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


    “顧夏!!”


    “特麽的出口怎麽關了?我師妹還在裏麵啊!”


    剛剛死裏逃生的人來不及慶祝,驚愕的發現身後出口在迅速合攏。


    許星慕急吼吼就要衝上去:“還有還有,江朝敘人呢?!”


    場麵頓時十分混亂。


    太一宗兩個年紀最小的親傳都還在裏麵,這讓他們怎麽能不著急?


    最後一刻,閉合的出口位置有道身影仰麵掉了出來。


    葉隨安眼疾手快,飛速拋了張符過去將人接住,低頭看去愣了一下:“小師弟?”


    他很少這麽吃驚,看到江朝敘雙眼緊閉,臉色是灰敗的慘白。


    兩行血淚從眼角倏地滑落,留下略顯猙獰的痕跡。


    桑晚匆匆從人堆裏擠進來,抬眼一看臉色大變:“靈力紊亂,識海動蕩,剛剛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有一個人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煙霞宗的丹藥還是很全麵的,桑晚當機立斷從芥子袋裏一連拿出好幾個瓷瓶,卻不知道該給他服下哪個。


    少女後背冷汗頓時就下來了,都快急哭了:“不對,都不對,長老……長老救命啊!!”


    許是她聲音太大,原本毫無反應的江朝敘忽的睜開眼。


    眸底深處是無邊血色。


    桑晚一下就愣住了。


    不止是他,周圍離得近的親傳也都看見了那一幕。


    謝白衣按了按太陽穴,隻覺得方才對上那雙眼的瞬間,神識好像被什麽牽引恍惚了一下。


    但也隻是一瞬,江朝敘很快又閉上眼暈死過去。


    周圍其他親傳多少也受到了影響,忍不住晃了晃腦袋。


    沈未尋整個人頭都大了。


    原本提著劍試圖給師妹劈個出口出來,這下又不得不折身迴去查看江朝敘的情況。


    好在這種亂糟糟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


    本就離得不遠的長老們很快聞聲趕來。


    剛才這裏突然下餃子一般掉出一堆人的時候他們就注意到了。


    沒想到裏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就混亂了起來。


    鍾屹長老壓根就擠不進去,反而還被旁邊往上湊的修士一屁股給擠出去了。


    這下可給他氣的胡子都炸了。


    “都給老夫讓開!”


    一道夾雜了些許威壓的聲音猛的拔高,周圍修士打了個激靈,自覺向兩邊分出一條路來。


    長老們這才看到最裏麵的情況,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暈過去。


    其他親傳還好,雖然狼狽,但一眼掃過去隻是皮外傷。


    但還有兩個例外。


    躺著的江朝敘和站著的謝白衣。


    這倆小崽子狀況明顯不對勁,身上的傷一個比一個嚴重。


    “怎麽搞得?”


    鍾屹長老快步上前查看,但他到底不是丹修,看不出什麽名堂,隻得轉身抓了個煙霞宗長老過來,“快,給我徒弟看看。”


    桑晚也立馬騰出地方,緊張兮兮:“快快,江湖救急啊長老!”


    這丫頭!


    煙霞宗長老整理了一下衣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


    但下一秒她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不好!他識海現在很危險,神識超負荷透支,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會變成白癡的。”


    來不及解釋,她迅速塞了一顆天品丹藥進去用以調和溫養江朝敘的識海,但一向立竿見影的天品丹藥仿佛杯水車薪。


    “別愣著了!先把人送迴宗門,快!不然要出大事的!”


    每一個親傳都是五宗傾力培養出來的,即使不是煙霞宗的弟子,她也沒道理眼睜睜看著江朝敘出事。


    鍾屹長老不敢耽擱,語速飛快扭頭跟沈未尋交代:“我帶著小敘先行一步,你身為大師兄,記得看好小夏他們……臥槽小夏人呢?!”


