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說著,顧瑾陽在不知不覺間淚流滿麵:“還有,當年我出事,導致你對小燁生怨,或許在你心裏……你是因為在意我、疼愛我,


    才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才不知以一個母親的身份安慰、開解小燁,反倒怨責他,但我個人覺得你沒有你想的那樣在意我、疼愛我。”


    “你……你在胡說些什麽?”


    顧母被氣得不輕,目中含淚,臉色蒼白,仿若失去所有血色,她手指顧瑾陽,整個人都在顫抖,就差昏厥過去。


    “我在胡說?如果我真是在胡說,你為何要對弟弟那樣冷漠?又為何在我出事前,在我和弟弟身上不見投注精力?


    不,準確些說,你對大哥二哥,對我和小燁,對我們兄弟四個都不曾投過多少精力,其實這也不難理解,


    畢竟我們雖是你生的,卻並非在你身邊長大,這樣的我們,你又能有多少感情!”


    新國家建立前,他們兄弟四個都是被寄養在老鄉家裏,直至和平到來,大哥二哥,及他和小弟,方被接迴父母身邊,接到這個家生活。


    在這樣的情形下,不光做母親的對他們做兒子的沒多少感情,就是他們做兒子的,對給予他們生命的母親……亦談不上感情有多深厚。


    簡單點說,即母子間感情疏淡得很。


    然,方超、方磊兄弟二人卻除外,他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知這兄弟倆自打來到他們家生活,父母親,他們四兄弟的生身父母,關注方超哥倆皆多過他們這親兒子。


    顧母神色呆滯,仿若受驚過度,她……她沒想到會被顧瑾陽說中心思,一時間難迴過神,無法做出任何迴應。


    客廳裏靜寂得落針可聞,良久,顧瑾陽上樓迴了他自個臥室,緊跟著顧瑾淮和顧瑾修也沒在客廳多留,一個出了家門,不知去做什麽,一個同樣上二樓,到自個房間歇著了。


    哥仨離開客廳,是一句話都沒有,也沒去管顧父顧母的臉色如何。


    方超冷著臉坐在原位置,方磊則是明顯有點不知所措,覺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上樓去自個房間,卻又心有顧忌,怕在顧父顧母麵前失禮。


    畢竟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過是顧家的養子,即便十多年來養父母待他們兄弟二人如親子,但養子終歸是養子,哪能像真正的顧家子在這個家隨性而為?


    況且顧瑾陽有一點沒說錯——在那年的事件中,養父放棄自己的兩個兒子,選擇保全他和兄長,


    事後……他和兄長確實沒心沒肺,如往常那般吃喝、玩耍,沒將發生在顧瑾陽、顧瑾燁兩兄弟身上的事放心上。


    待得知顧瑾燁離家出走,他們兄弟方知道自個言行不當,像白眼狼一般沒心沒肺,但時日不長,兄長便像是忘記他們之前似的,


    且對他說無需責怪自個,說顧瑾陽、顧瑾燁先後出事,與他們兄弟倆沒有任何關係,讓他別有心理負擔。


    自那後,兄長仿若一瞬間長大、成熟不少,變得一心上進,不再喜歡玩耍。


    但凡在家,都會喊上他一起陪養母聊天,並叮囑他,多在養父麵前說些學校裏的事兒。


    就這樣,他就這樣在兄長的影響下,和兄長安安穩穩地生活在了顧家,同時有得到養父母的真心關愛。


    大學畢業,顧瑾淮、顧瑾修直接沒和家裏商量,直接選擇去外地打拚自己的事業,絲毫不染指顧家的人脈和資源,而他和兄長……打著聽父母話的旗號,都留在帝都工作。


    但要說的是,留帝都工作,不是他本意,是兄長要求的。


    基於這些種種,剛剛在聽到顧瑾陽說的那番話時,方磊是臉龐發燙,極其不自主,他甚至覺得他自個,及他的兄長,過於心機,明明鳩占鵲巢,卻絲毫不覺得有錯。


    ……


    好好的大年初一,舒家氣氛壓抑,因舒欣、舒蕙將整個家弄得滿地雞毛,而顧家的氣氛無疑和舒家沒二樣,壓抑、沉悶,被顧母和方超二人搞得不安寧。


    可這大過年的走親串友不可避免,這不,年初二,舒父舒母來到顧家,身後跟著舒瑉、舒灝兄弟和舒欣、舒蕙二人。


    書房。


    顧父招唿舒父落座,隨口問:“還是沒小穎兒的消息?”


