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羽裳和顧家二老、顧雲野、顧雲柔以及唐彥豪圍坐於餐桌旁用餐。這是一頓豐盛的晚餐,想必因為她和唐大哥的來訪,讓顧伯母花了不少心思。


    盡管菜色非常豐富、美味,但莫羽裳根本沒什麽食欲,因為她的神經正緊繃著。雲柔和唐大哥顯然談得不甚愉快,因為雲柔始終板著一張冷臉,而唐大哥卻是一副頹喪的樣子;至於顧雲野他竟是一臉事不關己的輕鬆模樣,正吃得津津有味。


    莫羽裳無法理解地望著顧雲野,他看到雲柔這種情況,不是應該很著急、很擔心才對嗎?為什麽他卻表現得無所謂,難道是怕顧伯母看出什麽端倪來嗎?她不禁在心裏納悶地想著。


    接下來的時間裏,莫羽裳再也無暇去想那些糾纏難解的問題,因為顧仲衡和呂倩容夫婦不斷地詢問她這幾年來的狀況,以及現在工作上的事情。一頓飯吃下來,最讓她感到遺憾的是,雲柔始終不曾看她一眼,彷佛當她不存在似的,讓她心裏覺得很難受。


    用完晚餐後,唐彥豪婉拒呂倩容留宿的好意,向眾人告別後離開顧家。臨走前,還頻頻迴頭看著顧雲柔,期盼她能給他一個善意的迴應。顯然地,他失望了。


    莫羽裳望著他蕭索離去的背影,不禁深深同情著他,好像愛上顧家的人,注定都要飽受折磨。


    洗完澡後,莫羽裳提早上床休息,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離開顧家這麽多年,現在迴來競有些不能適應。迴想起過去的種種,彷若一場夢,然而現在的她又何曾脫離這場夢,她和顧雲野之問的牽纏要至何時方休!?


    莫羽裳輕歎了口氣,翻個身子,她始終無法了解顧雲野心裏在想些什麽!他對雲柔的態度好像有些改變卻又沒什麽改變,她也說不上來。一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的心就不由得一陣陣抽痛。那晚顧雲野告訴她的那個秘密,讓她付出了好大的代價,成為無辜的、被犧牲的羔羊。


    對於那一夜,她雖然心痛卻不曾憎恨也不後悔。看著顧伯母和顧伯父鵝鰈情深,一家和樂融融的幸福樣子,確實沒有必要再去揭開那件塵封多年的秘密。


    隻是,顧雲野對雲柔的愛該如何排解,倘若終生是兄妹的名義,那顧雲野豈不是要痛苦一輩子。想到這裏,莫羽裳不禁同情起他來,因為他的處境完全和她相同--癡愛著一個人,卻又無法得到對方的愛。


    就這樣,莫羽裳反反覆覆、恍恍惚惚地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二下敲門聲響起,稍微喚醒她混沌的思緒。


    她彷若遊魂似地下了床,問也沒問就開了門,門外站的正是害她失眠的顧雲野。


    莫羽裳神情仍有些恍惚,隻是傻傻地問道:「你怎麽來了?這麽晚,不是該睡了嗎?」顧雲野看著她一臉惺忪、迷糊的模樣,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顯然她已經忘了他和她的約定。二話不說地,他站在門口便大膽地吻起她來,雙手緊擁住她,不停地撫摸她的背脊,絲毫沒留意到門仍半開著。


    他的吻將莫羽裳完全驚醒,她勉強掙脫他的唇,喘息道:「你瘋了……會被人看見的……門還開著呢!」顧雲野從喉嚨裏發出一陣模糊低沉的笑聲,「別擔心,現在已經很晚了,他們早睡了。」語畢,他隨即又俯身急切地吻住她。


    「別……別這樣,門……先把門關上吧!」莫羽裳斷斷續續地說著。


    她的話讓顧雲野不耐地咕噥了聲,「都是你的錯,才會讓我這麽情不自禁、一副猴急的模樣。」他孩子氣地喃喃抱怨著,但仍聽她的話,騰出一隻手將門關上。


    關上門之後,顧雲野迫不及待地抱起莫羽裳,將她放在床上;他迅速地退去自己的衣服,並急切地扯掉她身上的睡衣。


    他的狂熱和迫切讓莫羽裳震顫不已,他很少這樣失去控製。「慢一點……你嚇壞我了!」她唿吸急促地說。


    「這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害得我失去控製、欲求不滿,你得好好補償我。」顧雲野耍賴地要求,雙唇和雙手卻不曾停止熱烈的探索。


    莫羽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冷凝沉穩的他,竟會說出這種小孩子氣、任性的話語,她從不曾見識過他這一麵。