    鍾屹長老聲音宛如炸雷般響起。


    周圍人默不作聲低下了頭。


    葉隨安抿了抿唇角,聲音艱澀:“小師妹她……沒能出來。”


    *


    天地間再次歸為一片寂靜。


    江朝敘被安全送出去的那一刻,靈箭緊隨而至,失去目標如同無頭蒼蠅一般,漸漸消弭在空氣中。


    頭頂天空被極為濃鬱的魔氣籠罩,令人心驚的涼風下,少女衣擺飛揚,眉眼微垂,鼻尖耳垂處滴滴答答落下血跡。


    神識本源具象化帶來的後果不可謂不嚴重。


    很明顯,顧夏此刻神識處於急劇透支狀態,但她並沒有急著擦去臉上的血跡,隻是冷冰冰的注視著遠處的曲意綿。


    從來沒有人知道的是。


    顧夏其實一直都很害怕會失去身邊的人或者物,即使她平時吊兒郎當的,看起來仿佛什麽都不在乎。


    但其實她什麽都在乎。


    因為在乎,所以才會害怕失去。


    自她來到這裏拜入太一宗門下,粗略估計也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跟幾個師兄朝夕相處那麽久,吵吵鬧鬧之間,彼此已經有了深厚而又斬不斷的羈絆。


    所以方才在看到曲意綿搭箭對準江朝敘的時候,她才會那麽憤怒。


    說起來,神識本源具象化這種現象,還是之前四師兄指點她煉丹的時候隨口告訴她的。


    隻有神識強悍達到一定程度,比如那些煉虛期的大能,才有可能會摸索到這個狀態。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顧夏僅憑元嬰後期的修為,在他生死一線時,便做到了這一點。


    硬生生將他拽了出去。


    相應的代價便是她現在整個腦袋爆炸似的疼痛,識海仿佛有人拿刀子在攪拌一般翻江倒海。


    疼的她臉色都有些扭曲。


    “靠。”


    顧夏沒忍住,輕輕罵了一聲。


    還真是裝逼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但她內心的暴躁情緒並沒有減緩多少,反而愈演愈烈。


    如果說先前幾次弄不弄得死曲意綿,顧夏還暫且能忍。


    但這次她是真的忍不了一點。


    曲意綿,必須死!


    顧夏眼底的殺意不言而喻,曲意綿對上她冰冷的視線,不自覺後退了一步。


    危險!


    這是她腦海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但就在這時,處於恍惚狀態的妖王和魔族紛紛迴過了神。


    方才那一瞬間,是江朝敘意識到了師妹遇到危機,幻瞳提前覺醒,抽空整個識海,硬生生將所有人的意識困在了虛妄中幾秒。


    但他這種行為在別人看來簡直就是不知死活。


    先不說那麽多魔族,就是化神期高手都有五六個,這樣做完全是冒著被反噬的風險。


    但少年明知,卻仍舊無懼。


    ……


    各個逃跑方位都被魔族和妖王提前牢牢占住了。


    意識到自己剛才露怯似的行為,曲意綿有些懊惱,但卻對剛才的變故十分不解。


    她那一箭分明瞄準了江朝敘的心髒。


    但也不知道顧夏到底做了什麽,趕在出口閉合的前一秒將人推了出去。


    曲意綿心裏隱隱有種輸給顧夏的感覺,微微蹙了蹙眉,仗著她現在自身難保拿自己沒辦法,這才定下心神。


    想起被放跑的那麽多人,以及靈骨化為泡影的計劃,曲意綿努力冷靜下來,勉強扯出一抹弧度,冷冷:“你到底做了什麽?”


    為什麽隻要顧夏一出現,她辛辛苦苦所謀劃的一切都會被破壞殆盡。


    聽到她的話,顧夏四下掃了一眼,口吻漫不經心:“你說哪次?”


    這格外欠扁的語氣聽得曲意綿心頭怒火由生。


    她冷笑一聲:“顧夏,你有什麽可狂的?現在出口已經沒了,你救下他們又如何?結果還不是一樣被困死在這裏。”


    顧夏神奇的看了她一眼,不答反問:“那你們呢?難道還有其他辦法出去?”妖魔兩族既然成功潛了進來,那肯定早就給自己準備好了退路。


    曲意綿下意識接道:“我們當然……”


    然而話未說出口就被魔族公主一聲厲斥:“閉嘴!”


    曲意綿瞬間驚醒,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轉頭看向顧夏:“你套我的話?”


    顧夏攤手:“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


    “……”


    明明已經被團團包圍了起來,顧夏卻依舊淡定,仿佛感覺不到空氣中的焦灼。


    曲意綿心態略崩,聲音尖銳:“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得到了謝白衣的靈骨,鳳凰精血也早就是我的了!現在什麽都沒了,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還有江朝敘,他也該死,如果你不將他送出去,我剛才早就……”


    話音戛然而止。


    顧夏前麵聽得還沒什麽反應,聽她提到四師兄,唇角弧度斂起,劍式一點寒光,手腕微微一動,一套劍訣瞬間打出。


    曲意綿驚叫一聲,護體法器破碎,柔和的屏障赫然裂出一道缺口,而後光芒迅速暗淡了下去。


    她沒想到顧夏會突然出手,招唿都不帶打一下的。


    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想,周圍其他人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被剩下的親傳居然會這麽勇。


    被這麽多魔族包圍,竟然還敢在他們麵前朝曲意綿動手。


    “顧夏,你敢!”


