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溏你先別著急,千萬別急。”勸他不急,顯然著急的是柳思妍,“郵件我看了,基本是胡扯,字裏行間全是心髒手術。”


    “感覺像是和徐醫生有過節,胡編濫造黑他的。”柳思妍把自己說樂了,“他一個中醫的,做哪門子心髒手術。”


    於清溏:“他以前就是心外。”


    “啊?什麽?”


    於清溏很鎮定,“他在做中醫之前,似乎在心髒外科。”


    “啊?不是,這、這倆八竿子打不著,怎麽能扯一起?”


    於清溏無法解釋,具體情況他也不清楚,“郵件轉給我。”


    “行,馬上發。”柳思妍趕緊說:“剩下的你不用操心,我來搞定,你先弄明白情況。”


    掛電話告別,於清溏登錄郵箱。


    具體他沒點進去,隻看到了主題。


    【省醫院徐柏樟德不配位,還我妻子的命。】


    *


    外派原本安排了三天,第一天參觀電視台,第二天在新聞部交流學習,最後一天去周邊轉轉,下午坐高鐵返迴,晚飯前能到家。


    第二天的工作結束,已經過了晚上九點。


    於清溏推掉最後一天的遊玩安排,他打算當晚迴去,被徐柏樟阻止,連軸轉的工作,再繼續趕路,身體會吃不消。


    徐柏樟幫他改簽到第二天上午十點,親自去火車站接他。


    於清溏輾轉反側到十一點,毫無困意。


    他腦子一熱,打車趕到火車站,改簽了最近的高鐵,無座,站了不到兩小時。


    車到達陽城是淩晨近一點,於清溏輕手輕腳推開門,隻有家能讓他舒服放鬆。


    於清溏放下行李,緩慢來到臥室門口,


    薄被在床上堆著,並沒有徐柏樟。


    不在家麽。


    不會猜到他要提前迴來,去接他了吧。


    於清溏正要打電話,身體被擁抱圍滿,徐柏樟的氣息灌進來。


    昏暗的房間,無人開口,說話的嘴唇被親吻取代。


    徐柏樟的吻是冰涼夜裏的灼熱澎湃,是燒在心尖上的火。於清溏撕拽他的領口,體會到了那句話的真諦。


    小別勝新婚。


    滿到裝不下的空虛和想念,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隻有兩天而已,於清溏想不通,為什麽如此狼狽。


    婚姻不是愛情的墳墓,但婚姻能把他狠狠套牢。有人在他心裏藏了上千年的種,一個擁抱或親吻,就能枝繁葉茂,狠狠紮根。


    徐柏樟剝掉紐扣,咬他胸口的皮膚,“清溏,你不聽話。”


    說好明天的火車,卻一聲不吭迴來。


    於清溏軟進他懷裏,舔濕他的脖頸動脈,“沒有你,我睡不著。太想你,半天都等不了。”


    “我也想你。”徐柏樟的聲音從他皮膚綻開,壓進他的身體裏,“想你到發瘋。”


    於清溏嵌在沙發,感受著徐柏樟的溫柔,家裏的空氣都有發甜的氣味。


    釋放過後,徐柏樟試圖把人抱起,“帶你去洗澡。”


    剛才徐柏樟隻幫了他。


    “我迴來之前洗過的。”於清溏勾了他的脖子,“結束再洗吧。”


    “今天不了。”徐柏樟繼續往浴室送,“你太累,身體會吃不消。”


    於清溏五點半起床,到最後一檔節目錄完,是晚上九點。連軸轉了十五個半小時,唯一的休息時間,是在高鐵上站著的一個半小時。


    徐柏樟放水,幫他脫衣服,“泡一泡,我幫你按摩,今晚好好睡。”


    於清溏過來抱他,“柏樟,你太好了。”


    徐柏樟:“不是應該的?”


    於清溏把他領口拽過來吻他,“你這輩子隻能是我的,永遠都別想走。”


    “不走。”


    永遠都不走。


    於清溏浸在溫水裏,徐柏樟幫他按揉肩頸。


    這些天的疲憊和勞累,還有夜不能寐的思念,都在這一刻得到緩解。


    於清溏抓住按在肩頸上的手,攏到前麵,輕輕地吻。


    每一根手指,所有指節都不放過。


    慢條斯理,認真細心。


    一點一點地吻。


    相親那天於清溏就注意到了這裏,不是白嫩柔弱的細手,但緊實有力,手指很長,指甲幹淨平整,撫摸他的時候,能感受到薄繭,磨得人全身發癢。


    他的手不僅是觀賞,也不隻會撫摸。這雙有故事的手,不僅能給人號脈,也許……也拿過手術刀。


    “柏樟,我想和你聊聊。”


    徐柏樟伸長指尖,去刮他的臉,“聊什麽?”