    聞言,舒父搖頭。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啊!“顧父長歎口氣,說:“小燁離家十來年,昨個好不容易迴來一趟,卻……卻因他媽一句話轉身便離開。


    在小燁走後,我家老大、老二、老三一個接一個聲討老岑,說老岑心裏從來就沒有過他們兄弟幾個,說老岑不該在小燁剛一進家門,就衝著發脾氣。”


    兒子一個比一個倔,性情……除過老三外,是一個比一個冷,好吧,即便是老三這個好性子的,昨個說出口的話,也不可謂不傷人。


    心中苦笑,顧父覺得今年這個年過得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是嗎?那你的想法呢?認為你家老大他們所言不對?”


    舒父意味不明地看著顧父。


    擺擺手,顧父迴應:“我怎麽會認為他們說的不對?”


    “那你在糾結個什麽勁?”


    舒父冷哼了聲,表達出他對顧父的鄙視,開口:“不是我說你,就你家老岑那樣兒,在我看來就是個拎不清的。”


    一聽到舒父這話,顧父嘴角動了動,想幫著老妻辯駁兩句,不料聽到舒父不鹹不淡地續說:


    “放著自個兒子不稀罕,偏要去稀罕兩個養子,現如今,失去多年的兩個孩子好不容易迴來,


    簡簡單單就將其中一個兒子的救命恩人給打發了,這另一個兒子迴到家,又不知道說了什麽難聽話把人孩子給逼走,你說說,你家老岑是不是拎不清?“


    “說得好像你們兩口子沒稀罕家裏那養女似的。”


    顧父臉皮子發熱,嘴上卻還是嘀咕了句。


    “稀罕?你哪隻眼睛看到了?我們隻是無愧於心,將她好好撫養長大,畢竟人是我們從福利院領迴家的,那麽我們就得為她負責,至於你說的稀罕,我可不承認。”


    想到舒蕙,舒父就不自主想到舒穎,他神色變得黯然:“說起來,就我那倆親閨女,我最覺得對不起穎兒……


    明知道她之前接連兩次差點出事,和舒蕙那丫頭脫不開幹係,但就因為沒有確鑿證據,分擔不能幫穎兒討個公道,


    還得繼續讓舒蕙那丫頭生活在家裏,我曾想過,也多虧穎兒沒選擇跟我和她媽迴帝都生活,否則,讓她成日和舒蕙那丫頭低頭不見抬頭見……”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顧父掃了眼舒父:“要怪就怪你沒本事,找不著證據給自己閨女做主,現在更是好,直接把好不容易找到的閨女又給弄丟了,你說說你這老家夥的能耐都到哪去了?


    時至今日還沒有小穎兒的消息,我都替你感到著急!”言語到這,顧父忽然間想到了什麽,他說:“小燁他……小燁他是為小穎兒迴的帝都,一定是這樣的!”


    “你才知道?!”


    舒父被懟,不由迴懟顧父:“小燁昨個應該是從我家到的你家,我要是早知道你們兩口子把孩子趕出去,直接就把人喊到我家去住了!”


    “別事後諸葛亮,說說你接下來該怎麽辦?就這麽等著公安那邊傳迴小穎兒的消息?”


    顧父直視著舒父,不待對方做聲,又說:“我建議你還是好好和你家大閨女談談,同時別忘了查查你那個養女在小穎兒出事前,有沒有和你大閨女私底下接觸過。


    說實話,不是我小看你家大閨女的腦袋瓜,就你那養女……我可不覺得她就像她表麵上那麽單純無辜,何況你自個也說了,這有前科在呢。”


    “……欣欣她什麽都不記得了,雖說我和老宋不相信,可人的大腦結構複雜,她究竟有沒有失去記憶,我們不得而知,自然難從她口中問出什麽。


    至於蕙蕙……我是不止一次問過,但她矢口否認自己做過那些事,你說我能怎麽辦?再說了,你從方超那小子口中不是也沒問出什麽……”


    顧父靜默,半晌,他建議:“想法子撬開那叫葉波的嘴,這樣證據自然而然就有了。”


    “那小子嘴巴緊得很,寧願加刑,都不承認是受方超指使,去對穎兒不利。”


    證據明明就在眼前,卻遲遲拿不到手,舒父想想就來氣。


    “咱們兩家的事是真多。”


    一家是和養女有關,一家是和養子有關,再就是兩家裏,一家有個腦子不知怎麽想的親閨女,


    能轉眼把接到的電話忘得一幹二淨,害得親妹妹失蹤,至今杳無音信,一家則有個拎不清的女主人,


    大過年的,把離家十來年,現如今歸家的親兒子逼出家門,兩家簡直是難兄難弟!


