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風堂內。


    屋子裏碎成一片,淩雅仙抽噎哭出聲。


    淩晁看到淩雅仙那張麵目全非的臉時,心下頓時反胃。


    淩晁見過淩薏幼時出疹子的模樣,完全不是淩雅仙這般可怖。


    他問陳大夫:“仙兒莫不是碰上什麽毒物了?你想想還有沒有別的法子?”


    陳大夫與淩雅仙對視一眼。


    陳大夫蹙眉道:“五小姐看起來像是中了紅燭銀的毒,這毒藥頗為歹毒,研製解藥需要時間,或許找到下毒之人會有辦法。”


    淩晁皺眉:“仙兒每日都在府裏待著,能有什麽毒藥?”


    陳大夫沒應聲。


    淩雅仙哽咽著,“爹爹,那日生辰宴上的事,我知道錯了,我隻是太羨慕四姐姐有祖母爹爹的疼愛,四姐姐什麽都不缺,我隻是太羨慕她了才險些做了錯事,但看著四姐姐差點被推下水時,我真的後悔了,我當時隻是沒有反應過來,沒有冷眼旁觀四姐姐落水。”


    “爹爹,你相信我,我不是個壞孩子。”


    這些年,淩晁每月兩次去看鄒瑩母子三人。


    每次他去時,兩個孩子都很高興。


    致言和仙兒都是他的孩子,可隻能屈居在小小院落中,連薏兒與舟胥院子的一半都沒有。


    他對兩個孩子到底是虧欠的,兩個孩子走了彎路,他也有責任。


    淩晁歎了口氣,“中毒的話,不許再提,府裏沒有誰會害你。”


    淩雅仙掐著手,眼中閃過一絲怨毒!


    淩晁想摸下淩雅仙的頭,實在覺得無處下手。


    “需要什麽藥材,就去找管家。”


    此事,淩晁不願再打擾溫月。


    陳大夫擰眉:“二爺,我查出來確是紅燭銀無疑。”


    淩晁眼神一冷。


    陳大夫冷汗連連。


    “想要解毒,需要一味白杜,白杜不易尋得,且價格高昂,市麵上流傳一株需得三千兩銀子……”


    淩晁抿唇:“我會差人去尋,中毒一事,不許再提,沒人會害你。”


    淩雅仙癟了癟嘴,又有眼淚流下。


    淩晁:“行了別哭了,要真治不好,為父就養你一輩子,不出嫁了。”


    提起出嫁,淩雅仙身子一抖,“爹爹,那個乞丐呢……”


    淩晁:“放心,已經被處置了。”


    淩晁離開語風堂,在岔路口時,他腳步微頓。


    一邊是往鄒瑩那去,一邊是往淩薏與淩舟胥的院子方向。


    淩晁沉聲:“鄒姨娘孩子如何了?”


    全福低眉道:“上午聽那送雞湯的丫鬟說,姨娘身子還有些不適,致言公子的事,還不敢告訴鄒姨娘。”


    淩晁皺眉,這般嚴重?


    “對了,給薏兒做的那套頭麵不要了,把銀子留下來給仙兒治病。”


    那日生辰宴後,淩薏不願再認淩晁。


    淩晁有心彌補,於是找了工匠給淩薏打套寶石頭麵,大女兒從小被溫氏和她舅舅養刁了眼,眼界頗高,一般的頭花首飾都瞧不上,淩晁這次花了四千兩銀子。


    四千兩銀子,用來給淩雅仙治臉,綽綽有餘。


    全福:“是。”


    -


    麗琴院。


    鄒瑩還在想淩致言的事,致言不是那般不穩重的人……


    裏麵絕對有貓膩。


    丫鬟突然低聲:“姨娘,二爺來了。”


    鄒瑩麵上一喜,在淩晁進屋前,調整好表情。


    淩晁來到床邊。


    鄒瑩握針的手一頓,她抬起頭,迅速抹了下眼角。


    “老爺怎麽來了?”


    短短兩三日時間,鄒瑩便瘦了一大圈,原本還算合身的中衣,穿在身上鬆鬆垮垮,頗有種我見猶憐的味道。


    淩晁沉默一瞬,緩聲道:“你可知錯了?”


