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鬆香苑張氏身邊的丫鬟彩雲帶著一眾丫鬟和家丁不容分說,在芰荷苑內一頓打砸。郎中開的幾貼藥也被灑落一地,喬舒念的被褥也被剪斷成兩截。


    “把裏麵的棉花都掏走,給府中所有的貓狗壘窩。”彩雲道。


    喬舒念不悲不喜,就站在一邊看著他們將被子和褥子裏的棉花都掏了出來,將空空的兩張皮扔在了喬舒念的身上。


    彩雲過來,將喬舒念麵前喝水的茶盞扔在地上摔碎,頤指氣使地道:“少夫人不是很豪橫嗎?怎的這迴不反抗了?是手中沒有劍嗎?”


    喬舒念沒有說話,像一尊冷冷地雕塑坐在椅子上。


    “來人,給少夫人一把劍!”彩雲朝外麵唿喝一聲。


    有家丁進來,給了彩雲一把劍。彩雲將劍抽出劍鞘,遞向喬舒念,喬舒念抬頭看了彩雲一眼,依舊坐著沒動。


    彩雲見喬舒念不接受自己的挑釁,劍尖在喬舒念的眉心戳了一下,疼痛促使喬舒念眉目微蹙。


    鮮血順著喬舒念的鼻梁流了下來,彩雲一聲冷笑,問道:“拿著呀,幹嘛呢,少夫人?”


    喬舒念眉目一冷,身子後傾,避開了劍尖,一個側身上前迅速將劍從彩雲手裏奪了過來,反手攬住了彩雲的脖子,劍抵在彩雲的後腰上。


    彩雲一下子緊張了,之前表小姐被喬舒念所傷,她還以為是表小姐太過軟弱所致,沒想到喬舒念真有這樣的身手。其餘正在打砸搗亂的人霎時不敢動了,定定看著喬舒念和彩雲,不知所措。


    “都愣著幹什麽呢?快去請峰將軍啊!”彩雲朝那些愣神的下人們喊道。


    大家都扔下手上的“活”,紛紛跑去搬救兵了。可喬舒念的手絲毫沒有鬆動的跡象,彩雲隻覺得劍尖已經刺穿了衣服,刺進了皮肉裏麵。


    “你想幹什麽?我可是老夫人身邊的人,若是傷到一絲一毫,幫主和夫人不會放過你。”彩雲繼續硬著膽子說著狠話。


    “你就這麽金貴啊,那我這個少夫人算什麽?”喬舒念反問道,“我可不是軟弱可欺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彩雲依舊不會相信喬舒念會真的殺了她,繼續道:“少夫人,你別打錯了主意,我可是鬆香苑的一等丫鬟,你不能隨便殺我。”


    喬舒念冷笑,“一等丫頭算什麽?孟遙臨還是大將軍呢,我還不是照殺不誤。”


    “你這個瘋子,大將軍應該將你碎屍萬段!”彩雲是真的怕了,這個瘋子是真的會殺人的。聽見門外腳步聲急急,肯定是救兵來了,便朝外喊道:“峰將軍快救我!”


    阿峰當真是速度快呢,彩雲的話音剛落,阿峰就從門外衝了進來。


    喬舒念看見阿峰進來,迅速拖著彩雲退到了桌子後麵,和阿峰之間隔了一個方桌。


    “少夫人,不可莽撞。”阿峰道。


    “峰將軍快救我啊!”


    喬舒念不卑不亢,冷聲道:“這迴喊我是少夫人了?去請幫主和老夫人吧,我等著。”


    阿峰道:“老夫人在過來的路上。”


    “那幫主呢?”


    阿峰沒答話,喬舒念就知道他沒有去請。


    喬舒念一挑眉,圓潤的臉龐上從眉間流下一道血跡,露出與她容貌不相稱的陰鷙,道:“去請幫主,若是幫主要罰我、要我死,我都認,除幫主之外的人,老夫人也好,還是老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頭也好,又或者你也好,孟扶桑也好,不管怎麽折辱我,想讓我死也好,我都會用我的法子反抗,要是失手殺了誰,那你們也怨不得我。”


    阿峰看見彩雲的後腰滲出了血,便知道喬舒念這個“瘋子”現在毫無理智可言,急忙對身邊的人道:“快去請幫主。”


    “是。”


    一個小廝跑去了。


    張氏匆匆趕來,看見喬舒念還在綁架彩雲,一下就怒了,“喬舒念,你不想要命了嗎?快放開彩雲!”


