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人睜開眼,舒穎站起身,環視一眾圍觀者,眼神犀利冷然,腰背挺得筆直,衣服和發辮上依然不時往下滴水。


    她臉色蒼白,任泛著絲絲涼意的風兒吹透衣褲,整個人宛若冬日傲立枝頭的冷梅,絲毫不懼落在她身上的異樣目光。


    可這樣的她,又勢單力薄得讓人心疼。


    一眾圍觀遊客接觸到舒穎似能洞穿人心底的目光,喉中像是驟然間被木塞塞住,無人再發出一言半語。


    舒穎想要質問這些眼裏寫滿鄙夷、不恥、不要臉、女流氓的人一句:“難道救人有錯?”


    奈何喉部傳來的不適感使得她難開口,且渾身像是被人驀地抽掉全部氣力,眼前一黑,人事不省。


    “小姨媽,你不要死呀~”


    ……


    安城人民醫院。


    舒穎靠坐在病床上,眼瞼低垂,又有厚重的劉海遮掩,讓人看不到她眸中的情緒,不知她此時想些什麽。


    而眼下她大腦無比清醒,確定以及肯定,她在經曆過意外車禍後重生至一年代文中。


    具體點說,是重生在年代文一剛成年的女孩兒身上。


    隻不過……這年代文她沒看過,僅聽閨蜜有日隨口提起幾句。


    說也不知道作者是不是她的熟人,及是不是和她有什麽仇怨,竟給一個女配起名韓舒穎,


    且把這女配寫成命運坎坷,性子懦弱的啞巴,後麵還黑化,最終被人送進監獄,淒涼病死。


    閨蜜沒細說,就是覺得有人故意用“韓舒穎”來影射她,達到供自身取樂的目的。


    對此,舒穎記得她當時笑著搖搖頭。


    給閨蜜一句:“你過於敏感了!”


    大千世界,同名同姓何其多,更別提同名不同姓的不知有多少。


    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對一本書中的人物名字發散思維,不是太閑,便是神經過於纖細。


    總之,她沒把閨蜜說的放在心上。


    而閨蜜或許怨念深,在電話裏念叨“韓舒穎”和“韓舒穎”家的成員組合幾句,臨結束通話前,又報出個書名,讓她有空搜出來看看,證明她的直覺是準確的。


    男女主是誰沒提,主線什麽的都沒提。


    她聽過後,由於未放在心上,自然也就不曾追問。


    現在之所以知道自己是重生在一本年代文中,重生成名叫“韓舒穎”的女孩兒,源於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在她睜開眼前,已全部和她自身的記憶相融,慢慢的,舒穎抬起頭,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四周。


    這是在醫院。


    病房簡陋,雙人間。


    白色的牆麵上一半刷有綠漆,根據她前世通過家中長輩口中的故事和一些有關這個時代的資料了解,這種牆麵叫“衛生牆”。


    綠白相間,到窗台的、快到天花板的,家裏、學校、醫院……許多場合都有這樣的“裝飾”。


    木質桌椅,竹編暖壺,橡膠輸液管……但凡入目看到的,極具時代特色。


    “你怎麽沒反應?其實我覺得於你來說挺好的,那位男同誌叫顧彥,二十四歲,長得好工作也好,


    雖說一隻耳朵在工作中意外失聰,還有一個五歲大點的兒子,可按照你的情況……你嫁給顧彥同誌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韓夏麗一臉為你好地說著,兩日前在機械廠附近的公園湖邊,她就莫名覺得眼前這個繼妹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不過那會她沒有多想,隻是奇怪對方什麽時候學會的遊泳。


    這會兒,她費口水說了半天,始終得不到對方迴應,韓夏麗禁不住又想起兩日前那一幕,眸光微閃下,嗓音輕柔,語帶遲疑問:


    “……小穎你是在怨二姐嗎?前天我邀你帶著小臻小昭去公園玩,是想著大姐沒了後這半年你一直不開心,


    就約同學喊上你到公園散散心,我是真沒想到小昭會跑到湖邊,也沒想到湖邊的泥土鬆軟,導致小昭落湖,連帶著小臻去拉小昭一起掉入湖中……”


    眼神愧疚,韓夏麗上前坐到病床邊,拉住舒穎的手,語氣異常誠懇說:“要不你打二姐吧,隻要你能開心起來,不再生二姐的氣,隨便怎麽打都成。來吧,二姐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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