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勳敗退,隻得暫且退出子午穀,不敢冒進,苻雄初戰告捷,便率兵迴師武關大營,太子苻萇早已得了捷報,率眾人出轅門相迎,苻萇作揖道:“王叔用兵如神,大勝司馬勳,世人皆知。”


    苻雄還禮:“太子過獎,如今子午穀一戰,司馬勳退兵,已解後顧之憂,可著手專剿桓溫。”


    苻萇道:“桓溫駐紮藍田,按兵不動,想必還在等司馬勳策應的消息,不如趁此殺出,一蹴而就。”


    “我意亦如此。”


    話音未落,隻見苻堅快步走來,作揖道:“啟稟太子、父帥,軍師派人送來急信。”


    太子苻萇問道:“呂軍師怎麽說?”


    “軍師之意,請太子、父帥以逸待勞,拖垮桓溫。”苻堅道。


    苻萇道:“那司馬勳驍勇善戰,子午穀之戰,也不過如此,軍師多慮了,不必管他。”


    敬武王苻雄道:“太子所言極是,不如乘勝開戰,殺出武關,一決雌雄。”


    眾將跟在一旁紛紛響應,年輕的苻堅拿著軍師呂婆樓書信,也無可奈何,隻得跟隨父帥苻雄、太子苻萇出兵武關,迎戰晉軍主力。


    ......


    晉軍大都督桓溫駐紮藍田大營,策應人馬在子午穀退兵,使得戰事陷入相持。桓溫召集文武眾人,軍師譙秀、郝隆、車胤,二弟桓雲、四弟桓密、五弟桓衝、大將鄧遐、周扶、朱燾、袁真等眾將分坐兩旁。


    帥案上放著兩份文書,桓溫對眾將說道:“一封探報,乃是司馬勳遇伏兵,子午穀失利,難以突破。另一封乃是秦國戰書,敬武王苻雄定於四月二十二,約戰白鹿原。”


    軍師郝隆問道:“敢問大都督,是否迎戰?”


    桓溫道:“我接得戰書,豈有不戰之理,若是不去,必被天下人恥笑。”


    郝隆道:“白鹿原地勢平坦,可謂一馬平川,秦軍擅長騎兵,西北鐵騎,素來彪悍,若在此地,難設伏兵,恐難取勝。”


    “本帥一路勢如破竹,所向披靡,今已兵臨關西,決一死戰,遲早之事,隻是尚無良策,可破西北鐵騎。”


    東晉以水軍見長,前秦擁騎兵眾多,白鹿原一馬平川,正是前秦騎兵優勢,眾將一籌莫展,老軍師譙秀道:“老朽到有一策,可破秦騎。”


    桓溫道:“請軍師細講。”


    譙秀道:“大都督可擺雙翼鎖車陣。”


    “何為雙翼鎖車?”桓溫問。


    譙秀道:“以盾牌、弓弩為前陣,擺成守勢,等秦國騎兵衝鋒之時,盾牌、弓弩分作兩翼。後隊以繩索連車在後,扼製騎兵。騎兵駐足之後,馬步軍迎戰,弓弩手兩翼開弓,可破騎兵。”


    “鐵鎖連車,可扼馬隊”桓溫聽了,摸了胡須點點頭,說道:“妙哉,妙哉,就依此計。”


    桓溫傳下軍令,各營加緊伐木造車,增設繩索,準備在白鹿原鐵鎖連戰車,迎戰秦軍。這才引出:


    車駕連環鐵索拴,管教汗馬難逾翻。


    古途商洛烽煙起,一戰彪書嘯武關。


    東晉永和十年,公元355年農曆四月二十二日,前秦軍與東晉軍,會戰於藍田,雙方展開決戰,史稱白鹿原之戰。


    兩軍對陣,旌旗蔽空,號角連鳴,大都督桓溫立馬陣前,軍師譙秀、郝隆、車胤,擁衛左右;大將桓雲、桓秘、桓衝、朱燾、周撫、鄧遐、袁真依次列陣。


    再看這雙翼鎖車陣,陣型嚴整,疏而不漏。馬步三軍擺陣有序,盾牌為先,擋住前沿,掩護戰車。弓弩射手,暗藏其中。又有鼓車號手,杏紅緞子帥旗上,繡著一個鬥大的“桓”字。


    秦軍之中,騎兵在前,步兵隨後,殺氣沉沉。敬武王苻雄、太子苻萇、淮南王苻生、平昌王苻菁、北平王苻碩,大將苻黃眉、苻堅、鄧羌、王鑒、楊安,依次列陣。


    一通號角,戰鼓擂動,敬武王苻雄催馬向前,高聲喝道:“桓溫聽著,我主苻健,受命於天,堪稱天王,大晉氣數已衰,無德而失,有何顏麵出兵北伐?”


    桓溫道:“晉主北伐,出師有名,關西乃我晉國故都,豈容你等魑魅魍魎,在此興風作浪。”


    “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你偏投,自尋滅亡,怪不得別人!”苻雄一揮手臂,隻見前秦馬隊,茅指晉軍,嘶鳴而出,直奔晉軍陣前。


    晉軍陣中開始並無動靜,等秦騎逼近。隻見盾牌之後,亂箭齊射,如雨而來,射的人仰馬翻,激塵飛揚。一陣衝鋒過後,秦軍未能突破晉軍兵陣,倒是晉國軍師譙秀,登上一駕塔車,懷抱令旗,指揮變陣。


    敬武王苻雄看了陣型,說道:“晉人用兵,素來多詐,可仍以騎兵衝擊,必能擊垮!”


