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歡狐狸一般勾人的眼睛裏蕩漾起秋波,不急不緩,笑夠了,扶著菟夭夭的肩膀,彈了一下菟夭夭的腦門。


    “音兒不會當真以為,展紅塵一個人說了算?”


    何清歡端起茶,潤了潤嗓子。


    菟夭夭擰起眉頭。


    何清歡的意思是......


    菟夭夭看了看四周,阿七並不在。


    何清歡證實了菟夭夭的猜測:“再等等。”


    她十分淡定,抬起手撩了撩自己耳邊的碎發,那麽熱的天,何清歡穿得並不輕薄,抬手瞬間,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骨骼分明。


    所以,何清歡是在等阿七去與展紅塵對打?何清歡和阿七......


    菟夭夭一時懵了,靜靜看著何清歡煮茶自飲,好不悠然。


    終於放下了茶杯,何清歡衝著菟夭夭眨眨眼:“差不多了。”


    “看戲去。”菟夭夭整明白之後也不含糊,美女師父要做什麽,她這個做徒弟的當然要支持。


    希望阿七不要不上道。


    這麽多年了,守在何清歡身邊,不可能沒有感情的。


    隻是展紅塵終極還是錯付了啊。


    難為何清歡終於逮到一個機會,狠狠拿捏了。


    師徒倆唇邊同時帶起笑意,直接飛往禦音穀大門處。


    那裏,有提刀霍霍的靳禹冥,有一臉忿忿不平時時刻刻都準備報自己被欺騙之仇的黎安,也有眾多被展紅塵迷暈過的弟子們。


    這些人,都在觀戰。


    準確說,是一個麵具人和展紅塵之間的戰鬥。


    麵具人阿七,記憶中甚少見他出手,一直以來低調就是他的代名詞,多年來對何清歡幾乎可以說是寸步不離,沒人知道他有多強,也沒人知道他的容貌,姓甚名誰。


    大家隻知道他叫阿七,小弟子們叫他一聲七叔。


    即使阿七的聲音與身形看起來都還十分年輕。


    但是,修煉之人本就看不出年紀。


    多年來大家都下意識認為阿七隻是何清歡的護衛,卻忘了,這位阿七,在他僅有的幾次出手中,都是雷霆萬鈞。


    之前被何清歡派出去解決那些追殺的人,也不過一晚上的時間,帶著一身血腥氣就迴來了。


    管中窺豹,菟夭夭對阿七的實力能猜到幾分。


    卻,也沒想到,與展紅塵對打,竟然也毫不落下風。


    浮屠山為什麽被人恨的牙癢癢卻沒滅門?


    一個字,強啊。


    展紅塵被人喊打喊殺,為什麽活到現在還逍遙自在?


    還是一個字,強啊。


    這世上,展紅塵幾乎是金字塔尖的那個人,長期以來高處不勝寒,展紅塵對人生都感到了寂寞。


    今日,這個古怪的麵具男,終於讓展紅塵重新打起了精神。


    兩人交戰越久,心裏就越驚訝,而底下觀戰的也就越震撼。


    阿七,究竟是什麽人?


    唯有何清歡,一臉早有預料的表情,眸子中依舊閃爍著隱晦的光芒。


    一陣刺眼的光圈閃過,天上的兩人各自退開幾米,遙遙相望。


    “可敢摘下麵具讓我看看是何方神聖?”展紅塵緊緊盯著阿七,雙眼逐漸變了顏色,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顯然,阿七勾起了他的戰意。


    “離開禦音穀。”


    阿七青色的長袍迎風飄揚,一頭烏黑的頭發,幾縷碎發飄到了額前,淡淡的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霸氣。


    “你叫我離開我就離開?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你當我展紅塵是什麽人呢?”


    展紅塵嗤之以鼻。


    他展紅塵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普天之下,除非把他打死,不然他死也不會聽別人的話。


    “再說一遍,離開禦音穀。”


    阿七耳朵動了動,似乎察覺到何清歡的氣息,目光不著痕跡向下一瞥,閃過些許複雜神色,旋即轉向展紅塵,眼神瞬間變得淩厲。


    展紅塵謫仙一般的身姿,卻毫不風雅的翻了個白眼:“我憑本事來的,憑什麽離開?來吧,再戰,我東西都打包好了,你要是阻止,那我就隻能將禦音穀收入囊中。”


    展紅塵自然也發現了何清歡的身影,身板挺得更直了。


    看,仙女正在觀戰,他一定要好好打,不能讓仙女覺得他太菜:“小姐姐,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


    然而,展紅塵也許是白內障早期患者,壓根就沒發現何清歡從始至終眼神都沒落在他身上......


    阿七冷哼一聲,眸子陰沉了下去,青色身影化作清風,空中隻留下青色的殘影,再次與展紅塵糾纏在一處,戰鬥的餘波讓禦音穀大門陣法都開始晃動。


    再這樣下去,禦音穀門前的陣法勢必會被毀壞。


    兩人都太強了。


    “阿七,可以了。”


    何清歡看了半天,終於懶懶開口,語氣依舊慵懶,阿七的動作卻戛然而止,任憑展紅塵的勁風掃到了臉上。


    轉頭瞬間,麵具碎成兩半,露出了裏麵那張冷峻,從容的臉。


    年齡的痕跡沒有鐫刻在阿七臉上,但眼中卻藏著歲月的波紋。


    阿七下意識伸手去擋住自己的臉。


    下一秒,何清歡飛身而上,抓住了阿七的兩隻手,伸出自己的袖子去擦了擦因為長期戴麵具而留下的痕跡。


    “不要擋了。”


    何清歡的聲音中,甚至有幾分淡淡的請求。


    阿七的手垂落在兩側,緊緊握成了拳頭,微微顫抖。


    何清歡仔細給阿七擦著臉龐,指尖掃過阿七的鼻頭,帶起幾分輕柔的弧度。


    “這麽多年了,還沒放下嗎?阿七啊,可以了,放過你自己吧,這張臉,本該暴露在陽光之下的啊。”


    何清歡捧著阿七的臉,像是一件藝術品。


    阿七終於緩緩放鬆,緊繃的肩膀也變軟了幾分,隻是薄唇依舊抿著,沒有說話。


    菟夭夭從自己的角度看去,不知是不是錯覺,何清歡的手,似乎還挺大的......


    而一旁的展紅塵,覺得自己被冷落了,被自己命定的老婆冷落,這能忍嗎?不能。


    “小姐姐,那個,我也打累了,有沒有那個榮幸,幫我也擦一擦汗水?”展紅塵湊過去自己的臉,將阿七擠到一邊去,這溫順的模樣,與之前的賤兮兮判若兩人。


    何清歡翹起嘴角,溫溫柔柔。


    “我手酸了。”說著,拉著阿七迅速退到了地麵上。


    展紅塵伸長了脖子,卻啥也沒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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