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


    嚴守一快步離開小木屋,對身後的挽留置若罔聞,劉友榮拖住半殘之軀,掙紮著追趕了幾步,到了門口卻發現嚴守一已經不見了。


    小木屋裏麵,隻剩他和一具屍體冰冷的屍體。


    黑暗和孤獨都是恐懼之源,一瞬間劉友榮感覺冷到了心裏,使他後脖子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媽呀!”劉友榮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大約跑出去百來米,他越跑越慢,越跑越慢,仿佛後麵有一根無形的繩子在拉著他。


    他的槍還落在裏麵,應該還有腳印、指紋,還有他身上流下的血,如果有人發現了屍體,一定會找到他的!


    不會!不會!人不是我殺的!劉友榮不斷這樣的給自己打氣,但是,他其實非常明白,槍是他偷出來,這把槍打死了人,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他,何況那個人又把留在槍上的指紋擦了,而且現場,留下了太多自己的東西。


    但是那個人,怎麽就敢走了呢?他不怕被查出來嗎?


    劉友榮費力地迴憶起來,那個人在現場留下了什麽呢?好像什麽都沒留下,或許有幾個腳印,幾個指紋?到底地上能不能留下腳印,他也不確認。


    劉友榮越想越害怕,那個人顯得那麽鎮定,那麽專業,真的可能是特工,而死掉的那個人,他的力量,身手,不大的個子,槍都不怕,把他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除了專業的,劉友榮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到這時,劉友榮已經相信了幾分,他沒接觸過什麽特工,但是電影電視看得多了,那些特工殺個人跟殺隻雞似的,都不算什麽事。


    但是特工不怕,不代表他不怕啊!


    劉友榮的腳步停下,內心掙紮,他知道自己得迴去,最起碼,要消滅證據。


    哆哆嗦嗦,劉友榮返迴小木屋,試圖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跡,但是烏漆墨黑,他看不太清,隻有一點點亮光,也不知道什麽地方沾了他的血,在那裏留下了他的痕跡,他脫下外套,當成抹布一樣在地上盲目地、胡亂地、用力地擦著,他擦得滿頭大汗,忽然丟下外套,掩著麵痛哭流涕,他知道擦不幹淨。


    完了!我完了!


    劉友榮絕望地啜泣著,忽然想起那個人的話,他摸摸索索,在屍體的身側找到一個小挎包,掏摸了一陣,果然找到一個小瓶子。


    劉友榮顫抖著,擰開瓶蓋,猶豫再三,終於還是對準屍體,將幾滴液體滴了下去,那幾滴東西滴落在血水中,片刻之間,那屍體就像被融化的冰,化成一灘汙水,隻留下衣褲。


    見這麽厲害,劉友榮差點把瓶子丟了,不過毀屍滅跡之後,他鎮定了許多,想了想還是將瓶子拿挎包裝起帶在身上,又將槍撿起,藏好起,隨後,他拿起地上遺留的衣褲,到了屋外,找了個偏僻角落丟了,這才找到下山的小路,摸黑往下走。


    經過這一遭,劉友榮感覺自己的膽子大了兩圈,他覺得自己現在也是經曆過風浪的人,有了生活閱曆,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說不定明天還要繼續欺騙你,有的是時間哭泣,但不是現在。


    下山的時候就考慮,等下了山究竟怎麽辦。


    去自首殺人?他不這麽想,他在巡特警工作幾年了,聽說過一件事,有一個案子,兇手自己投案,但最後沒找到屍體,到最後居然沒有定罪,現在屋子裏的屍體沒了,估計定不了他的罪。


    殺人和偷槍,哪個罪更大傻子都知道,沒道理去認殺人罪,而且還不是自己幹的!再說了,他也不想讓自己卷進這些什麽特工的事件中,一想到剛才那個人,劉友榮就感覺自己膽子被戳破的氣球一樣,隻想躲的遠遠的。


    劉友榮打定了主意,即便去自首,也是自首偷槍的事,而且他覺得情況不一定那麽糟糕,自己偷槍出來才小半天,說不準還沒被人發現呢,如果放迴去……


    這樣想著,他已經下了金華山,左看右看,像是到了居民區一帶,到了這裏就燈火通明了,劉友榮躲在陰暗處,借著一點燈光看看自己的狀態,全身上下一處黑一灰,髒的可以,再一摸臉,頓時“絲”得倒吸冷氣,鼻子好像斷了,在山上的時候一顆心揪的緊緊的,居然沒感覺到疼。


    劉友榮疼得皺起了臉,又不敢去醫院,正想著怎麽辦才好,募的從地上竄起兩個人來,一下將他按倒在地,扭起他的雙手,哢嚓一聲,已被銬上了。


    這時才有一道光打在他的臉上,劉友榮被照得睜不開眼,忙扭過頭去,隻聽前麵那人說道:“沒錯,就是他!”


    “你們抓錯人了……”


    “每個被我們抓到的嫌疑人都這麽說。”那人笑了一聲,道:“劉友榮,有人舉報你偷槍泄私憤,還真讓我們逮到了你!你被捕了!”


    旁邊扭著他的人在他身上拍打了幾下,手槍被摸了出來:“張哥,人贓並獲。”


    前麵那人嘿嘿笑了笑,耳麥裏響了起來,他突然頓了一下,說道:“有熱心群眾舉報,金華山上聽到槍聲……”


    旁邊一人問:“什麽群眾,大半夜上金華山?”


