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相守


    沈之喬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看見熟悉的殿室那一瞬間,腦子是空白的。


    機械的轉動眼眸,沈之喬怔然的從榻上坐了,目光落在梳妝台上,她緩緩下了榻,走到台前,光裸的印著斑斑紅痕的身子出現在梳妝台的銅鏡裏。


    昨晚的記憶如洪水侵襲進腦海,那人兇狠的要著她的身子,不顧她的求饒,最後他是什麽時候放過她的,她完全不記得。


    指尖拂過印著紅花的鎖骨,卻在鏡中手腕上看到了除了佛珠以外的另一個東西。


    雙瞳微晃,將手橫在胸口,低頭看著腕上色澤通透晶瑩的珠鏈,樣子有些木然。


    那雙珠鏈上的珠子形狀並非是圓的,而是一顆顆被磨得類似於相思豆的心型兒巧石,粒粒相思,恰到好處的緊挨著,似乎將她的皮膚也襯得多出了一些血色。


    她盯看著手腕上的珠鏈,眼簾一眨不眨。


    腦中不由自主浮出大詩人王維的《相思》一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紅豆紅豆,素來有相思之意,常寓感情堅貞不移,天長地久……


    拓跋禦退朝之後便往龍棲宮來了。


    一推開內室的房門,便見她一絲不掛的背對著他站著。


    鳳眸猛地一縮,鳳眸毫不掩飾炙熱的看著她的美背。


    一頭長絲一些披散在美背上,卻仍舊遮不住因他疼愛而留下來的美麗烙印。


    心念一動,拓跋禦反手關上門,上前,雙手從她腋下穿過,胸膛緊貼著她的背,下巴輕擱在她的披肩的發絲上,目光正好落在她舉起手的紅朱上,薄唇在她肩頭吻了吻,嗓音壓低,“這是南詔國送來恭賀我納後的禮物,喚相守。”


    他喜歡這名字,所以便留著。


    相守?!


    沈之喬心一跳,又警覺被他光溜溜的看著抱著,極為不自在,微微掙了掙身子,語氣閃躲,“你,你下朝了……”


    “嗯。”拓跋禦眉頭不悅的皺了皺,幹脆將她翻轉麵對他,目光閃過一絲紅色。


    “相守有一對兒,據南詔國使臣言,有情人人手一串,寓意相守一生,不離不棄。”


    “……”沈之喬握住他的手往下拉,“是嗎?”


    她的表情不可謂不冷淡,甚至還有些躲避。


    拓跋禦薄唇一抿,幹脆握住她阻攔的手,一下抬起,而他的袖口也因為他手的動作滑下了些,露出他腕上與她同樣款式的珠鏈,鳳目從側灼熱盯著她,“如今你我將這一對兒相守戴上,之之說,我們能相守一生,永不分離嗎?!”


    他這所以這般問,倒不如說他其實想知道的是,他與她二人戴上了這東西,證明了他想和她在一起的決心,而現在,他想知道的便是她的決心?!


    沈之喬心頭慌亂,目光卻在二人相握的雙手下那兩串晶瑩的相思豆上。


    他的用意她並非不知。


    而是此刻的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他傅。


    她已……不是原來的她。


    見她久久不答,拓跋禦鳳瞳一暗,握住她的手卻一下子抓緊,而後一點一點放鬆,輕柔的將她的小手兒全部握在掌心裏。


    好一會兒,他才鬆開手,從她身邊離開,走到床沿,抓起早已為她準備好的衣裳走過來,仔細為她穿戴整齊,便又握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沈之喬愣然,惶問,“拓跋禦,我們去哪兒?”


    “壽陽宮!”


    壽陽宮?!


    沈之喬微微睜大了眼,詢問的看著他的側臉,“去壽陽宮?去壽陽宮有什麽事嗎?!”


