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穎微笑著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放在心上。


    “你姐不怪你,這是你姐大度,可你得記住,往後萬不能說話不過腦子。”


    點點兒子的額頭,秀玉加重語氣叮囑。


    孟喬“哦”了聲。


    見少年仿若霜打的茄子,舒穎不由笑說:“娘,喬喬那話其實真沒什麽,而且他也是和我這做姐姐的關係好,才會隨口開那麽個玩笑。”


    秀玉聞言,一表情嚴肅,看眼兒子,繼而對舒穎說:“你不應幫著他說話,要是我今個不讓他張長記性,日後不知哪天他會禍從口出。何況他那是和你開玩笑嗎?


    他難道不知名聲對一個人很重要?尤其是女孩子,一旦被人傳出閑言碎語,親事上很難順順利利。”


    “娘,我真知道錯了,我不該和姐開玩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孟喬這會兒無比後悔,就算他猜到春生哥找他姐會說些什麽,也不該大咧咧直接問他姐。


    緣由?


    萬一隔牆有耳……


    “知道錯就好。”秀玉說著,稍頓須臾,又說:“剛才咱們聽到的,你等著看好了,明個肯定得傳遍整個屯子。”


    孟喬目露震驚:“那春生哥……那春生哥該怎麽辦?”


    “要麽和你大伯家結親,要麽設法證明自己和你梨花姐毫無瓜葛。”


    秀玉如是說著。


    “怕是不好證明。”


    舒穎這時說:“被人有意設套,想自證清白,不容易。”


    除非那叫孟春生的男孩子說他喜歡旁人,且他喜歡的人能夠出麵證實兩人間的關係,否則,要想跳出孟梨花設的套兒,幾乎沒有可能。


    不是她把問題想的過於消極,是有心算無心,加之人們通常都同樣弱者——孟梨花不惜自毀名聲,都要和那叫孟春生的男孩子扯上關係。


    就這,足以讓人們心裏的天平傾向孟梨花。


    哪怕大家清楚知道孟梨花配不上那叫孟春生的男孩子,但俗話說芝麻綠豆看對眼,青菜羅卜各有所愛……萬一人兩個小年輕有暗中交往,現在隻不過是鬧出矛盾呢?


    雖說屯裏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會太多,可即便存在一兩個,於孟梨花的算計而言,也起到了有利的推動作用。


    如果孟梨花再暗戳戳地耍點旁的手段,那麽名叫孟春生的男孩子就算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譬如:孟梨花尋死覓活。


    “照你這麽說,春生那孩子八成得把梨花娶進門了?”


    秀玉忍不住為孟春生感到惋惜。


    舒穎搖搖頭:“事情沒有定論前,什麽都不好說。”孟春生,對這個在她進院門前,向她表露心意的男孩子,她沒任何感覺、


    這麽說吧,她既沒覺得被對方冒犯到,也沒因此心生自得。


    至於要不要站出來幫其作證,道出孟春生喜歡的人是她,到目前為止,舒穎並未生出這個想法。


    不是她在乎自己的名聲,是她向來不喜歡多管閑事。


    何況在今日之前,她和對方根本不認識。


    ……


    正如舒穎所料,孟梨花哭跑迴家,任由家裏人怎麽問,隻是一味地搖頭,見什麽都問不出來,上到孟老太太,下到孟梨花十歲大的侄兒,誰都沒再予以理會。


    結果,第二天大清早,孟梨花屋裏又一度傳出哭聲,等孟老太太等人不耐地來到孟梨花屋裏,就見其握著剪刀正要刺向自個心口。


    瞬間,所有人嚇得臉色煞白。


    “你這是要做啥子?”


    孟大林是孟梨花的大哥,看到小妹要尋死,一個健步衝上前,奪下孟梨花手中的剪刀,不成想,孟梨花趁其不備,又朝一旁的桌角撞去,這一次,被二哥孟二林眼疾手快拉住。


    “放開我,二哥你放開我,你讓我去死!春生哥明明是和我好來著,還說……還說要讓她爹娘請媒人來咱家提親,


    可他……可他忽然間提出和我分手,嗚嗚……這要我如何是好啊?”