    顧父心裏苦笑,同時感到很無力。


    ……


    一樓飯廳。


    顧母享清福,陪著舒母在客廳說話,方超和方磊哥倆許是為表現吧,主動下廚,做了滿滿一大桌美味佳肴。


    期間顧瑾淮、顧瑾修誰都沒有插手,哪怕兩人非廚房殺手,也未踏進去一步。


    緣由?


    有人想表現,那便由著對方,省得大家近距離相處互看不順眼。


    “嘔!嘔……”


    兩家人圍坐在餐桌旁,不等大家動筷子,舒蕙一個沒忍住幹嘔出聲,知道自己這樣無疑很失禮,卻又顧不得說抱歉,起身就往門外跑。


    她一手摁著胸口位置,一手捂嘴,一到院裏,幹嘔聲怎麽都止不住。


    飯廳這邊,在舒蕙發出第一聲幹嘔那一刻,所有人不自主怔住,待舒蕙跑出飯廳,一個個迴過神,顧母和舒母的臉色立馬變得不太好看。


    她們作為過來人,有什麽想不到的?


    而除過顧母、舒母外,方超的麵部表情是微不可察地變了變,很顯然,他也想到了顧母二人心中所想。


    不過,方超並不心慌,他甚至覺得若真如他想的那樣,就索性把他和舒蕙的關係捅開,這樣他們便可以直接領證結婚,成為一對合法夫妻。


    飯廳這邊很幹淨,院裏除過舒蕙連續不斷的幹嘔聲,沒其他響動,因此,這幹嘔聲清晰地傳進飯廳每個人耳中。


    “爸、媽……”


    好不容易壓下反胃感,舒蕙返迴飯廳,想著和在座諸人打聲招唿,就迴舒家歇著,不成想,沒等舒母開口問什麽呢,顧母冷著臉就說:“你這是有了吧。”


    她這是穎的陳述語氣。


    之前對舒蕙有多喜歡,現在顧母就有多厭惡眼前這不知自愛的女孩子。


    這還沒嫁人呢,肚子裏就已經有了,要是她家老二沒退婚,反過來被逼著提前結婚,是不是得頭戴綠帽,替別人養大兒女?


    是,顧母是對自己生的幾個兒子不怎麽傷心,但事關兒子做男人的尊嚴,顧母還容不得舒蕙這個她之前看好的準兒媳,給顧瑾修,給她的兒子扣頂綠帽子。


    “……岑阿姨,你……你說什麽?什麽叫我有了?”


    舒蕙不明所以,她懵懂地看著顧母。


    “我本以為你是個善良單純,自尊自愛的好女孩,這才想著讓你做我家老二的媳婦,沒想到,你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現在我還真是慶幸我家老二和你解除了婚約,要不然,我家老二被你戴了綠帽子卻不自知,還得幫你給別的男人養孩子,蕙蕙,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顧瑾修黑臉,他沒等舒蕙開口,沉冷的嗓音便移除唇齒:“媽你能不能不要亂說話?!什麽叫給我戴綠帽子?什麽又叫我給別的男人養孩子?”


    兩家解除婚約在前,再者,他連對方的手都沒碰過,眼下,這人疑似有孕,和他有何幹係?


    做媽的,不盼著自個兒子好,非得把他拉出來溜一圈,就算整句話有和他撇開關係,但在兩家這麽多人麵前,到底讓他臉麵不好看,難道一個為人母的不知道這一點?


    顧母沒好氣開口:“我是在為你慶幸,又沒說你真被戴了綠帽子。”


    “岑阿姨,你……怎麽能那樣說我?我……我隻是吃壞了肚子……”


    舒蕙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惹人憐惜,她時斷時續地說著,可越到後麵她越難說下去,因為她想起了年前在安城那會,


    曾和方超……再結合她第一次的幹嘔時間,瞬息間,舒蕙不敢再往下想,捂著嘴就跑出顧家,好給自己保持最後一點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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