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傳令,起兵圍剿庾氏叛軍,各地兵馬紛紛向京師建康,出兵增援,桓溫、桓豁、桓秘、謝石等諸路人馬,聞風而動。


    單說荊州都督桓豁奉命從荊州出兵,趕往京師,一路暢通,水路並進,唯獨到了安徽地界,遭遇了叛將袁真,前文說過袁真被桓溫逼反,占據壽春,如今聯合庾希,對抗桓溫。


    桓豁來討,直抵堰口紮營,壽春城內外,人心惶惶,探馬校尉進了壽春大堂,跪倒稟道:“啟稟主公,桓豁已由荊州督率水陸軍三萬眾,駐紮堰口。”


    袁真揮手示退校尉,此時袁真早已倒向庾希一邊,擁戴東海王。袁真對左右副將言道:“可曾再向燕國、秦國求援?”


    副將朱輔道:“末將已遣使多次,恐怕兩國都難來援。”


    “為何?”


    朱輔道:“自從上次桓溫北伐,燕國為自保,以虎牢關以東土地相許,贈予秦國,換秦國援兵。可是燕國無信,出爾反爾。使得秦王苻堅動怒出兵,如今秦燕兩國,烽火又起,早已無暇顧及主公了。”


    “看來苻堅、慕容暐都指望不上......”袁真又問:“那庾希可曾又調兵馬?”


    朱輔道:“庾氏諸將,響應庾希號令,全往京口而去,哪有人在乎我等?”


    “唉.....唯今之計,我袁真竟成孤軍奮戰,無人顧忌。”說著話,袁真胸口一陣劇痛,便想暈倒,眾人趕忙過來攙扶。


    長子袁雙之道:“父帥莫急,壽春孤立,尚有兵馬萬人,孩兒願為頭陣,與桓豁交戰。”


    袁真道:“桓豁何許人也,乃江東四俊,足智多謀,久經陣仗,不可小覷。”


    袁雙之道:“父帥不必多慮,我與二弟同去,兵分兩路,互為犄角,即便不勝,也能使桓豁寸步難行。”


    次子袁愛之也道:“桓豁乃儒生之氣,不足為患,我與兄長自有辦法,使其不得進半步。”


    “好,就依雙之、愛之,迎戰桓豁,務必謹慎,不可大意。”袁真道。


    “孩兒遵命!”袁雙之、袁愛之點齊四千馬步軍,出壽春城,兵分兩路,向南迎戰由長江而來的桓豁大軍。這才引出:


    兵鋒相遇炊煙冷,湖水夜泅藏燭燈。


    輕進不聞催促馬,晚行常伴月孤升。


    袁氏兄弟,出城往堰口而來,直奔荊州軍大營。中軍大帳內,荊州都督桓豁得報,對眾將言道:“叛賊袁真,以長子袁雙之、次子袁愛之為主將,分作兩隊,前後唿應,諸位可知其二人,用兵如何?”


    隻見大將夏侯澄道:“都督無需多慮,末將以為,袁氏兄弟雖是習武之人,但有勇而無謀,不足為慮。”


    “夏侯將軍之言,說的極是。”


    夏侯澄道:“那就請都督傳令,我必斬其二人。”


    桓豁的長子桓石虔也起身,作揖道:“請父帥傳令,孩兒也願出戰。”


    “不必著急,袁真二子,士氣正旺,此地我等不熟,本帥欲逐個擊破。”桓豁道。


    眾將聽得,皆是不解,桓豁接著說道:“我兒桓石虔點齊一千人馬。在瓦埠湖設一虛營,揚我‘桓’字帥旗,多置炊煙,引誘叛軍。”


    “得令!”


    桓豁又道:“夏侯澄、竺瑤二位將軍,各點三千人馬,埋伏四周,待袁氏兄弟劫營,伏而殺之,必可全勝。”


    “得令!”


    小將桓石虔率兵趕赴瓦埠湖,在湖泊南岸,平坦之處,紮下空營一座,“桓”字帥旗,高懸營前。桓石虔又點一百兵卒,點起炊煙,當做疑兵,其餘人馬各執刀刃,藏於帷帳木柵之後,等待叛軍。


    眼看夜幕落下,已至傍晚,在前隊的袁雙之,隔著湖水望去,一座兵營,嫋嫋炊煙,‘桓’字帥旗,在火光映襯下,猶然可見。袁雙之道:“此處水淺,桓豁湖邊紮營,可由水中偷渡,無聲抵近,夜襲大營,一戰可破。”


    一個副將道:“桓豁善於用兵,豈能輕易被劫?”


    袁雙之道:“由水中前行,泅渡過去,又有夜色掩護,不宜發覺,桓豁即便多謀,不知此地水文,也難以預料。速告知二弟,我率前隊渡水,後隊岸邊接應。”


    “遵命!”


    袁雙之翻身下馬,率兵將士,趁著晚間朦朧,湖麵暗淡,大隊人馬熄滅火把,紛紛偷渡。


    湖水清清,步兵在前,騎兵在後,紛紛渡過瓦埠湖,摸進桓軍大營。進了營盤,直往掛有帥旗的中軍大帳。


    遠遠看到燈火不熄,等走近再看,竟空無一人,再看四周,篝火燃燒,卻無煮飯兵士。


    “不好,中計!”話音未落,隻聽四麵喊聲驟起,營帳外圍帳篷,伏兵殺出,火把通明,袁雙之大喊道:“中計,速撤!”