    “法製生活的公開郵箱,前兩天收到了條曝光郵件。”於清溏的口氣,像形容天氣一樣平緩,“和你有關。”


    手指僵在下巴上,硬邦邦有點硌人。


    徐柏樟:“上麵說了什麽?”


    “我沒點進去。”於清溏轉過來,和身後的人對視,“我不想通過別人的視角,被動了解你。我隻相信我所看到的,還有,你願意主動告訴我的。”


    “柏樟,你能說給我聽嗎?”


    第52章 經曆


    於清溏的手被反向握住, 掌紋仿佛嵌進他骨頭裏。


    大約等了幾分鍾,才聽到徐柏樟說:“三年前, 我給一個患者做過心髒瓣膜方麵的手術,她沒能挺過去。”


    於清溏試探性問:“出現意外了?”


    手術有風險,特別是大型外科手術。很多醫鬧都源於意外事故,或是家屬對治療結果不滿。


    徐柏樟:“手術很成功。”


    於清溏能感受到徐柏樟的緊張,“後來呢,發生了什麽?”


    這類超高難度的手術,術後恢複同樣存在風險。按照院方的安排,患者送進icu, 連住了十四天。病情逐漸轉好,家屬要求轉迴普通病房。


    患者並未完全脫離危險,徐柏樟建議再住一個星期, 家屬並不領情,認為院方吸血坑錢,一天幾千塊的住院費, 對普通家庭並非小數。


    患者轉入普通病房的第三十六個小時,最不希望的事還是發生了, 患者出現嚴重心率衰竭,因搶救無效而亡。


    最不講理的那類患者家屬, 因人財兩空、心有不甘, 便把氣都撒在醫院和醫生身上,絲毫不考慮造成結果的主要原因。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該因為他而放棄心髒外……”於清溏握住他的手,“柏樟, 你還好嗎?”


    徐柏樟臉色蒼白,顯然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可此時的他, 已經不適合當分享者。


    “柏樟,我好累。”於清溏去摸他的臉,想幫他暖熱蒼白,“不聊了,咱們睡覺吧。”


    “好。”徐柏樟恢複溫柔,幫他擦幹淨身體,帶迴臥室。


    加寬的雙人床,彼此擠在同一側。


    徐柏樟抱得很緊,好像鬆開一點,人就會從他身邊離開,像青煙一樣飄走。


    於清溏一夜未眠,一大早便趕去台裏,試著搜尋當年的新聞報道。


    柳思妍也不放心,風風火火過來,反鎖上辦公室的門,“你問的怎麽樣了?”


    於清溏翻找資料庫,“是三年前的手術,具體細節不清楚。”


    柳思妍窩火,“這麽大的事,你就問這麽點,鎮定過頭了吧。”


    “他狀態不好,就沒再問。”於清溏不想在他傷口上撒鹽。


    柳思妍揉亂頭發,“清溏,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是他的問題,你打算怎麽辦?”


    “沒有如果,不是他的責任。”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能盲目信任。”柳思妍說:“他不會無緣無故轉到中醫科吧?”


    “思妍,假設你在法製欄目出現重大失誤,你覺得台裏會允許你調到生活欄目,事情就此了結?”


    柳思妍冷靜細想,“也對。”


    治病救人比辦欄目嚴重多了。


    這麽大的綜合醫院,處處是監督媒介,他們不可能、也不敢包庇一個醫生。


    柳思妍:“現在怎麽辦?郵件內容挺瘋的,事情過去了三年還要鬧,就算咱們壓下來,估計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也是於清溏顧慮的點。就昨天的狀況來看,這件事是徐柏樟的傷疤,強行問可能會傷到他。


    於清溏搜索台裏的新聞庫,卻一無所獲。他掏出手機,在梁頌晟和鍾嚴的號碼之間徘徊。


    “清溏,別查了,出事了!”


    “怎麽了?”


    柳思妍遞來手機,“剛拍的。”


    是一條視頻錄像,拍攝地點在省醫院門口。周圍紛亂嘈雜,夾雜著哭喪的背景音。十幾個人身穿喪服,頭裹白布,拉著白底黑字的橫幅。


    【殺人兇手徐柏樟,還我老婆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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