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夭夭話落下,卻隻見眾人愣愣看著她。


    好像在說她憑什麽發號施令?


    “我和你去,四福。”


    一片安靜之中,淳於曄輕聲說道。


    陳征左看右看,愣是沒看明白眼下這是啥情況。


    太子爺沒發話,這個小個子說啥呢?


    “四皇弟,我已經讓你跟著來,你就好生在這裏呆著。”


    淳於康終於開口說道,隨即又看向菟夭夭:“要多少人,我隨同。”


    堂堂太子要親自前去?菟夭夭盯了淳於康幾眼。


    陳征眨巴著自己的疑惑的小眼睛,想明白後,肥胖的身子往後麵躲了躲。


    叫誰也別叫他。


    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個小個子的家夥說話,比大多人都好使,惹不起他還躲不起嗎?


    淳於曄皺了皺眉,抓緊菟夭夭的胳膊,擺明了自己一定要跟著的態度。


    菟夭夭懶得管他,目光一轉就盯住了不停閃躲的陳征。


    “嘿嘿。”菟夭夭翹起嘴角,上前一把揪住陳征的衣領:“陳縣令怎麽能不一起呢?”


    “啊啊啊你誰啊,我不去,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太子都沒發話,你猖狂個鬼啊。”


    陳征嗷嗷叫喚,胖手不斷推開菟夭夭。


    “怎麽,不願意?”他卻忘了身邊還有個淳於康,淳於康托著他後腦勺,陰測測問道。


    陳征變了臉色,一臉的視死如歸,口中念叨著:“當……當然不是,微臣願效犬馬之勞。”


    “如此甚好,出發吧。”


    淳於康冷哼一聲。


    還想阻止淳於曄,可淳於曄往菟夭夭身後躲了躲,瀲灩的眸子似乎有幾分乞求,淳於康心一軟,再看菟夭夭胸有成竹,咬咬牙不說話了。


    然而淳於康不知道的是,菟夭夭被淳於曄掐著腰……


    堂堂一個四皇子,為了進入疫區,掐著她的腰?


    誰信?


    菟夭夭扯扯嘴角。


    最終,陳征帶了數十個人,將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甚至比保護太子還要鄭重,死乞白賴要了兩個口罩疊在大臉蛋子上,才扭扭捏捏不情不願跟著進了巫縣。


    一路上,所見皆是慘不忍睹。


    看得菟夭夭恨不得捶陳征兩拳頭。


    街道上空無一人,兩側的屋子裏不時傳出哀叫聲,街道兩旁皆是暗紅發血跡。


    “不要,不要抓走我爹。”


    不遠處,忽然傳出孩子的哭聲。


    菟夭夭瞥了陳征一眼,隨即率先朝著那條街走過去。


    其餘太醫們不知道菟夭夭究竟要做什麽,隻是對於淳於康的縱容心有不滿。


    一路上懶懶散散,倒想看看菟夭夭整出朵什麽花兒來。


    所有人中,怕隻有淳於曄是最信任菟夭夭的。


    不僅不害怕,也是第一個跟在菟夭夭身後的人。


    前方,是十幾個士兵拖著一名中年瘦弱男子。


    他瘦弱不堪,腦袋向下耷拉著,死了一般,幹枯的頭發與稻草無異,臉上有著青一塊紫一塊的斑塊,嘴唇呈烏青色。


    邊上跟著一個哭紅了臉的女孩,大約七八歲。


    他們拖著男人,小女孩哭著想要拉開士兵們,卻被無情推開。


    “別妨礙公務,你爹已經死了,必須立即焚燒。”


    “不,不。我爹沒死,求求你們,不要帶走我爹。”


    女孩聲音嘶啞,仍舊不死心想要拽住他們。


    帶頭士兵不耐煩,一把就推開了那小女孩,眼看著小女孩就要摔在地上,身邊一道利落的身影閃過,沈公公麵無表情的接住了小女孩。


    身旁,淳於曄朝著菟夭夭眨了眨眼睛。


    “幹什麽,太子在此還不行禮?”


    陳征嚷嚷道。


    他有種預感,他要被叼一頓。


    果不其然,淳於康冷冷看了陳征,疾步上前。


    陳征後背一激靈,口罩下的大臉蛋子一陣發白。


    菟夭夭沒有理會大家的反應,上去拉住了陷入昏迷的男人,那士兵正欲阻止,被菟夭夭冰冷的眼神所懾,悻悻放開了男人。


    輕哼一聲,菟夭夭戴上了一雙羊腸手套,扒拉開男人的眼睛,仔細觀察著他的瞳孔,卻發現他身體燙的驚人,頸動脈也時有時無,顯然,已經是油盡燈枯了。


    這邊菟夭夭仔細觀察著病症,另一邊太醫們神情微妙不吭聲,就看著菟夭夭一個人忙活。


    淳於康也緊緊看著菟夭夭,見證自己選擇究竟有沒有錯的時候到了。


    “我爹,我爹他還有救嗎?”


    人人都不敢上前,唯獨那小女孩眼中蕩漾起希冀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問菟夭夭。


    在眾人看來,這個人已經沒救了。


    “沒死呢。”


    菟夭夭看了女孩一眼,本來冷硬的語氣,竟然不自覺轉柔了些。


    “你什麽意思?你是說他還能救?”


    張太醫搶在淳於康之前問道,一雙老眼裏滿是不信任。


    菟夭夭沒有理會他:“來個人搭把手,把他運到一個開闊的地方。”


    淳於康用眼神示意,這才上去了幾個士兵,幫菟夭夭抬起那個病人。


    “陳縣令,立即讓你的人在巫縣分化出三個區域,一個專門安置病人,一個安置尚未感染的人,另一個安置那些疑似者。”


    “從今晚開始,街道全部消毒,先將口罩派發給那些絕對安全的人,再讓他們趕製口罩。”


    “現在,我需要各位太醫的幫助。”


    菟夭夭起身便是一通安排,所有人竟是麵麵相覷。


    陳征看看淳於康,再看看菟夭夭,終於機智了一迴,乖乖答應了。


    太醫們皺著眉,缺將視線集中在張太醫身上,若是張太醫不表態,他們肯定也不會表態的。


    “各位太醫,敢還是不敢?”


    撲麵而來的壓迫感,竟讓他們有種立馬臣服的衝動。


    “敢還是不敢?”


    菟夭夭提高了聲音,再次問道。


    “有何不敢?”


    張太醫咬咬牙,硬著頭皮答道。


    莫非他還能讓一個小太監比下去不成?


    淳於康也鬆了口氣,看來他還是低估了菟夭夭,沒想到這家夥還真能壓製住這些心比天高的太醫們。


    有了張太醫帶頭,其餘人隻能跟著表態。


    很快,菟夭夭叫人在巫縣搭建起一個臨時地棚子,帶著幾位太醫研究病症。


    一個又一個病患被帶過來,菟夭夭看著患病的人,目光逐漸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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