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夙願一朝成真,保脫禿花興奮極了。


    他在無數敬畏臣服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登上那至高無上的王座。


    正喜滋滋將要坐上去,屁股已經快挨到金絲軟墊時,天空傳來一聲炸響。


    “大事不好了!”


    莊重顯赫的典禮,繁花似錦的場麵,頂禮膜拜的人群。


    一切一切,都從他眼前瞬間消散褪去,化作無邊無盡的黑。


    “壞孤大事,賊子該死!”


    保脫禿花如詐屍般挺坐而起,爆聲怒喝脫口而出。


    睜開猩紅暴虐的雙眼,略作環顧。


    暖黃暗柔的燭光下,他看出自己正在大床之上。


    兩個被他掀開驚醒的美嬌娘,光著玲瓏的身子,張開迷茫又惶恐的眼眸,縮在幔帳邊瑟瑟發抖。


    理智迴歸,總算明白自己剛才是在做夢。


    可即便明白了,但如此美夢破碎,令他心裏還是極度不爽和不舍。


    哪個不開眼的混賬,太不懂事了,就不能等老子坐實了再來擾夢麽!?


    這時那討人厭的聲音,又在帳子外急切響起。


    “上卿先息怒,事態緊急,城中發生暴亂,現已嚴重失控,就快漫延到王宮附近了,隻等您來主持大局。”


    保脫禿花一聽,差點以為自己從美夢掉入噩夢。


    氣血上湧,他暴躁地將床邊的女人都踹出幔帳外,匆忙跳下床。


    看清寢殿裏烏壓壓一堆人,最靠近處就是被自己委以重任的王革,滿頭大汗渾身狼狽不堪,神色更是慘然愧疚。


    其身後七八人是自己的親信侍從和近衛,都是一副惶恐忐忑的表情。


    畢竟放人闖入這裏是嚴重失職,但他們不敢耽擱大事,又不願自己來觸黴頭,所以權衡後讓王革破例的登堂入室。


    而被這些人隔絕在門外的,還有一大群衣冠不整的屬官將校。


    看到這一幕,保脫禿花徹底清醒過來,不得不拋開最後一絲僥幸,向王革質問。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之前不是一切安好麽?我才把事情交代給你,令你好好盯著,但有不虞及時通報,你卻是如何辦事的!?”


    王革見保脫禿花一絲不掛,身上的肥膘隨著盛怒劇烈抖動著,慌忙低下頭。


    可地上還四仰八叉躺著兩隻小羔羊,毫無遮掩的肌膚白得生光,浮凸有致的身段誘惑至極,豔麗的小臉上布滿委屈和嬌羞,讓人又憐又愛。


    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王革頓時心如貓抓口幹舌燥,但想到這並非自己能染指的,一時間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最後他索性閉上眼,快速組織話語,“不才大罪,無顏請恕,隻是大事當頭,請上卿先聽完事情經過。”


    “功過以後再論,你且說明情況!”


    保脫禿花恨恨瞪了王革一眼,也明白輕重緩急,所以讓王革匯報的同時示意兩個美嬌娘為自己穿衣。


    兩女顧不得害羞,在一眾男人假作無視實則貪婪的目光裏,袒身赤體地忙活起來。


    王革沉下心情,將早就想好的說辭陳述出來。


    “上卿迴府後,警戒圈外那些民眾如之前一般,一直吵吵鬧鬧的,兵將們習以為常,並沒發現有暗流湧動,在下沒得到任何稟報,自然更是一無所知。”


    “現在想來,定是有圖謀不軌者在暗中操控,煽動暴亂以不利於上卿,沒能及時發現確是在下失職。”


    “等到在下察覺的時候,亂象已現,聲勢初具規模,在下準備讓將校們出兵壓製,可命令傳出去卻如石沉大海,過後才知道大部分將校都玩忽職守離開崗位了。”


    “在下後知後覺,意識到肯定是幕後黑手做下安排,將校們估計也是不設防之下中招,隻能說有心算無心,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見事態惡化,又放心不下,在下隻能選擇親身來向上卿稟報,奈何途中被亂民不斷阻撓,還是殺了許多人,也損失了不少護衛兵馬,在下才得以活著見到上卿……”


    “在來的路上,在下等人聽到張家所在傳出詭異的巨響,估計宋人使團已經被亂民攻襲,兇多吉少了,所以上卿得心中有數,早做打算。”


    “還有更可怕的是,亂民此時都像瘋了一般,四處殺人放火奸淫擄掠,血火之勢已然覆蓋了大半座都城,恐怕惟有大軍全麵鎮壓才能停止……”


    “在下認為,上卿此時應當機立斷處置暴亂,否則非但都城化為廢墟,更怕有異心之人趁機造反,尤其是釋利訶梨在城外坐擁強兵,不可能放過這種奪城良機。”


    王革一句接一句地說著,保脫禿花聽聞後深感措手不及。


    青紅交錯的臉色愈發難看,驚駭的眼神顯示出他方寸大亂,隨即粗暴地甩開正替他綁腰帶的侍妾。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情勢急轉直下至此,該當如何才能挽迴?!”


    這話問出,殿內殿外的人卻都鴉雀無聲,眼神也不再偷著往‘小白羊’身上亂轉了,齊齊低下頭顱,沉寂如木樁。


    保脫禿花被這一幕氣得發狂,“廢物,都是廢物!關鍵時刻一個能頂事的都沒有,留你們還有何用!?”


    暴虐的殺氣猶若實質,壓得一群人更是噤若寒蟬。


    王革心中竊喜,然後假作遲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保脫禿花眼中一亮,大喜道,“先生可有良策?”


    王革拘謹又慎重,“這…在下乃罪人,之前已有負上卿信重,此刻雖心中有些許想法,卻不敢輕言,以免憑白攪亂上卿思緒……”


    “欸!先生這是何話?再厲害的人也不是神明,難免有疏忽的時候,何況連我自己都對這般陰謀沒有絲毫察覺,又怎能強行怪罪先生呢?”


    保脫禿花言語極度誠懇,主動為王革的失職脫罪,畢竟此時最重要的是先解決問題。


    他望向王革的眼神愈發殷切,“先生,還請暢所欲言,無論你所言是否得用,對我來說都是雪中送炭,將來必定銘記重謝!”


    王革似乎感動得不要不要的,一副士為知己者死的模樣,“上卿恩重,在下願肝腦塗地以報,想來以上卿之能,心中其實已有定計,在下有些許拙見,就先拋磚引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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