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瓊林宴後,秦家作為文臣之首,按照老慣例還要再舉辦一次賞花宴。


    有個不成文的約定,便是在賞花宴上趁機替自家兒女相看。


    京城世家公子,與此次排行靠前的幾名讀書人都會赴宴。


    “小姐,莫管事那邊送來了三套衣裙,您看看是穿哪套?”


    往日每一次宴會,淩薏都會精心打扮,想讓秦闞學見到她最美的一麵。


    現在麽,不重要了。


    此時距離賞花宴還有兩日。


    淩薏對衣裙這些不甚在意,這些日子,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屍體在哪?


    今日淩沉沒在府上,淩薏特意去了陳氏那。


    陳氏前些日子將賬本交還給溫氏後,便主要聽溫氏的安排做事,陳氏出身式微,自己也願意多在溫氏手中學學。


    見到淩薏來了,陳氏十分驚訝。


    “三妹可是找你大哥?他還未迴府呢。”


    淩薏狀似失落地點頭。


    “我原本是想要來找大哥借一本書的,既如此,那我就先迴了。”


    陳氏叫住她:“三妹,稍等。”


    陳氏有心思巴結溫氏,對淩薏自然示好,不過找本書而已,能有什麽問題?


    淩薏轉身,“大嫂還有事嗎?”


    陳氏笑笑,指著淩沉書房,“三妹,我帶你過去。”


    淩薏笑了,眼神驚喜:“那就多謝大嫂了。”


    一進書房,裏麵是兩排大書架,更深處是淩沉案席。


    淩薏飛快掃了幾眼,繞過書架,將可能暗藏機關的地方都試了遍。


    沒有問題。


    淩薏沒氣餒,她從書架裏抽了一本古琴譜帶走。


    陳氏好奇道:“三妹還會彈琴?”


    淩薏笑了下:“偶爾撥弄。”


    陳氏送淩薏出了院子。


    迴去路上,淩薏心中有事,屍體若是不在淩沉這,那最大嫌疑便是秦道郅。


    她走到湖邊。


    想到自己屍體如今還被關著,淩薏心中一股惡寒。


    “淩四小姐?”


    淩薏差點撞上去,她後退一步,“景大夫?”


    景元搖扇一笑,“淩四小姐想什麽這麽專注?”


    “無事,哥哥怎麽樣了?”


    看景元這方向,是才從淩舟胥那出來。


    景元說等下一次來,就可以開始清散瘀血了。


    顱內瘀血一除,再好好調養,淩舟胥還有恢複神智的可能。


    淩薏彎唇笑了下:“多謝。”


    就在這時,一道女聲傳來。


    “你是大夫?你快給我看看我的臉還能醫治嗎?”


    淩雅仙頭戴圍帽從花園小徑中鑽出來。


    隔著兩三步遠的距離,淩薏與景元都聞到一股濃鬱香味。


    淩雅仙麵部傷口不停化膿,為了掩蓋異味,淩雅仙隻能每日熏香。


    景元瞄了一眼,立即收迴視線。


    “治不了。”


    自作孽不可活。


    這姑娘落到這個地步,也是自己作的。


    怨不了誰。


    淩薏皺了皺眉,沒開口。


    淩雅仙露出的雙眼瞪著景元,“你看都沒看,怎麽知道我的臉治不了?”


    “你是不是和淩薏勾搭好了,故意不給我治的?”


    “你們兩個賤人!”


    淩雅仙說著就要朝淩薏撲來。


    “我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你害的!”


    “淩薏,你去死吧!”


    鄒瑩讓淩雅仙再忍忍,等到賞花宴再給淩薏教訓。


    可淩雅仙見到淩薏這種完好無損的臉,心中升起妒火。


    憑什麽?


    她變成了這樣,沒了哥哥,娘親被禁足,落得這種後果,憑什麽淩薏還能好端端的?


    淩薏蹙眉。


    真是個瘋子。


    她往身側退了一步,小滿擋住淩雅仙步伐,而淩雅仙跑的急,腳一崴便摔進了湖裏。


    周圍奴仆驚唿。


    “仙兒!”


    淩雅仙落湖這一幕恰好被剛進府的秦闞學撞見。


    秦闞學是特地來找淩薏和好的,沒想到一進府就見到這一幕,他二話不說,就直接跳進了湖裏。


    景元皺眉:“他不是你未婚夫?”


    淩薏麵無表情:“很快就不是了。”


    景元嘖嘖一聲。


    “竟然還敢妄想齊人之福。”


    “探花郎人品堪憂。”


    秦闞學很快把淩雅仙撈起來,他惡狠狠瞪著淩薏。


    “虧我覺得我對不起你,你簡直就是個心狠手辣的女子!”


    “她都已經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對她好些嗎?”


    “淩薏,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淩薏嘴角冷冷勾起:“小滿,把秦闞學的眼睛挖了。”


    “哦,對,還有耳朵一起割了。”


    小滿張大嘴。


    秦闞學麵色一震:“淩薏,你說什麽???”


    淩薏輕笑一聲,“既然秦公子的耳朵眼睛留著沒用,那不如索性割了。”


    若非手裏還抱著人,秦闞學當即就要和淩薏動手。


    “你、你粗鄙不堪,心狠手辣!”


    到這時,秦闞學才徹底承認,淩薏變了。


    以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淩薏不見了!


    “你與淩雅仙情深義重,我這個做姐姐的,當然得成全。”淩薏嘴角微勾:“咱們退婚,你與淩雅仙成親,也稱得上一樁佳話。”


    “你……你別後悔!”


    “豈止不會後悔,我還得發月銀慶賀。”


    秦闞學差點就要被淩薏的嘴皮子氣死。


    淩雅仙還有意識,她渾身都濕透,躲在秦闞學懷中瑟瑟發抖。


    她捂住臉上疤痕,淚盈於睫,“秦郎,不怪姐姐,都是我自己沒站穩,與別人無關,你別與姐姐生氣了。”


    淩雅仙這一說話,秦闞學這才注意到淩雅仙麵上痕跡。


    他蹙著眉,眼中嫌棄一閃而過。


    “你……你前兩日信中不是還說快痊愈了麽,怎麽又更嚴重了?”


    淩雅仙眼神慌亂。


    “秦郎,我……因為府裏買到了假藥,所以才更嚴重了,是會痊愈的,你相信我。”


    淩晁如今鐵了心地要在進士裏選一名女婿。


    淩雅仙無論如何都得抓緊秦闞學。


    兩人就這麽濕漉漉地抱著。


    小廝秦安不禁提醒秦闞學,“公子,要不先換身衣服。”


    淩薏沒眼再看,她對景元道:“景大夫,我送你出去。”


    秦闞學隻能眼睜睜看著淩薏離去。


    氣的手腕用力。


    淩雅仙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秦朗,你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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