    鄒瑩忙不禁點頭,淚水像線一般滑落。


    “老爺,是我起了歹心,仙兒從小身世可憐,別的同齡女子有的,她都沒有,就連見父親的次數都寥寥無幾……她從小就羨慕四小姐,是我沒有教導好她。”


    “都是我的錯。”


    “可仙兒還這麽小,她臉上就毀容了,讓她以後可怎麽活啊。”


    麵前的女人沒名沒分跟了淩晁多年,肚子裏懷著他的孩子。


    淩晁拍了拍鄒瑩的脊背。


    “等到納妾禮之後,你就去莊子上,有了名分,莊子上的人也不敢欺了你。”


    鄒瑩順勢趴在淩晁懷中。


    “是,老爺。”


    “致言……您狠心教育他,致言他會改的。”


    淩晁嗯聲,眉目倦乏。


    鄒瑩起身,跪坐到床邊,替淩晁按壓太陽穴。


    漸漸地,二人位置變換。


    鄒瑩下地,她俯下身子,一點點解開了淩晁的衣袍,跪坐在地上。


    良久後,淩晁才離開。


    當日下午,一些禮物便如流水一般,進了淩雅仙院中。


    -


    與此同時,護城河邊。


    淩薏在馬車裏坐了許久,今日又下了雪,滿眼皆白,遠處天邊烏雲厚重,風雪欲來。


    她身上隻穿了件薄衫,掀開布簾,大雪撲麵而來。


    淩薏拿著備好的東西,走向河邊。


    小滿隔著一段距離,守在她身後。


    這裏臨近城外,護城河極為寬廣,比玉華樓那段水麵要壯闊許多。


    四周沒什麽人。


    茫茫雪地間,似乎隻剩了淩薏那道瘦削身影。


    前幾日沒怎麽下雪,河麵的薄冰又有融化的跡象。


    淩薏仿佛沒察覺到冷意,她蹲在河邊,將布包裏的東西一件件取出來。


    有一件粉紫小衫,幼童穿的鞋襪,一頂老虎帽……


    前世她沒學過女紅,縫製這些衣衫,也全憑淩薏原主的記憶。


    河邊風大,小滿一個學武之人都覺得冷風像刀刮在臉上。


    可前方……姑娘平日裏那般怕冷的人,此時就跟沒知覺一樣。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燃起一陣小小的火光。


    細細煙霧升空,模糊淩薏背影。


    她就這麽望著河邊,小滿無端覺得悲傷。


    突然,小滿轉過身。


    就見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撐傘立在不遠處,目光遙遙望著河邊的人。


    小滿心驚,她竟不知謝大人是何時出現的……


    武藝高強如斯。


    見謝肇厭朝淩薏逼近。


    小滿立即擋在淩薏身後,她與淩薏還隔了一段距離。


    小滿正欲動手,結果被一道力量擊中小腿,無法動彈。


    也就眨眼的功夫。


    淩薏麵前的東西很快化作灰燼。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眼前的雪似乎停了。


    淩薏抬起頭,一把傘撐在她頭頂。


    謝肇厭視線瞥過地上的黑灰,接著視線不冷不淡盯著淩薏,說出的話很欠扁。


    “淩四小姐站在這,想被凍成冰雕?”


    淩薏許久沒說話,嗓子沙啞。


    “謝大人,你怎麽在這?”


    盯著淩薏微濕的眼睫,連謝肇厭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已然發沉的聲音。


    “看來淩四小姐身體是鐵打的,前幾日落了水,今日又想栽進去不成?”


    感動不過瞬間。


    淩薏想也沒想,腳就踩向謝肇厭一腳。


    咬牙切齒道:“謝大人!”


    不過她站太久,腿腳被凍僵。


    剛說完那三個字,就倒進了男人暖意結實的懷中。


    馨香入懷。


    謝肇厭一手撐傘,一手攬著她。


    男子嗓音低沉,又似乎帶著笑意。


    “又投還——”


    淩薏瞪著他,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極了謝璟慕去年養的那隻小貓。


    “謝肇厭!別說了!”


    淩薏邁著步子越過謝肇厭身側,不遠處,小滿一瘸一拐走近,見淩薏無事才放下心。


    “小姐,你沒事吧?”


    淩薏蹙眉,看向謝肇厭:“你傷她了?”


    謝肇厭來到淩薏身邊。


    “隻是一枚暗器而已,小傷。”


    小滿深覺謝肇厭武功高強,方才恐怕連一成的力都沒使出。


    “小姐,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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