    “誰知道。”另外一人檢查槍支,道:“槍裏沒子彈了。”


    這三人頓時同時扭頭看向劉友榮,劉友榮立刻慌了:“不是我!”


    “嘿,沒說是你!”拿手電那人冷笑道:“深更半夜的,你不是在山上打鳥吧!老實點,說,是不是你開的槍!你在山上幹什麽!”


    劉友榮緊緊閉著嘴,那三人也不急,先聯絡了大部隊,沒一會兒,嗚哩哇啦的好幾輛警車開了過來,劉友榮被押到其中一輛上關著,看著一夥警察圍著圈在外麵討論了小半會兒,過了十來分鍾,劉友榮又被提溜出去。


    這一迴,警察們押著他直接上山了。


    很快,根據熱心群眾舉報的線索,他們找到了那個小木屋,小木屋裏麵的異樣,在雪亮的燈光下暴露無遺,痕跡還很新鮮,瞞不過這些經驗豐富的警察,沒多久,他們就像獵狗一樣,找到了劉友榮新拋棄的一堆髒衣服,還有幾個子彈頭。


    劉友榮知道自己逃不過去了。


    “政府!我自首!我坦白!”


    “那你趕緊交代!”


    劉友榮劈裏啪啦地倒豆子:“是,是!政府,我是冤枉的!我遇到了一個日丸間諜,還有天朝有關部門的成員……”


    “什麽?”警察之中,有人噴笑一聲:“日丸間諜,還天朝有關部門?”


    “是的,是日丸的cia,還有咱們天朝龍組的人。”


    “哈哈。”姓張的警察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後咳嗽道:“我們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情況下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另一人喝道:“到了現在還不老實,先把他拉迴去再說!其他人,到附近再找找有什麽可疑的東西!同誌們,我們遇到一個大案子了!”


    “老實點!”


    劉友榮被架著,大喊道:“政府!我要將功贖罪!我有一份日丸間諜的名單!我有證據!政府!我是被冤枉的啊!”


    很快,劉友榮被拉進審訊室,他沒有抗拒,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一五一十地把自己今晚的遭遇說了出來。


    隨著證物的收集,越來越多的線索匯總,以及化屍水展現的效果,雖然劉友榮的口供很可以很搞笑,但警察局終於意識到這一起偷槍案,已經演變成了一起複雜的疑似殺人案件。


    警察們開了個短會:


    “巡特警成員劉友榮,因為女朋友賴曉琪長期與其上司張義民劈腿而懷恨在心,在酒後揚言要打死張義民,這件事傳到了張義民的耳裏,昨晚大約8點張義民發現失槍,懷疑劉友榮偷槍報複,立刻報警,而根據劉友榮的同事張小華提供的情報,也證實劉友榮曾經說過要殺死張義民、賴曉琪進行報複,所以案發之後,我們昨晚分別在張義民住宅、金華師範學院以及周圍設伏,最終成功抓到了劉友榮。”


    “抓捕劉友榮之後,發現手槍的子彈已經被打空了,我們在山上找到一些衣物,以及兩顆打出來的彈頭,證實是張義民手槍打出的子彈,經過化驗,上麵殘留著一些人體組織結構,具體是誰的還不能確定。”


    “根據劉友榮的口供,他在當晚闖入師範學院,挾持了師範學院的兩名學生,後來他把其中的一名女生放了,挾持剩下的男生上山,沒想到這名男生是天朝龍組的成員……”


    下麵憋不住一陣笑,書記員接著道:“後來一名來自日丸間諜組織的殺手,也即是劉友榮釋放的人質——那個女生派來的,想要殺人滅口,劉友榮被打倒在地之後,被挾持天朝龍組的成員,也就是被他挾持的男學生,挺身而出,一槍將日丸間諜爆頭……”


    下麵又哄笑起來,姓張的警察說道:“這個劉友榮不去編故事可惜了。”


    “嚴肅點,開會呢!”警察局長敲了敲桌子:“是不是故事另說,那個化屍水我們已經試過了,成分很複雜,具體成分還沒分析出來,但是的確有化屍的效果,隻要出了血,在血水上倒上一滴,能把一頭整豬都化沒了!同誌們,這可是很嚴重的事,如果犯罪分子手上有這種東西,以後會發生多少懸案、無頭案!就憑這一瓶化屍水,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要重視起來呐!”


    “是的。”書記員說道:“所以劉友榮提供的線索很關鍵,據他交代,被他挾持的男生姓嚴,具體名字沒聽清,是個胖子,身高1米8左右,目測兩百來斤;而那名被他打死的日丸間諜,真名叫做鈴木音司,化名趙星,偽裝身份是師範學院一名學生;被劉友榮曾經挾持過的女生,名字還不清楚,不過說是很漂亮,身高1米7左右,我們已經根據劉友榮的描述,對死者和兩名嫌疑人做了模擬畫像。還有,我們手中有一份名單,據劉友榮交代,是龍組成員嚴胖子給他提供的日丸間諜名單,同誌們!這件事我已經上報了國安局,事關國家機密,根據領導的指示,這一次,我們是寧錯抓不放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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