    “老夫人,救我啊!”彩雲驚嚇過度,聲音都是啞的了。


    喬舒念突然笑了一下,這個笑比不笑還要讓人害怕,眾人還不知道喬舒念要幹什麽時,喬舒念卻抓住彩雲的胳膊讓其轉了個身,麵向了自己,彩雲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手上傳來的痛讓她撕心裂肺。


    “啊——!”彩雲的這聲慘叫連門外樹上的鳥兒都嚇得撲騰而飛。


    眾人眼睜睜看著彩雲的四根手指從她的手掌落了下來,血淋淋的。


    張氏直接嚇得暈厥,誰也沒想到喬舒念會來真的。


    “老夫人!”


    “彩雲!”


    喊的喊,唿的唿,扶的扶,喬舒念的房中亂成了一團。


    喬舒念將手中的沾了血的劍丟在地上,阿峰迅速撿起遞給小廝拿了出去,迴過頭來,朝喬舒念問道:“你現在滿意了?”


    喬舒念冷笑,“猶嫌不足。”


    “那你還想怎樣?”


    喬舒念道:“她們不來,我能怎樣?我如同圈中老虎,若她們不來,我能為之奈何?若她們跑進虎圈,你還期望老虎能保持理智不傷人?”


    阿峰雖然生氣,但喬舒念的話句句在理,他也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


    丫鬟給張氏掐了下人中,張氏終於在孟九儒到來之前醒了過來,彩雲捂著殘掌疼得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孟九儒進來,看見喬舒念房中一地狼藉,還有人掛了彩,這麽多人擠在一個棄婦的房中讓孟九儒有些不解。大聲問道:“你們都在這裏做什麽?”


    張氏一把拉著孟九儒的手就哭了起來,說喬舒念欺人太甚,說喬舒念先傷了扶桑,後傷了彩雲,雲雲。


    喬舒念本來傷了風寒,身體發虛,今天一天的折騰讓她身心俱疲,但還是很強硬地問道:“敢問老夫人,是我跑到鬆香苑傷的孟扶桑和彩雲嗎?我這一屋子的陳設是我自己打碎撕爛的嗎?我額間的傷是我自己刺的嗎?”


    這一番質問讓張氏和在場眾人都啞口無言。


    喬舒念又道:“若幫主不肯給我活路,完全可以把我殺了,反正就算我現在死了,也沒人會替我說一句話,但是這樣三番五次上門挑釁,恕我不能接受!”


    張氏反駁道:“你這賤婦,在幫主麵前還敢信口雌黃!你說扶桑和彩雲上你的門挑釁,你完全可以罵她們,把她們趕出去,你這樣傷人還有理了?”


    “那還是老夫人最有理,”喬舒念嘲諷道,“我不是傻子,憑什麽她們傷我就可以,我卻不能動她們分毫?她們上門挑釁我那一刻,就該想到她們的下場是什麽!”


    張氏見說不過喬舒念,迴過頭對孟九儒道:“老爺,扶桑馬上就是咱家兒媳婦了,要是因為這個賤人影響到婚期,讓季白夫人抱怨,那老爺去跟季白夫人解釋!還有,彩雲是我身邊自小長大的丫鬟,不能不明不白的受辱,老爺看著辦吧。”


    “什麽叫不明不白的受辱?”喬舒念嗬嗬一聲嘲諷,“老夫人的意思是,我房中搞成這個樣子是老鼠作祟?彩雲跑到芰荷苑裏來,是我請她來的?”


    孟九儒氣憤,他也不喜歡這個喬舒念,可喬家的產業他還沒有完全掌握在手,這個喬舒念還有可利用的地方,所以暫時還不能對喬舒念有所懲罰。


    沉默半晌,還是覺得懲罰張氏身邊挑事兒的人。


    孟九儒道:“彩雲行事不當,不宜再在鬆香苑當差,拿了身契發賣了。阿峰極其手下,護衛芰荷苑不力,罰沒三月俸銀。即日起,芰荷苑旁人不得入內,不得無端挑釁喬氏!”


    “老爺!明明是喬氏……”張氏沒想到孟九儒會是這樣的安置,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孟九儒瞪了張氏一眼,什麽話都沒說,就走了。


    張氏隻覺得自己發暈,在丫鬟們的攙扶下也離開了。


    喬舒念得意一笑,果然自己對孟家還是有用的,不然以她所犯的罪,早死八百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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