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鴻烈離開了倚天峰後便直奔黝夜穀而去。


    這一個月來鴻烈心裏所想的,的確多半是楚孤雲。並且伴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想念變得越發強烈。


    不過當他每晚在神殿中冥思,看見神像旁太師父的玉像,卻又會自我反省一番。


    所以眼下,這份思念並不足以讓他趁著這個機會去滿世界找尋楚孤雲的下落,更何況如今的楚孤雲沒準真像那靈狐所說的迴到了魏三陽的身邊。而一想到這一點鴻烈心中就無比掃興。


    “還是去看看雲熙吧!”鴻烈自言自語著,他很是需要有些事情來給自己分分心。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山腳下一片白茫茫,著實不好認路——鴻烈來到了山腳下,遠遠就看見一條棧道掩映在雲霧之中。


    “沒錯了,就是前麵。”鴻烈站在棧道上定了定方向。


    可他剛要邁步,突然間迴過了身子,看著這棧道的另一端暗想:“老黑說這棧道乃是他們黝夜穀同往鄰近村落的唯一道路,而周圍的情況我的確還不甚了解,看來真是有必要去探查探查!”


    想到這兒鴻烈便打消了原本要去看雲熙的計劃——至少是暫時打消——邁步向著雲霧中的棧道走去。


    沒有選擇飛行對於鴻烈來說也是一種不錯的散心,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而不至於太過行色匆匆。


    可這一路的風景卻單調得讓人生厭,因為除了光禿禿的深色山壁外便隻有皚皚白雪和偶爾露出的與山壁顏色極為相似的棧道。


    不過鴻烈的心情卻好了不少,畢竟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輕鬆。


    走著走著,突然間瞧見前方似乎出現了一個山坡,看著很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看來那就是老黑所說的村落了!”


    可盡管能夠看見,但這路卻又走了好久,繞過三道彎,足足有十多裏路這才來到了一塊空地上,在空地的盡頭有一座吊橋,另一端連接著對麵的山坡。


    “真是苦了老黑他們了!如果有一條更長一點的吊橋,他們就可以少走很多彎路。”


    鴻烈一邊想著一邊走過吊橋,未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使了一個隱身術,同時腳步也不再沾地。


    他跨過吊橋來到山坡上,猛然間就聽得的一塊巨石的背後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嘶吼,繼而一頭黑豹從石頭後竄了出來,綠瑩瑩的眼睛凝視著鴻烈的方向,嘴裏喘著粗氣。


    鴻烈嚇了一跳,暗想這豹子的感覺果然很是敏銳,自己這普通的隱匿壓根就騙不過它。


    不過眼下這豹子並沒有要攻擊自己的意思,顯然是因為眼睛裏所看到的與它感覺到的不太一樣而有些猶豫。


    趁著這個當口鴻烈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它一番,隻見這豹子背高約有六尺,相比草原上尋常的獵豹要壯碩很多,如果不是豹子所特有的紋路與臉型,你真會認為它是一頭猛虎。


    “阿豹,怎麽了?”從不遠處跑來一個壯漢,手裏握著一根大頭棒,麵目很是猙獰。


    鴻烈瞧見他的模樣心裏就是一驚,因為這分明就是一個魔族的漢子。


    由於此地寒冷,他披著獸皮,所以瞧不見他身上是否有紋路,但是這猙獰的麵目和手中的兵器斷然就是魔族無疑。


    “怪事了,”鴻烈心說,“為什麽在人界的大陸上竟然生活著魔族?不對啊!如果老黑所說屬實,難道說一直以來與他們做交易的竟然是這群人?人魔兩族不是一直都有宿仇麽?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想著,鴻烈急忙暗運法術,將自己的所有氣息都隱蔽了起來,那豹子總算漸漸安靜了下來。壯漢眼看它恢複了平靜便返身離去。


    鴻烈小心翼翼地向村子裏頭,越走心裏越覺得古怪。


    就看這個建立在山坡上的村落大小與黝夜穀相差無多,甚至是連屋子的造型都很是相似,簡直就是黝夜穀的翻版,唯獨有區別的就是這裏居住的全是魔族。


    走了一會兒,來到了村子中央的一個巨型“石筍”裏頭,進到裏麵鴻烈就是一愣,隻見在中央有一個不大的祭壇,在祭壇的後頭有一尊兩人來高的神像。那神像的模樣竟是白虎神君。


    “為什麽這裏會有白虎神君像?”鴻烈大惑不解,“如果是魔族,難道不應該供奉青龍孟章神君麽?”


    正在他琢磨的時候,就聽“石筍”外傳來了腳步聲。迴頭一看,村民們正陸陸續續往大殿裏趕。來到了裏頭個個分列在神像的周圍恭恭敬敬地跪了下來,最後一個村長模樣的老者緩步登上了祭壇。


    就看他上完了香,口中念念有詞,率領著村民們衝著白虎神君像連連叩首,最後站起身朗聲道:“孩子們!你們準備好了沒?”


