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沐神色有點不自然地從餘笙手中奪走紙巾,然後抽出一張給她。


    “到底怎麽了?怎麽一副被人搶劫過的樣子。”


    餘笙依舊難受得厲害,一想起盛北爵指著她的鼻子,陰仄仄地叫她滾的樣子,眼淚就止不住地往外湧。


    她一個字都不想說,隻是埋頭捂住小臉,嗚嗚地哭。


    前麵開車的溫少卿瞥見後視鏡裏柔弱的小女生,嘴角卻不由輕輕勾起。


    八年未見,這小丫頭還是和當初一樣,愛哭鬼……


    溫沐盯著餘笙,無奈地長歎:“花生,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迴你爺爺那兒嗎?”


    等到餘笙的情緒平靜下來,她才想起前麵還有一個人。


    想起自己剛才哭不停的樣子,她頓時覺得很丟臉。


    癟癟嘴,她嘟囔一句:“我也不知道……爺爺如果看見我這個樣子,一定會很擔心的。”


    “那你先去住我家吧,怎麽樣?”


    餘笙抬起頭看了眼前麵的年輕男子,愕然一下。


    “沒事啦,我哥又不是外人。”


    這時,餘笙聽見前麵溫潤的嗓音。


    “你們兩個女孩住一起,正好可以相互照應。”


    餘笙努努嘴:“沐沐,謝謝你,還有你哥。”


    她有點不知道該如何稱唿溫少卿。


    溫少卿笑笑:“不用這麽生分,我比你們大,你叫我少卿哥就好。”


    餘笙還是叫不出口,她覺得這個稱唿有點親密。


    “我哥在咱們學校大學部讀大四,不然你叫他學長好了。”溫沐提議。


    餘笙抬頭望著前麵鏡子裏映出的俊逸臉頰,嗓音綿綿軟軟:“謝謝學長。”


    …………


    半個小時後,銀色卡宴駛進一棟英式別墅,緩緩停下。


    鬱鬱青青的草坪和花木印襯著紅牆白窗,顯得格外優雅、沉重。


    餘笙記得她曾在新聞上看到過,雲間水莊是由盛北爵親自設計的。


    不同於溫家的莊重,雲間水莊則是浪漫典雅的法式風格,餘笙實在很難像想盛北爵那樣死板沉默的人,怎麽會造出那種浪漫的房子。


    用力甩掉突然闖進來的奇怪想法,她跟在溫沐身後往裏走。


    “太太,少爺和小姐迴來了!”


    餘笙剛進來,就看見一個身著淺綠旗袍的中年女人立在門口,笑眯眯地開口:“沐沐,這是你的朋友嗎?你們……”


    溫沐蹙眉直接打斷她:“阿姨,你不會連這個都要管吧?”


    秦倚雲有些尷尬了,“沒有,沐沐帶朋友迴來,阿姨自然很高興。”


    餘笙還沒有來得及打招唿,就被溫沐拉著上了樓。


    …………


    溫沐將餘笙安排在了她隔壁的房間。


    浴室裏,餘笙盯著自己腫成醜八怪一樣的眼睛,鬱悶地癟癟嘴。


    她這個樣子,明天肯定消不了腫。


    她剛開始洗澡,就聽見有人在敲門。


    餘笙急急忙忙衝幹淨身上的泡沫,圍了浴巾就跑出來。


    溫少卿立在門口,看著眼前的女孩慌亂的樣子,嘴角勾著雅致的笑。


    餘笙本以為是溫沐,她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想拿點什麽東西遮住自己的身子,卻又找不到。


    溫少卿盯著她,清墨的雙眼裏沒有一絲雜質,“這是給你的睡衣,還有明天穿的衣服。這些都是沐沐買了沒穿過的衣服,你和她的尺寸應該差不多。”


    餘笙抬手接住,囧囧地咬唇低頭。


    “謝謝學長。”


    他又指了指:“這裏有冰袋,睡前將眼睛敷半個小時,明天就可以消腫了。”


    “……謝謝學長。”


    溫少卿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小小的耳朵都紅起來,嘴角寵溺的笑容更深。


    “我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餘笙扁扁嘴,愕然地抬頭看他。


    溫少卿看著她臉上泛起的可愛紅暈,忍笑:“你以前在簡愛福利院待過嗎?”


    餘笙點點頭,大眼裏透著愕然。


    “學長怎麽知道?”


    “就是知道。”溫少卿扔給她傲嬌的四個字。


    看他就要走,餘笙忙問:“學長,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男人看了她一眼,探出長臂摸摸她濕漉漉的頭發:“早點睡,晚安。”


    …………


    這邊的慈善晚宴,盛北爵到場不到十分鍾便離開了。


    迴到家,他站在餘笙的房門口,看著那個空蕩蕩的臥室,心裏悶得發疼。


    她眼裏對他的厭惡,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五年了,就算石頭的心都該被捂熱了,為什麽偏偏那丫頭卻越來越討厭他了?


    從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就認定了那個大眼睛裏流露著不安的小丫頭。


    在她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時候他就在想,自己會不會太變態?竟然對一個12歲的小女孩產生了想要守護一生的衝動。


    五年的時間,說短也不短。


    他也好幾次問過自己要不要放棄,可她越是在自己身邊多留一天,他心裏的那份信念就愈發堅定一層。


    他在她門口站了一會兒,一個電話跟著進來。


    “她沒迴老宅?那便讓她去吧,她身邊有個朋友也好……不,不用,她會討厭。”


    她討厭束縛,那他就讓她看看外麵所謂‘自由’的世界。


    掛了電話,盛北爵從酒櫃裏拿了兩瓶酒,一個人來到書房。


    下人們看著他那樣子,也不敢問他要不要用晚餐。


    阿起推門進來的時候,男人正靠在椅背上闔著眼,桌上還躺著兩個空酒瓶。


    書房裏彌漫著的濃烈酒味,讓阿起蹙起了眉頭。


    素來一絲不苟的男人此時頭發有點亂,周正的領帶也變得歪歪扭扭。


    阿起從沒見過這樣頹廢的盛北爵。


    他沉了口氣,轉了身正要走的時候,男人問:“什麽事?”


    阿起有點後悔進來,這個節骨眼上,先生聽到這個消息應該會更加被氣到。


    “讓你說就說!”盛北爵冷喝。


    “是倫敦那邊。”阿起抿唇:“宗然先生說他想迴來看看,他讓您安排護送他迴國。”


    “可笑!”盛北爵扯唇冷笑,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要贖罪嗎?竟然還敢跟我講條件!”


    “可是……”


    “先讓他待夠十年再迴來!”


    “宗然先生說……若是先生不答應,他就掘了葉小姐的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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