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將始末大致說完,魯建興敲著桌子,開始思考。


    趙鯉不是藏私的,她巴不得來個天降奇才,好緩解一下走哪都撞詭人手不夠用的窘境。


    因此她手裏那本《紙人成靈》都給可信的幾人看過。


    其上記載,一種邪術。


    活剝人皮,再將剝皮之人活溺烈酒之中。


    得出的產物,就是一張充滿怨氣的人皮。


    這人皮若是點靈,兇殘和威力甩了趙鯉的小黃紙人八十條街。


    但相應的,反噬的危險也千倍增長。


    當日趙鯉聽橋時黑貓血點的白紙人,尚且殘留趙瑤光的意念。


    這種活溺死的冤死人皮怨氣,需要極殘暴的手段才能控製住。


    並且還需定期維護,在屍皮上塗抹冤死之人的血,保持屍皮不裂。


    如此神操作下來,屍皮偶一旦失控噬主,就會誕生一種名為畫皮的東西。


    這種東西長成後,極善偽裝,十分棘手。


    魯建興懷疑,薑家就是這個東西!


    隻是現在數量有些對不上。


    按裏長的說法,薑許為了不丟麵子,拖著倒黴妻子跟他同甘共苦共同迎敵。


    兩人一塊失蹤。


    但現在魯建興他們攏共隻撞上一個剝皮的瓤子,和一個疑似畫皮的東西。


    想了想,魯建興站起身來。


    這事情拖不得了。


    他親自參與過女蛾事件的善後。


    滿地的碎骨頭堆成了小山,最後分不出也拚不出,一把火燒了。


    德如坊少說幾百戶人家,若是那東西竄出來,還不知要造下多大業障。


    “老丈,請清虛觀高人此招實是明智。”


    他先誇了一句,然後道:“但此事不算了結,門上黃符顏色將褪盡,院中的東西若是破出隻怕要出大事。”


    裏長這才知道,眼前這兩位官爺應該是懂行的,也不再遮掩,愁眉苦臉道:“小人如何不知?”


    他是每天拄著拐棍去那門前查看,一日日看著寶貝黃符褪色。


    比他自己掉禿了頭發還心疼。


    “當日我們也曾求助清虛觀的那位高人,但那高人隻進去闖了一遭,就一身狼狽的出來。”


    “言道裏麵的東西他也不知是什麽,還得迴去想想辦法。”


    沒想到,高人就此一去不迴。


    魯建興聽了老頭的擔憂,隨意擺了擺手:“別擔心,清虛觀搞不定,不代表我們也不行。”


    他對趙鯉的信心,可比什麽都強。


    魯建興一拱手道:“暫且別過,我們二人先迴千戶所準備準備。”


    “近兩日勞煩裏長,征發鄉勇盯緊些,莫讓閑人驚擾。”


    交代完了,裏長的孫兒打來水,魯建興和魏世隨意擦了把臉,著急往千戶所趕。


    老頭倚在門邊聲情並茂的喊:“二位一定要迴來啊!”


    他早就擔心得很,這時拽上根救命稻草就寄予了全部希望。


    隔老遠魯建興都還聽見他在喊。


    “我們可等著的,二位千萬別忘了迴來啊——”


    魯建興聽他的喊聲覺得別扭。


    不過還是加快了腳步。


    按照魯建興的想法,他迴千戶所跟趙鯉碰個頭,請趙鯉指示拿個方案,他就帶人再去闖一遭。


    沒想到,進了千戶所,就得知不但趙鯉,連沈晏、熊弼都不在!


    整個千戶所冷清得不行。


    魯建興還道江南道有什麽大行動,拉了個校尉問才知道,趙鯉等人今日在源寧東邊一個小村子舉行演習。


    “演習?”魯建興第一次聽見這新鮮詞匯,頓時傻眼。


    留在千戶所看家的校尉一臉喪氣。


    巡夜司既然處理詭案,入選條件除了身手等硬件措施,還要看個人八字。


    命理一道玄就玄在,有些人八字屬鈦合金,硬到沒邊。


    什麽困境都能走出來。


    而有些人八字輕得沒二兩,一眼望去薄命相,再讓他們接觸巡夜司工作,無異於送他們去死。


    這校尉就屬於八字輕得,連後勤都做不了,被留下來看家的。


    除了八字,隊友之間也需要運勢相合。


    有些鈦合金八字的孤膽俠,次次化險為夷,卻偏生克隊友。


    誰跟他組隊誰倒黴橫死。


    天生八字之外,還有後天養成的殺胚煞氣,脾性以及心理素質。


    趙鯉蹲在江南道千戶所,小小的篩選了一遍後,領著被挑中的幸運兒去鬧討死鬼的新手副本闖關演習了。


    今日早晨剛剛離開。


    魯建興暗道一聲倒黴。


    想了許久,一跺腳,去經曆司領了一麻袋朱砂和幾張開光狴犴像,以及香灰。


    他自然不是膽肥到自己去闖,但外圍布置一番,布個小鎮山符壓住還是沒問題的。


    魯建興和魏世這廂找來馱馬,馱著兩袋東西迴德如坊。


    一個叫做長寧村的小山村外,搭了許多帳篷。


    趙鯉站在一處小山包朝遠處看。


    這長寧村,原本隻有一個討死鬼。


    但暫時遷出村民,經過趙鯉的努力後,現在整個村子都蒙著一層煞氣。


    幾日以來,她費勁心力多折騰了兩個好玩意在裏麵,就等有緣人。


    曾經她吃過苦,淋過雨。


    現在,當然是讓別人加倍再受一遍啊!


    想到那場景,趙鯉忍不住嘿嘿的笑。


    她這模樣,落在沈晏的眼中,叫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阿鯉,下邊人準備好了!”


    趙鯉這才醒神,腳步輕快的跟著沈晏繞過帳篷。


    在山頂一個原木支著的大帳。


    帳前三張極有排場的圈椅,下邊是負手列隊的靖寧衛番子。


    熊弼整衣坐在右邊那張椅子上。


    趙鯉和沈晏走去,她本想坐在左邊,卻被沈晏抬手攔住。看書喇


    “此處交由你!”


    沈晏一甩大氅,直接在左邊坐下。


    趙鯉愣了一下,她明白沈晏是在表明一種立場。


    詭事詭案,她為先。


    這既是責任也是負擔。


    但趙鯉揚起嘴角,責任也好負擔也好,她擔得起,配得上!


    她渡步上前,並沒有坐下。


    因為她雞賊的發現,左邊沈晏、右邊熊弼。


    排場是有了,但這兩人牛高馬大,氣場十足。


    一旦她坐下,瞬間顯矮,比較沒麵子。


    上前兩步,趙鯉望向列隊在下的玄服校尉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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