    隻聽有人大喊道:“袁雙之哪裏走,留命來!”


    偷襲的叛軍,這才望見一員小將,從遠端營帳後麵現身,身長八尺,火把照耀之下,麵如美玉無瑕,二眉高翹插鬢,眼如虎目矍鑠,鼻正唇薄,頷下無須,相貌堂堂,頭戴鳳羽鑲紋盔,身著雉羽連片甲,足蹬馬靴,帳中一條雙耳青銅戟,容光煥發,正是桓豁之子桓石虔。


    一身戎裝,比他文弱的父親,還威猛七分,霎時間殺聲驟起,桓石虔率兵衝出,殺向袁兵。


    袁雙之措手不及,倉促應敵,未戰幾何,軍心散亂,被營中一千人馬嚇得失魂落魄。


    袁雙之趕忙調轉馬頭率兵突圍,剛掉頭衝到門口,隻見營外一簇火光,正是晉將竺瑤率兵來截。已經慌不擇路的袁雙之,如同突圍一般,又戰竺瑤。二人交手七八迴合,袁雙之虛晃一槍,駁馬又逃。


    大隊人馬已經殺散,要看衝到湖邊,忽然又奔來一支人馬,與袁雙之河邊遭遇,夏侯澄大喝道:“好賊子,哪裏逃!”


    一聲大吼,已經滿眼迷途的袁雙之,扭著腦袋擇路亂尋,轉頭看到夏侯澄時,隻聽“哐啷”一聲,手中兵刃打飛。夏侯澄順手揪住袁雙之背後係鎧甲的十字綁帶,猛地發力,將那袁雙之拽下戰馬,按在自己馬背上,生擒而去。


    突圍不成的叛軍,原本就是晉軍兵士,一看主將被擒,紛紛投降,被押解迴去。


    都督桓豁此時正在遠端山坡督戰,桓石虔、竺瑤、夏侯澄一起歸來,綁縛袁雙之來到近前,袁雙之昂首而來,誓死不跪。


    桓豁問道:“袁雙之!你乃叛賊之子,有何不服?”


    “呸!”袁雙之罵道:“你乃奸臣之弟,何顏問我?”


    桓豁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


    袁雙之道:“等大將軍庾希平定桓溫,我必殺桓氏滿門!”


    桓豁聽了,勃然大怒,傳令道:“左右來人,將袁雙之就地斬首!”


    兩個悍卒摁倒袁雙之,手起刀落,身首異處。夏侯澄道:“剛捉人質,都督便斬,袁真豈不更反?”


    桓豁道:“今夜欲斬其二子,袁真年老,必然怒病,則壽春可破。”


    桓石虔道:“啟稟父帥,瓦埠湖對岸仍有火光,想必是其弟袁愛之。”


    桓豁道:“立刻命人,將袁雙之人頭,扔到對岸,激怒袁愛之,促其出戰,一並誅殺!”


    “得令!”


    桓石虔選了一個水性好的悍卒,攜帶包裹好的袁雙之首級,連夜遊向對岸,拋棄首級。


    等著首級扔到對岸,天已放亮,還在對岸等著接應的袁愛之,尚不知南岸戰事如何,隻看到一夜廝殺,也未見有人遊迴來報信。


    等到天亮,露宿北岸的袁愛之,才見一個兵卒大唿小叫,跑來報信,袁愛之道:“何事驚慌,可知南岸來信?”


    小卒道:“啟稟二公子,大事不好,大公子被斬!”


    “什麽?”袁愛之問道:“如何得知?”


    “啊!”袁愛之趕忙打開包袱,一看泡的濕漉漉的首級,正是自己兄長袁雙之。袁愛之勃然大怒,傳令道:“點齊人馬,強渡瓦埠湖,我要與桓豁決一死戰!”


    叛軍人馬,紛紛過湖,直奔對岸大營,登上對岸。再看那座大營,早已殘破,隻有昨夜交戰殘骸,映入眼簾。


    隻見遠處高坡,矗立一隊人馬,為首之人正是大都督桓豁,桓豁喊道:“令兄已被我斬,不去勸父早降,怎敢再來挑戰?”


    “桓豁賊子,你殺我兄,我豈能饒你!”言罷,袁愛之率兵,衝向桓豁,還沒等衝上高坡,隻聽旁邊林中,一支人馬唿嘯而出,蜂擁殺來,為首之人正是大將夏侯澄。


    一通衝擊,把袁愛之人馬截成兩段,又見桓石虔、竺瑤各帶一支人馬,接踵而至,蜂擁殺來。瓦埠湖南岸三支人馬與袁愛之叛軍,廝殺一團,難解難分,一番交戰,叛軍大敗,桓石虔挑殺袁愛之,兩路叛軍,相繼覆滅。真可謂:


    夜戰至明行末途,天開霧散晚風殊。交鋒方歎江東水,克敵揚威瓦埠湖。


    靈月何時映刀戟,鐵蹄多少布征途。淮南由此多啼血,勝敗複然入吳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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