，可溫遇卻對薑嶼辭笑了出來。是很苦澀的笑。“我爸剛才告訴我，我其實並不是他的兒子，”溫遇說，“我們沒有吵架，字麵意思，我不是他的親兒子。”“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隻有我不知道。”“是不是很可笑，我曾不止一次埋怨過我爸，厭惡溫正鳴，希望我爸從來沒有娶過黃萱。”他自嘲道：“現在想想，我哪有資格對他們生氣？我反倒應該感謝他們。”“感謝那個被我稱為‘爸’的人，把毫無關係的我養這麽大。”“感謝黃萱對我的無視，感謝溫正鳴隻是打我罵我，從未告訴我，我真的不屬於那裏。”“我爸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如果不是我，這個家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我當時聽了很生氣。”“但現在想想，的確是因為我，我哪有資格生氣。”溫遇說著，身子止不住地發抖。所以，他還有誰呢？在這之前，他爸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那現在呢？他到底是誰？又有誰需要他？溫遇感覺這個世界突然變得寂寥。很空。以後真的是自己一個人了。“薑嶼辭，放開，”溫遇感覺自己好難看，“不要再跟過來，我現在誰也不想見。”說完，他甩開薑嶼辭的胳膊，快步走了兩步，然後往前跑去。溫遇想逃離這裏。可緊接著，他又被身後緊跟著他的男生抓住了肩。“溫遇，對不起.......”溫遇能聽出薑嶼辭的話音在發顫。他為什麽道歉？“我知道你可能更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但.......”薑嶼辭心裏很疼。這並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可他仍覺得有刀子在他心上狠狠地戳弄著。雖然溫遇沒有跟他說太多話，但他卻知道溫遇現在在想什麽。因為他能看清楚。溫遇的眼裏訴說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