    嘴上哭個不停,孟梨花斷斷續續將她要尋死的緣由說明,想著既然做戲就得把戲做足,不由從孟二林手上掙脫開,接著不顧娘老子和家裏其他人是何臉色,衝出房門,奔向院門口:“誰都別攔我,讓我去死吧,嗚嗚……”


    事實上,她衝向院門口的速度並不快,且一出院門,特別心機地加大哭聲。


    而孟梨花這麽一鬧,沒出一個多小時,整個孟家屯都知道了孟梨花和孟春生之間不得不說的事兒。


    -


    “姐,梨花姐太狠了!”


    孟喬唏噓不已。


    他算是見識到了,這有的女人一旦狠起來,是真得不管不顧。


    倘若不是孟梨花尋死覓活的做法是在惡意算計人,孟喬真想用“破敵一千自損八百”來形容孟梨花為達目的的狠勁。


    “準確些說,是陰毒。”


    舒穎出言糾正,聞言,孟喬連連點頭:“對對對,梨花姐這尋死覓活的行為,實在是陰毒,她這樣是吃定了春生哥。”


    說著,孟喬眼裏溢滿同情,他很是同情孟春生這個和他家出了五服的哥哥。cascoo


    “屯裏現在傳遍了,”秀玉長歎口氣,一臉憂愁說:“也不知春生和他爹娘要如何應對。”


    “要不我出去打聽下?”


    孟喬神色焦慮,在院裏走來走去:“娘,我就在咱家附近打聽,別走遠,成嗎?”頓住腳,孟喬看向其母。


    秀玉靜默了一會,點頭,溫聲叮囑:“你聽著就好,別做評論。”


    “嗯,我知道。”


    孟喬應聲,隨之拔開腿便出了院門。


    ……


    孟春生是真沒想到孟梨花會用死來逼迫他,更沒想到孟梨花的爹娘,也就是大隊長夫妻會來到他家,開口就問他父母接下來是個什麽章程。


    看著老實巴交的爹娘一臉不知所措,不知該如何迴答大隊長兩口子,孟春生雙眼赤紅,壓下滿心委屈,直直地注視著大隊長二人說:


    “我和孟梨花沒有任何關係,要我娶她,絕無可能!”


    “沒關係?你和我家梨花要是沒關係,做啥子和她鑽麥草垛子?沒關係,你做啥子又在昨個和她提出分手?”


    孟梨花的娘王翠翠嘴裏唾沫星子亂飛,對著孟春生就噴了一通,而後,她看向孟春生的爹娘:


    “你們也別給老娘裝啞巴,是你兒子招惹了我家梨花,又提出和我家梨花分手,現在我家梨花名聲全被你兒子毀了,


    哭喊著要尋死,要是你們家不答應娶我家梨花進門,別怪老娘到派出所告你們去!”


    孟大隊長倒沒做聲,但他來孟春生家這一趟,明顯是給孟春生家施壓,同時在給婆娘王翠翠撐腰,好叫王翠翠在言語上壓製住孟春生的爹娘,同意小女兒梨花嫁給孟春生。


    說起來,孟梨花哭著要尋死的緣由,在孟大隊長這,其實是持懷疑態度。


    不是他覺得自己家閨女有多麽不好,配不上孟春生,是孟春生絕對不會對他閨女梨花起心思。


    打小就是個聰明的,遠近聞名,上學後年年考試名列前茅,要不是現在不能考大學,孟春生去年秋定能走進大學校門。


    這樣一個男娃娃,眼界不會低,又怎會和他家連小學二年級都沒念完的閨女好上?


    再說,他可從來沒見過春生這後生和他家小閨女搭過話,就是眉來眼去都不曾見過,而且春生性格偏內向,又被他娘老子管得嚴,如何能瞞著他爹娘和女娃娃暗中交往?


    不過,現如今鬧出事兒,哪怕是他家小閨女為了能嫁給春生,自個鬧出的事端,他也隻能將錯就錯下去,否則,他能眼睜睜地看著小閨女這輩子嫁不出去?


    一個沒了名聲的女娃娃,想要尋門好親事,別說在他們農村,就是在城裏,想都不要想。


    “你們隨便!要我娶孟梨花,不可能!”


    孟春生絲毫不在意王翠翠的威脅。


    “春生……要不………”


    耿秋芳眼裏噙著淚水,想要勸說兒子應下和孟梨花的婚事,她不想兒子因拒絕娶孟梨花,繼而被大隊長針對,失去記分員這樣的好活計,同時,耿秋芳想著,有今個這事兒在,她兒子就算清清白白,和孟梨花沒有任何關係,名聲也被對方給帶累了,迴頭想找個好閨女進她家的門,應該不是很容易。


    除這兩點外,再就是……她怕,怕王翠翠這潑婦真跑到派出所去告,一旦派出所的同誌找上門,她兒子的一輩子可就真得毀了!