    拓跋禦抿唇,“去了便知道。”


    具體什麽事,他現在也不清楚。


    他也是在下朝迴龍棲宮的宮道上,遇到了壽陽宮前來的太監,隻說皇奶奶有要事告之,至於什麽事,並未提及。


    “……”沈之喬眉頭微皺,沉默。


    拓跋禦側頭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安撫的捏了捏,“有我在……”


    沈之喬心中仍是有些疑惑,卻還是輕應了聲,“嗯。”


    ……


    壽陽宮。


    太皇太後今日一身褐綠色錦袍坐在高位上,臉上雖掛了淺笑,可一雙布滿細紋的睿眸卻沉著著,她握著坐在她身邊的人的手,語氣帶了溫和,“嵐兒,你臉色看起來憔悴,要多注意休息。”


    溫昕嵐一整夜守在朝暉殿,在從樓蘭君口中得知連勍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才迴了溫寧宮,不想還未到溫寧宮便被太皇太後的親信喚到了壽陽宮。


    一整夜不睡,哪能指望有何好的狀態。


    溫昕嵐心間一轉,將計就計,眼中浮出淡淡的憂傷,神色亦有些悲戚,嘴角苦澀一揚,“皇奶奶,嵐兒很好,您和禦才是,要多多注意身體。”


    明明拓跋禦此時並不在殿內,她卻故意提起,其心可見。


    太皇太後自然是懂她的心思的,隻可惜……


    微微歎息的拍了拍她的手臂,“嵐兒,世上好男子多得是,以嵐兒的賢德美貌定能嫁得好兒郎,對嵐兒一心一意,終身不二。”


    “……”溫昕嵐心一緊,眼眸緊張的縮了縮,咬著唇看著太皇太後,“皇奶奶,我……”


    “嵐兒,哀家看連勍便不錯,不妨……”太皇太後突然打斷她的話,突然便提了連勍,溫昕嵐震驚,“皇奶奶,連勍對您……”


    “嵐兒,連勍畢竟是哀家的孫兒。”太皇太後再次打斷她欲說的話。


    且她要說的話,她即便不聽,也能知道她的想法。


    連勍恨她,她阻止不得。


    她對連勍雖不寵,可也是拓跋家的子孫,血脈相連。


    更重要的是,連勍昨日竟會主動到壽陽宮找她,與她開誠布公,坦誠的聊談了一番……


    而他的目的很明確,便是想讓她賜婚,對象自然是他和嵐兒。


    她私心裏是想嵐兒的最終歸宿是禦兒,她也想扶她坐上皇後之位。


    可是她老了,精力有限,便覺力不從心了。


    她看著她的禦兒對那女人的專情和獨寵,曆經五年之隔,也險些讓她和他的祖孫之情消失殆盡。


    現如今,那女人已是皇後,且還給她拓跋家孕育了兩個可愛的子嗣。


    她沒有理由反對,也不想再反對。


    實際上,她在兩個可愛的小家夥每日的拜訪之下已決心開始接受那女人。


    所以連勍與她提起要她將嵐兒賜給他的時候,她沒有過多猶豫便答應了。


    而在她答應連勍的那一刻,她在他眼底看到了釋然和從未有過的感激。


    一瞬間,她似乎感知到他對她的恨意悄然放下了。


    而且,她的心也為他的不恨而舒展了許多,有一種也想好好兒疼他一疼的想法油然而生。


    拋開其他不說,連勍那些不好的經曆多數為她所造成,她對那孩子始終是有愧的。


    所以,若是嵐兒嫁給他,她既可以告慰在天有靈的師兄,也可以讓那孩子心裏舒服,她便對這樁婚事期待了起來。


    溫昕嵐心思玲瓏,在她話中便知到了她的打算。


    心頭亂七八糟的,她搖著頭,緊張的握住她的手,“皇奶奶,禦是嵐兒唯一愛過的男人,其他人再好,也終究不是他……”


    太皇太後臉頰微微一沉,嗓音也變得陰冷了分,“嵐兒,八年前的事,哀家便不重複道一遍,哀家隻問你,若是禦兒現在不是皇帝,隻是普通百姓,你還會說非他不可這類的話嗎?”


    她選擇忘記八年前的事,並非是不介意,而是答應了師兄,好善待她,對她好。


    她虧欠了師兄以及……


    所以她才會不去計較她八年前做的事。


    而她能想到的最好,便是將她扶上世上最矜貴的位置,皇後之位。


    可是現在禦兒顯然不會再接受她。


    為了她的承諾,而恰逢連勍愛慕她的心思又為眾人所知,她相信現今的狀況,她嫁給連勍,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溫昕嵐臉色登時白了白,唇瓣蠕動,無言以對。說到底,還是她之前的事得不到眾人原諒,所以現在的她,也不配得到那個男人的垂青嗎?!


    太皇太後見狀,心下不忍,歎息,“嵐兒,女人這輩子最重要的不是身份多麽的尊貴,重要的事,有一個惜你如命的好男人,好夫君,連勍對你的心意,相信皇奶奶不說,你自己心裏也是清楚的,你若是嫁給他,他定會對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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