    就看那些跪倒在地的漢子們齊聲高喊:“請村長下令!”


    “好,走!”


    說罷,那村長在那供桌上拍了一下,階梯前的地麵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暗門。村長舉起火把在前引路,眾青壯一個個在後頭緊緊跟隨。


    鴻烈也跟在後頭,一邊走一邊左右觀看。隻見這就是一條尋常的暗道,不過路程卻挺長。


    大約走了半裏地的樣子,鴻烈的眼前豁然一亮。隻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演武場,方圓足有數百丈,大約是白虎神廟後門那個平台的五六倍。


    兩邊的石壁之上,雕刻得盡是各種奇獸與它們的主人。


    起先鴻烈還沒太過注意,可看了一會兒他才驚訝的發現,這些竟然是西方星宿之主們的坐騎,其中還能找到自己最為熟悉的奎木狼。


    “木狼、金狗、土雉、日雞、月烏、火猴、水猿,”鴻烈挨個數著,“這麽說他們身邊的這些都是星宿之主了?可是這些麵孔瞧著很是麵生,認不出是誰。”


    這會兒,那群壯漢已經各自挑好了位置盤腿坐了下來。老村長居中而立,高聲道:“孩子們,勇者之戰正式開始!大家務必竭盡全力,不要有所保留!不要讓注視著你們的天神們失望!”


    “竭盡全力!竭盡全力!”眾人齊聲應和道。


    之後,就看這群壯漢一對對來到了演武場的中央,脫去了皮衣——頓時那熟悉的紋路顯露了出來——抄起手中的武器開始角鬥了起來。


    不過與當初在山洞裏不同的是,盡管這些漢子“竭盡全力”叫的響亮,但他們並不是豁出性命在那裏廝殺,一直到最後一對對決完畢都沒有鬧出性命來。


    “原來是魔族勇者的選拔,”鴻烈喃喃道,“可據我所知,曆來這魔族的決鬥幾乎都要有人送命,像這樣溫和的比試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叫哪門子的勇者!”


    眼見這決鬥很是無趣鴻烈便想迴去。可他剛要走眼角卻瞥見了村長身背後的一尊巨大的雕像。


    盡管整個演武場被火把照得透亮,可這僅限於那些年輕人角鬥的地方。在村長所坐的位置旁的火把就顯得有些暗弱。加上鴻烈一開始被牆上的雕塑所吸引並沒有太過注意村長的背後。


    此刻,他悄無聲息地來到雕像前,抬頭一看不覺就是一驚。


    就看這乃是一個巨獸的雕像,而這巨獸的模樣鴻烈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到過。


    隻見這巨獸背高足有三丈開外將近四丈,鴻烈要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後背,足見它有多高。而更令人感到的可怕的,乃是它的身長——還不算那條尾巴——幾乎是背高的一倍。


    雖說那天上飛翔的蛟龍很容易就能擁有十幾丈甚至是幾十丈的身量,但是一個走獸模樣的怪物能夠達到這樣的身形已經算得上是罕見。


    往它的身上看,隻見在它的身上縱橫交錯著一些古怪的紋路,與尋常猛獸甚至是魔族身上的都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再看它的模樣,牛身虎爪,鷹翅獅尾。如今它的翅膀收起,但從收起的長度來猜測,倘若完全平展恐怕長度將會與身體相當。


    最後再看它的臉,隻見它獸首似虎,卻又似雄獅,張著血盆巨口,口中利齒森列,一條如同毒蛇一般尖端分岔的蛇頭隱在齒尖,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到底是何方妖物?”鴻烈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始終無法叫出它的名字來,甚至要在腦海中找尋一種與它相類似的妖獸都很是難得。


    就在他思索的當口,角鬥也已經畫上了句號,族人們唿唿啦啦離開了演武場。而當鴻烈從沉思中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偌大的空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算了,去外頭看看!”他想著便邁步向外走出。


    可僅僅走出了幾步,他就覺得身背後似乎傳來了“唿唿”的聲音,似乎是什麽東西在喘氣,同時有一股子熱浪向他襲來,不過並不算太明顯。


    他迴過身子凝視著幽暗,一切如常並無異樣。


    “難道是這後頭還有什麽密道麽?”鴻烈自言自語著,“有可能,否則這熱氣從哪兒來得呢?沒準這後頭有個溫泉之類的泉眼吧。”


    想著,他迴轉身來繼續往外走。可就在轉身的一刹那,他的眼角突然掃到了一陣詭異的邪光,頓時他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給凝視著一般,全身有一種極其強烈的不自在。


    他猛迴頭一看,隻見那光芒似乎是出自這巨獸的眼睛。由於之前一直仰視,並沒有瞧清楚它的雙目,此刻離得遠了鴻烈就看到在幽暗之中,這對眸子放射出兩道綠瑩瑩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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