    一個男人厲聲斥道,掌心魔氣匯聚,語氣陡然間充滿了威脅。


    “你看我敢不敢!”顧夏頭也不迴,長劍一挑驟然逼近,她居高臨下看著麵露驚懼的少女:“傻逼,別理所當然的覺得所有人都欠了你什麽。”


    “我告訴你,沒有誰欠了你,人不作不死。”


    “還有,你他媽再對我師兄動手,我就打爆你的狗頭。”


    顧夏語氣平靜:“我說到做到,你不信大可以試試。”


    “至於現在——”


    她眼也不眨,劍風朝曲意綿脆弱的脖頸落下:“這隻是我先收下的一點利息。”


    天邊風起雲湧,顧夏注意到這一點,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動作很有分寸,隻是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痕,皮肉外翻落在少女白皙的肌膚間,顯得分外猙獰。


    她剛想再趁機加大力度,手中靈劍碰撞上什麽堅硬的東西,麵前白光大盛,牢牢將曲意綿護住。


    顧夏提著劍輕巧避開,握劍的右手被震的發麻,劍靈現身‘咦’了一聲,少年不信邪的親自動手,身形快如閃電,卻依舊破不開麵前的靈器。


    “好硬的烏龜殼。”


    浮生劍氣鼓鼓的繞了一圈,戳了戳,百思不得其解:“她怎麽那麽難殺。”


    少年劍靈的惡意不加掩飾,曲意綿捂著脖頸上鮮血汩汩的傷口,慘白著一張臉:“滾開!離我遠點兒!你們不能殺我!!”


    刺耳的女高音震的浮生劍腦袋嗡嗡的。


    他揚了下聲音,毫不留情一劍砍下,森寒的劍氣卻被靈器再次隔開。


    少年人都麻了。


    顧夏輕輕嘖了一聲:“可能她上輩子救過天道的命吧。”


    *


    身後颶風掀起,顧夏迅速往旁邊撤去,迴過身看了一眼,忍不住腦殼痛。


    化神期打鬥時動靜排江倒海,幾人明顯已經將她和其他魔族隔開了,不過倒也正常,魔族的人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之前損失便已經不少,再被卷入戰場中心怕是能活下來的沒有幾個。


    而剩下最棘手的那些,全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她,靈氣與魔氣交匯,一邊占據一個點截殺顧夏。


    他媽的還就不信了,他們這麽多人還幹不掉一個顧夏?


    四麵八方都被妖王和魔族圍堵的密不透風,見狀曲意綿也安心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陰翳。


    就算顧夏手段再怎麽多也沒用,兩族合力出動這種陣容,想要殺了她簡直輕而易舉。


    趁著這個機會,她慌忙躲遠了些,掏出丹藥給自己止血。


    隻是眼神已經泛著冷,似乎迫不及待想看到顧夏接下來的慘狀。


    正當她鬆口氣的時候,澎湃的魔氣仿佛掀起巨浪,朝著最中間的顧夏迎頭打下,緊接著距離拉近。


    顧夏左躲右閃,一手浮生一手迴雪,紫電與冰霜交織,四周溫度驟降,不明所以的魔族忍不住摸了摸胳膊,試圖隔開徹骨寒意。


    一個魔族男人蹙了蹙眉,目光緊緊鎖定她手裏那兩把靈劍,忍不住升起疑竇。


    他竟然也能感覺得到身上忽然落下的寒意,這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


    魔族生性狡詐多疑,旁邊的幾個妖王腦子還沒轉過來,他們對視一眼,出於對未知事物的不安,幾人當即達成共識,一定要盡快解決掉這個不定時因素。


    其中有使劍的一個男人目光垂涎的落在顧夏手中靈劍上,聽說這屆親傳手裏的本命劍在靈劍榜上都是極為出名的存在。


    隻要殺了這個小鬼,那她手裏的那兩把劍不就是自己的了?


    老實說,顧夏到處撿破爛打劫別人的次數多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啊不,應該說是有魔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的。


    顧夏本人聽了都得忍不住誇上一句‘此乃真正的勇士。’


    然後順便一劍送他歸西。


    想搶她的靈劍?


    夢裏啥都有,下輩子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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