    “請王叔發令,侄兒願提兵破陣。”出言之人,正是淮南王苻生,自從上次大戰荀羨,被拖刀計撩傷一隻眼,成了獨眼龍的苻生,正欲複仇反擊,一雪前恥。


    “好!”苻雄道:“擂鼓助戰!”


    隻聽戰鼓擂動,動地震耳,淮南王苻生揮兵殺出,唿嘯飛奔,直驅晉軍。


    隻見譙秀令旗,連續擺動,晉軍不斷變陣,使得前隊守兵,分散兩翼,露出鐵鎖連車,等淮南王苻生衝入,糧車、馬車、輜重車輛被全部用繩索捆連起來,馬匹無法越過,紛紛駐足。


    趁著秦國騎兵駐足,原地打轉,喪失衝擊之時,隻聽晉軍一側,戰鼓雷動,隻見二弟桓雲,從側麵射來,猛攻淮南王苻生,二人揮兵廝殺,混戰一團。


    膠著之際,又見朱燾、周撫帶兵包抄,欲合圍淮南王,苻雄一看苻生生死難測,高聲叫道:“誰可救淮南王?”


    楊安、王鑒二將請命,入陣迎戰,戰鼓連擊,號角長鳴,楊安、王鑒各率兵馬,殺入陣中。


    遠遠望見,戰事混亂,塵霧蕩飛,遮天蔽日,喊殺聲久久不絕於耳,馬嘶鳴連連不斷其中,真可謂:


    鐵騎紛紛著世埃,蕩迴殺氣血途埋。


    秦川百裏春遲至,商洛古徑腥風來。


    兩軍將士,陣中搏殺,盤鬥難辨,各自增兵,態勢越戰越兇。太子苻萇看著,萬分憂慮,說道:“敬武王稍後,待我出戰。”


    苻雄道:“太子乃國之儲君,兵之監軍,萬不可妄動!”


    “我弟淮南王,出生入死,氣概非凡,我為兄長,豈能坐以待斃!”


    言罷,太子苻萇又率本部人馬,唿嘯衝出,殺入陣中,迎戰苻萇的正是桓溫五弟、大將桓衝。桓衝揮舞雁尾紫金镋,迎戰苻萇,苻萇一杆大槍,翻飛如刺,但被桓衝幾镋掄開,震的手臂發麻。


    大戰十幾迴合,苻萇才意識到自己並非桓衝對手,虛晃一槍,調轉馬頭,敗退而迴,桓衝一看是秦太子,豈肯善罷甘休,亂軍之中,镋掛馬鞍,摘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向苻萇。


    隻聽“哇呀”一聲,苻萇隻覺手臂劇痛,趴在馬鞍裝死而逃,桓衝看罷哈哈大笑,以為射死太子苻萇,淮南王苻生一看太子中箭,勃然大怒,高聲喝道:“蠻子休狂,苻生在此!”


    淮南王苻生駁馬而來,截殺桓衝。苻生長相猙獰,勇武過人,截住桓衝,又與桓衝廝殺起來,打得難解難分,不辨高下。


    苻生激戰正酣,兩側晉軍弓弩手紛紛圍堵過來,又見亂箭紛飛,如雨而至,苻生一看大勢不妙,對左右秦兵喊道:“快快收兵!”


    秦軍無法突破鐵鎖連車,又有兩翼箭弩紛飛,隻得收兵作罷。


    苻生帶著騎兵退迴本陣,敬武王苻雄道:“老夫遠觀此陣,甚是奇特,不如收兵。”


    苻生道:“王叔且慢,方才破陣,弓箭營散開,如今弓箭營已收攏,不如先破弓箭營。再命所有騎兵,更換鐵槊,挑翻鎖車。”


    “好,就依此計,扔下刀槍,傳令騎兵全換鐵槊,再度破陣。”


    秦國的騎兵紛紛換了鐵槊,再度列隊,趁著弓弩營從兩翼匯集中間,淮南王苻生重整騎兵,喝令出戰。秦騎兵橫向成排,似排山倒海,蜂擁殺至,左右弓弩營一看騎兵再度殺來,又向左右分散逃走。


    散開的弓弩手,還未來得及列陣再射,苻生已率兵衝殺到鎖車近前,鐵槊杵地,眾人合力,鎖車接二連三掀翻,鎖車後麵,便是大都督桓溫的中軍陣。


    桓溫見騎兵如此兇猛,大驚失色,問道:“誰人可擋?”


    隻見大將鄧遐喝道:“大都督休慮,鄧遐願往。”


    幸好是兩道鎖車,未等挑翻第二道鎖車,鄧遐率兵催馬殺來,鄧遐戰馬一躍而起,跨過鎖車,直取淮南王苻生。就在這二道鎖車兩側,秦晉兩軍再度廝殺,苻生驍勇異常,死死盯住鄧遐,二人又是一場惡戰。


    交戰少時,兩翼的晉國弓弩營,再度列陣,射向秦軍。使得苻生等人再次身陷重圍。秦、晉交戰,從天明殺至傍晚,晉軍陣法嚴密,殺得秦軍殘甲一片,各營紛紛敗退。真可謂:


    狼煙邁邁掠秦庭,烽火連延向西京。血色悠悠白鹿原,殘師難擋灞橋兵。


    前秦基業恐自危,東晉車馬勢難停。收複兩京觀眼下,難存北國百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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