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叢氣憤地離開了。


    蔣屹站在原地吹了會兒風,重新迴到車上。


    杜庭政壞毛病一大堆,是個很爛的人。


    他知道。


    可是感情就是很奇怪。


    就像他們初見麵時他高高在上俯瞰下來,蔣屹就認為‘可以睡’。


    就像後來他一邊挑逗他一邊挑釁他,而杜庭政隻敢語言威脅,他就認為可以‘全身而退’。


    就像去老宅那天他喝了酒,腦袋不甚清明,但是看到杜庭政站在二樓望著窗外,他看著他的背影就認為‘可以談’。


    就像他去機場送鶴叢他開車追過去卻最終沒有攔,他在浴室裏聽他在外麵說一千聲對不起的時候就認為‘可以原諒’。


    ……


    迴到家聚會已經散了。


    管家正帶著人收拾客廳,蔣屹推門進去,管家看到他,立刻上前要接過他手裏的紙袋:“剛剛散場,您吃過了嗎?”


    “吃過了。”蔣屹說,把紙袋牢牢拿在手裏。


    “要再來一杯消食果茶嗎?”


    “要兩杯,謝謝。”蔣屹看向一側,看到茶水間裏亮著燈。


    他把外套脫掉,朝著那邊走過去,剛到了門邊,杜鴻臣穿著一身休閑拉開門從裏麵出來,看樣子正打算離開。


    蔣屹沒搭理他,想繞過他進去。


    “怎麽了這是,”杜鴻臣關好門,精神抖擻地看著他,出言調侃,“有段日子不見,改性啦?”


    蔣屹一手提著紙袋,一手拿著鑰匙鏈把玩,並不想跟他廢話。


    杜鴻臣看了一眼他手上戴著的戒指,還有鑰匙鏈上掛著的玉石吊墜,心裏咯噔一聲響,再開口的時候謹慎尊重了許多。


    “這是什麽,眼熟,”他盯著那吊墜說,“玉辟邪嗎?”


    “不知道,拿著玩的。”蔣屹搓著上麵的一道裂痕說。


    這吊墜當初吵架的時候杜庭政丟過一次,被金石撿了拿給蔣屹。


    蔣屹確實很喜歡,掛在鑰匙扣上把玩:“讓一下。”


    杜鴻臣隱約記起來這玉辟邪在幾個月前曾出現在南方的拍賣會上,被杜庭政高價給拍走了。


    本來他還納悶這不像是他會喜歡的東西,卻不想在這裏見到了。


    杜鴻臣點點頭,看他情緒不高,有意哄他:“這個時間才迴來,吃飯了嗎,要不要讓廚房準備點?”


    蔣屹盯著他,突然視線一動,說:“你大哥出來了。”


    杜鴻臣匆忙收起騷包的氣質,站直身體轉過去嚴肅道:“大哥……”


    身後仍舊是木板門,就連管家都沒有注意到這個角落。


    “……”杜鴻臣服氣了,剛看著這人好似變得正經了一點,實際上完全是錯覺,仍舊一肚子壞水,“你再敢騙我,我就……知情同意書怎麽迴事?大哥讓杜家人簽字,真的假的?”


    蔣屹沒反駁他,淡定地問:“你說呢?”


    杜鴻臣朝他豎了豎大拇指,深吸一口氣感歎道:“色令智昏,我算是體會到了。這麽大倆弟弟在這裏放著,把家產給別人…你怎麽做到的?”


    蔣屹不置可否,偶爾抬起眼梢,裏麵都是‘管好你自己’。


    杜鴻臣將他從頭看到腳,覺得他比之前更不愛搭理人了:“聽說要結婚,這個說法真的假的?”


    蔣屹不答,反問他:“你大哥知道你對家產虎視眈眈嗎?”


    杜鴻臣打量他一遍,嗤笑了一聲,帶著酒氣:“我就算是喝多了,也不會覬覦家產。”


    “覬覦嫂子也不行。”蔣屹接他的話,從他伸展出來的腳麵上跨過去,“我看你也是喝多了。”


    杜鴻臣被噎的啞口無言,眼睜睜看著他推開門,毫不留戀反手關上,眨眼間背影就消失不見了。


    茶水間裏杜庭政聽見響動,跟鸚鵡一起抬頭,鸚鵡率先歪著腦袋嘎了一聲:“蔣屹!”


    杜庭政看了鳥一眼,按下它的腦袋:“迴來了。”


    蔣屹走進去,把袋子放在桌上,伸手摸了摸鸚鵡脖子後麵的羽毛:“一股酒味。”


    “喝了一點,”杜庭政往後退了退,說:“我再去洗個澡,沒有抽煙,煙味是沾的別人的。”


    “迴來,”蔣屹叫住他,頭往椅子上微微偏了一下,“坐。”


    杜庭政坐到椅子上,蔣屹往前一步,跨坐在他腿上,跟他麵對麵。


    這突如其來的親密令杜庭政抬起眼睛,他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蔣屹絲習慣了當這段關係的主動方,伸手環著他的脖子,問:“鶴叢給了我一些藥,你猜猜是什麽?”


    杜庭政說:“不知道。”


    因為蔣屹多次的要求和監督,使得他並不像之前那麽寡淡,盡可能的多說一些字作為迴應:“什麽藥?”