    “行,你個小癟犢子行!當家的,你去忙你的,我這就去派出所,告這小癟犢子對咱家梨花耍流氓!”


    王翠翠放下狠話,繼而站起身欲離開。


    “他嬸子!不能啊,你不能去派出所……”


    耿秋芳一把拉住王翠翠,生怕對方出了家門,前往派出所告孟春生,而她不知,就在她扯住王翠翠的胳膊時,王翠翠心裏好不得意,


    更不知王翠翠站起身要走,不過是在做樣子,嚇唬她一家子,好叫孟春生妥協,答應娶她閨女梨花。


    流著淚,耿秋芳轉頭看向孟春生:“春生啊,你就答應吧,梨花那娃兒挺好的,你把人娶進門,是咱家的福氣……”


    “不可能!”


    孟春生幾乎吼出聲:“我這輩子就算是打光棍,也不會娶她孟梨花,還有,我和她壓根就沒有任何關係,


    是她算計我,四爺家的小孫子鐵蛋能給我作證,前個傍晚,是孟梨花讓鐵蛋叫我去的打麥場,當時要是鐵蛋沒說是孟梨花叫我,要不然,我是不會出家門一步!”


    “鐵蛋一個小娃娃能給你做啥證?行了,既然你無情無義,便別怪你嬸子我去派出所告你!”


    王翠翠說著,欲掰開耿秋芳的手。


    “春生啊,你這是要娘給你跪下不成?”


    耿秋芳抓著王翠翠的胳膊不放,眼裏的淚水滴滴落下,比起娶個糟心媳婦進門,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兒子被當成是流氓給抓走。


    “答應你娘吧。”


    孟春生的爹是實打實的老實巴交,看到兒子滿眼痛色和憤怒,看到婆娘淚流滿麵,他心裏很不好受,


    可就這麽由著兒子硬扛大隊長家的逼迫,最終被公安帶走,毀掉一輩子,他……他隻能站在婆娘這邊,從而保全兒子。


    “不可能!”


    孟春生悲吼出聲,而後,他毅然轉身迴了自個房間。


    被如此徹底地下了麵子,王翠翠是真惱火了,她不再忍下去,掰開耿秋芳的手,喊孟大隊長徑直就朝孟春生家的院門口走。


    “他嬸子,你等等……”


    耿秋芳在後麵喊。


    王翠翠隻當沒聽見。


    “大隊長!大隊長,咱們有話好好說……”


    孟春生的父親孟大山亦步亦趨跟在孟大隊長身後,老實人陪著笑臉,眼裏滿是焦急,希望孟大隊長能勸住其婆娘,兩家人坐下來就兒女的事再做商量。


    奈何孟大隊長根本沒給這位老實巴交的男人好臉,他腳步微頓,冷聲說:“還有啥好說的?你家春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想娶我家梨花,那便由著他吧。”


    話雖如此,但孟大隊長不會輕易放棄要孟春生娶孟梨花進門這件事,自然也就不會真到派出所去告孟春生。


    因為這一旦告了孟春生,先不考慮他家是否理虧,單就孟春生被他們家告成功,這輩子不會再有未來,那他閨女呢?終了不得砸在自個家裏?!


    然,王翠翠是個腦子簡單的,心裏憋著氣,加之被孟春生火上澆油,哪裏能繼續吃虧?她要給小閨女討個公道,誰都別想阻止她!


    僅僅在孟春生家院裏停步須臾工夫,等孟大隊長走出孟春生家的院門,抬眼沒看到王翠翠的身影,自以為王翠翠先行迴了家,就沒多想,提步往大隊部走,哪料到一個多小時後,有鄉親來大隊部喊他,說他婆娘領著派出所的公安去了孟春生家,當時下,孟大隊長臉色沉了下來。


    僅僅在孟春生家院裏停步須臾工夫,等孟大隊長走出孟春生家的院門,抬眼沒看到王翠翠的身影,自以為王翠翠先行迴了家,就沒多想,提步往大隊部走,哪料到一個多小時後,有鄉親來大隊部喊他,說他婆娘領著派出所的公安去了孟春生家,當時下,孟大隊長臉色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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