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他見過她,而且不止一次


    好吧,年紀輕輕的男孩子誰會喜歡吃這種嘛,她排隊的時候,身邊基本上都是老阿姨老大爺,還誇拍拍她的肩膀,她乖巧懂事,來順芳債替家裏長輩買板栗酥呢。


    程清池都沒要意思承認是自己聞到香味,湊過來打算買的。


    “誒,我有個朋友剛好在超市,你需要什麽我讓她幫你帶?”


    她想起來了,唐芷不正要買吃的嗎?


    “不用了。”


    男生雖然有點嫌棄,倒也接了過去,大咧咧地拆開包裝袋,往嘴裏塞了幾塊兒。


    “好吃吧?”


    他瞥了她一眼,“噎得慌。”


    好吧,不出所料的評價。


    少年吃著吃著,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程”程清池想了想,“陳小芳。”


    “你呢?”


    他不假思索,“陸大壯。”


    …。


    陸大壯…她還能說什麽呢,這個名字真是和陳小芳一樣別具一格。很明顯就是知道自己編了個假名騙他來著。


    程清池也不是矯情,就忽然覺得她的本名挺奇怪的,不太想讓人知道了,再說了,也就這麽淺淡的緣分,名字什麽的,也是無關緊要的事,知不知道,是真是假,都無所謂了。


    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地和這個“陸大壯”揮手告別來著,不過人家沒什麽反應,隻是仰頭,往嘴裏灌著牛奶,脖頸線條流暢而又細膩。


    “等一下。”


    在她轉身離開之際,他卻喊住了她。


    程清池又將身體轉了過來,頗感疑惑,“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可她的話還未說完,他便摘下手鏈,以一種非常隨意的姿勢拋給了她。


    也幸虧女生真的接住了。


    少年喝完牛奶,清了清嗓子,指著手鏈說道,“這條不便宜,抵你給我墊的醫藥費。”


    程清池愣住,她沒打算向他要醫藥費呐,剛才就告訴過他了。可男生的大長腿往後退了一步,搶在她的話頭前,“別還給我,我不喜歡欠別人東西,尤其是女生。”


    程清池一時語噻。


    銀白色的一條項鏈,幾乎沒有過多點綴,隻很簡單地垂下一個星星狀的鑽石,冰涼的,堅硬的,在手心裏閃爍著璀璨的光。


    “還有,我叫陸林修,到底是哪三個字你自己去猜。不過呢,看在你救過我的份兒上,以後在你上學放學經過第五大街,要是有人找你麻煩,你就和他說,你認識陸林修,記住沒,陸林修。”


    三個字,他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很清晰,一字一頓。


    第五大街,出了名的人多眼雜。聚集在此處的人,身份各異,天南海北,階層不一。


    扛著熱忱和夢想來x市打拚的年輕男女,住在幾平米地下室,鈍鈍吃泡麵也無怨無悔;哥特式風格的搖滾樂隊,染著五顏六色的毛,一身朋克裝扮,架子鼓準時在淩晨時分響起;穿得奇奇怪怪,熱衷於嘻哈饒舌的鴨舌帽潮男,不知從哪條巷子深處,爆出幾句肆意快活的髒話;街頭籃球場上剛揮灑完汗水的男生,脫掉衣服,光著上半身,看誰不爽便是一場互毆;亮著絢爛logo的酒吧門口,拿著酒瓶,連走路都晃晃悠悠的女人,低胸短裙,身材妖嬈火爆,妝容精致,喝多了,照樣不忘打鬧調笑。


    而程清池,一個每天紮馬尾,穿著機構裏統一發放的製服,背著書包上下學的女生,與這條街上的喧鬧雜亂格格不入。


    可這條街,是她的必經之路。


    “你怎麽知道我上學會經過第五大街。”程清池的聲音很輕,又疑惑,近似於在問自己。


    陸林修卻聽得很清楚,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笑了起來,狡黠而又得意,“因為我見過你,不止一次。”


    “你見過我?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除了,除了昨天你被暴打。。”


    她驚訝,連說話都顯得有點語無倫次。


    被踩中雷區的陸林修自然不服地開始叫嚷起來,“喂喂喂,什麽叫做被暴打,那是他們人多,以多欺少算什麽,呸,我什麽時候被欺了。”


    東區小太子,第五大街的扛把子,豈非浪得虛名?


    她下午五點的時候,都會出現在那條街上,定時定點,幾乎都快成了每日打卡的標誌了。


    陸林修和兄弟阿九逃課,最喜歡在街上那棟低矮小樓的天台上吹風,俯身看下去,便是形色各異,來來往往的人,仿佛世間百態皆濃縮於此——大腹便便,謝頂謝成地中海的中年男子,瞞著家中更年期的黃臉婆,和小情人打情罵俏;買菜被坑錢而氣急敗壞,罵罵咧咧老阿婆,仿佛看誰都不順眼,都要啐一口出怨氣;鄰裏街坊為了小小一塊兒曬被子的地方吵得不可開交…


    諸如此類,以旁觀者幸災樂禍的姿態圍觀,無不是一種樂趣。


    除此之外,陸林修和阿九,偶爾也會抽煙喝酒打發時間,但這樣的情況不多。


    高三是無窮無盡的卷子和做不完的題目,少年叛逆,逃離出一片枯燥冗長,做著這個年紀不該做的事,肆意快活。


    第五大街,這裏天馬行空的塗鴉,流裏流氣的男女,錯亂的電線,掉了一大片漆的舊牆麵,以及一眾亂七八糟,光怪陸離的路口、商鋪和人群,都符合陸林修的作風,甚至連街道上的麻雀,都是不友善的。


    而她,那個每天都會經過的女生,好像是最特殊的存在。


    安靜地推著自行車,安靜地低頭走著路,安靜地看著書,靜得好像是形成了一道屏障,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和她無關,再有吸引力和誘惑力的東西,似乎都誘惑吸引不了她,再嘈雜喧鬧的環境,似乎也影響不了她。


    有一次,他們逃課,隻要沒地方可去,天台這方小天地已經是陸林修和阿九的固定場所、


    她又出現。


    阿九吸了一口煙,然後推了一下陸林修的肩膀,“她又來啦,這次晚了一分鍾。”


    他看著表,認認真真地計較著時間。


    “誰?”陸林修微眯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風將他的發吹得有幾分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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