    蔣屹掃了桌上的手提袋一眼,提醒道:“就是之前用過的,三分鍾起效,我感覺還不錯。”


    杜庭政聽著他的聲音,問了完全不相關的問題:“名單我調整了一下,減掉了一些人,你要不要看看?”


    蔣屹說:“藥本來已經絕版了,鶴叢不知道怎麽弄到手的,給了我一個驚喜,今晚要不要試一下?”


    “隨時可以試。”杜庭政問,“那婚禮的事情……”


    蔣屹心說你演技挺好,這麽沉得住氣,看待會兒不把你爽地叫出聲。


    “待會兒看你的表現。”蔣屹說。


    “……”杜庭政頓了頓,終於意識到目前的對話已然超過了正常的溝通內容,“真的?你待會兒說的話算不算數?”


    “算,”蔣屹用手輕輕晃了晃杜庭政:“鶴叢真好,找這個藥應該可費勁了。”


    杜庭政看了紙袋一眼,把他又往前托了托。


    蔣屹覺得這個位置硌,往後挪了一點。


    “鶴叢好?”杜庭政攬著他,說,“這就算好?”


    “嗯呢,”蔣屹故意說,“鶴叢可體貼了,我想吃什麽,他就定什麽飯,從來不在我休息的時間打擾我,我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他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條,我什麽都不用擔心。我跟朋友約會,去上班,想出去哪裏玩,他也支持我,還給我卡刷。降溫了送衣服,下雨送傘,晚上偷偷起來看我好幾次,還摸我的手。”


    杜庭政越聽越不對勁,勾了勾嘴角:“說的是鶴叢嗎,開始對不上了。”


    蔣屹笑了片刻,纖長的睫毛撐在半空中,露出底下專注幹淨的視線:“我想說的是,你做的這些,我都看得到。”


    杜庭政望著他。


    蔣屹傾身,趴在他耳邊低聲說:“但是也不用太溫柔。”


    “之前還拿煙頭燙我,敢掐我的脖子。”蔣屹摸他頸側的紋身,順著那紋路迴來滑動,“現在怎麽我一出聲,就不敢用力了?”


    “……”不可能了,杜庭政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下得去這個手了。


    蔣屹說:“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麽?”


    蔣屹貼著他耳朵說:“你之前按著幹我的時候,好帥。”


    頸側很癢,杜庭政沒躲,但是唿吸明顯加重了。


    “真的?”


    “真的,有這個不會痛。”蔣屹為了佐證,拍了拍那滿滿一袋子藥,在的響聲中說,“而且我很厲害,你完全可以放心。”


    “嗯,水多多。”杜庭政收迴手,給他看手指上麵的水痕,“怎麽這麽軟,提前放了藥?”


    蔣屹一點也不害羞,相反還躍躍欲試:“來呀,哥哥。”


    杜庭政放下手,提出訴求:“以後可以不叫別人哥哥嗎?”


    “啊,”蔣屹又嗯了一聲,主動磨蹭他,親他的嘴角和下頜,又移上去跟他接了個短暫的吻,鼻音很濃,“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這一套。”


    杜庭政眉目清晰深刻,得益於多年來的不動聲色,心跳控製不住,麵上還穩得住。


    “以前被你哄騙太多次。”


    “你去機場抓我那次,質問我之前是不是都是假的,我當時就跟你說過,不是。”蔣屹的嗓子沙啞無比,每次唿出來的氣體遠遠高於體溫,“你現在對我一點信任都沒有嗎?”


    杜庭政撩起他的額發,看他忍耐克製的眉梢,並從這掌控一切的動作中吃到甜頭。


    “有,相信你。”他明知道如果蔣屹想要哄誰就能把人哄得找不著北,卻還是忍不住相信他的話,被他三言兩語安撫到,“什麽時候領證?”


    這類似於‘你什麽時候才能給我一個名分’,蔣屹聽出來了,喘著氣,挨了挨他的唇,耐心地答複他:“六月十號,下午一點四十五,波音777……”


    “腿上的疤慢慢養,”杜庭政說,“能不能先辦婚禮?”


    前後夾擊,蔣屹無暇他顧,用力揚起脖頸,半是克製半是放縱:“……你說了算。”


    “哪天辦婚禮?”


    蔣屹啊了一聲,耳後染上大片雲霞般的紅,雙手不受控製般緊緊抓著他肩,出神地說:“你來定。”


    “名單?”


    “你,你定……”


    第105章 番外2聚會


    夏天的時候, 北家翻新了樓後的遊泳池。


    把原本的露天泳池擴展出一塊深水區,又在岸邊修建了一條人造沙灘帶, 一眼望過去像個開發徹底的天然海邊,遠處還有可以調節等級的海風工機一刻不停地吹。


    幾個人約了一天在湖邊吃燒烤,因為口味各有挑剔,因此通通自帶廚子。


    臨近中午的時候,人們各自上岸,北開源、杜庭政、路評章再加褚官錦坐在沙灘帳篷下打牌, 不遠處的另一個帳篷下,祝意正躺在上麵假寐。


    蔣屹倒是玩得很開心,跟路評章帶過來的喬謹開同一輛快艇。


    “你學什麽專業的?”蔣屹吹著風,大聲問喬謹,“有沒有興趣去娛樂圈發展, 現在流行小鮮肉,我看你能紅呢!”


    喬謹坐在副駕駛上, 扣著安全帶,一手抓著快艇側邊的橫杠。


    “人事管理, ”喬謹在唿嘯的風聲中抬著聲音迴答他第一個問題, “上班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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