    「我一-」她正想再開口說話時,顧雲野旋即堵住她的小嘴,「噓……別再說話,你隻要好好感覺現在我所做的一切。」他在她耳旁呢喃挑逗著。


    這時的莫羽裳再也無力多說些什麽,她完全沉浸在他所製造出一波又一波令人酥麻的電流之中,喘息地承受他投注於她身上的狂情熾愛……此刻,滿室旖旎的門外,顧雲柔正瞠著一雙大眼緊盯著房門,一手緊緊捂住嘴巴,以防自己驚叫出聲。


    今晚,為了唐彥豪的事,她整個人煩躁不已,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原本想找大哥聊一聊,聽聽他的意見,沒想到卻撞見這一幕。她實在無法相信,一向對羽裳冷淡至極的大哥,竟會接受她,並……深愛著她。難怪她這次迴來,總覺得大哥變了,變得比較隨和,笑容也比從前來的多;這個認知讓她感到既驚訝又害怕--向來最疼愛她的大哥就要屬於羽裳的。


    其實,她不應該感到驚訝的,畢竟她早就知道羽裳喜歡大哥。但是,她心裏仍然非常不舒服。長久以來,她早就習慣大哥將她擺在第一位,現在她突然降至第二位,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忽然想起,在結婚之前,母親曾跟她說過關於她身世的秘密,她跟大哥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現在,他又有了心愛的人,那他以後還會繼續寵她、疼她嗎!?


    顧雲柔心慌地走迴自己房裏,她不想將大哥讓給任何人,他是除了唐彥豪之外,她最在乎的人了。她知道自己這樣想太自私,但一想到莫羽裳所擁有的一切,她便滿腹酸味,無法釋懷。


    如果,她像羽裳那樣多好!顧雲柔趴在床上不斷地想著,直到一陣淚意湧上她的眼眶,心裏也彌漫著一股強烈自艾自憐的情緒。


    驀地,一個念頭跑進她的腦海裏,此刻的她已經被自己的任性和嫉妒蒙蔽心智,再也管不了其他……連續幾天,莫羽裳一大早就到公司上班。這陣子她的工作排得非常密集,主要是因為采風的冬季服裝發表會即將在下個月舉行,公司裏所有的模特兒都必須參加接連不斷的預演和彩排。雖然忙碌,但她卻愈顯得神采煥發、明豔照人,眼底眉梢常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她心裏明白這一切都是顧雲野所造成的。他已經迴到公司上班,晚上也常常留在公寓裏過夜;至於雲柔和唐彥豪的問題,雖然尚未獲得完美的解決,但情況非常樂觀。


    這幾天以來,她完全可以感受到顧雲野對她嗬護王極的溫柔和細膩,讓她總喜不自禁地竊想著,也許他終究對雲柔死了心,畢竟她已嫁做他人婦!也許……也許她還有機會能永遠守著他,甚王和他白頭到老。


    心情愉悅的她,連帶地靈感也源源不絕。在這段日子裏,她已經完成了要參加競賽的婚紗禮服設計圖,接下來隻剩下製作的問題,她得找個時間將設計圖交給沈紅。


    當她的彩排告一段落之後,工作人員向她喊道:[吳小姐,外麵有人找你。」莫羽裳迴應了一聲,一邊納悶著,會是什麽人找她?她迅速地罩上一件外套,走向彩排室外麵的走廊。


    一抹嬌小的女性身影正背對著她,那身影看起來很熟悉。莫羽裳眨了眨眼,適應外麵較為昏暗的光線。一會兒之後,她遲疑地開口:「這位小姐……請問你有什麽事嗎那名女子緩緩地轉過身,原來是顧雲柔。她看來顯得有些憔悴,雙眸帶著淡淡的哀傷直瞅著莫羽裳。


    此刻的莫羽裳真是又驚又喜,忘情地拉起顧雲柔的小手。「雲柔,沒想到你會來看我,我真是太高興了,原本以為……你對我有誤解,還在生我的氣呢!」莫羽裳興奮地說,心裏暗自慶幸這段友誼仍然存在,她多麽希望能和雲柔再尋迴往日的親密和知心。


    看著莫羽裳洋溢著真誠和熱情的雙眼,顧雲柔不禁有些心意動搖,她來找她並下是為了敘舊,而是別有所圖。一時之間,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怔怔地望著莫羽裳。


    「別在這裏站著,我們到我的休息室裏去聊。」不待顧雲柔迴答,莫羽裳滿心歡喜地拉著她往休息室走去。


    莫羽裳帶著顧雲柔來到她專用的休息室,並為她和自己各衝泡了一杯熱咖啡。


    兩人靜靜地啜飲著熱咖啡,溫暖明亮的休息室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咖啡香以及一片靜寂的沉默,多年不見,競使原本情同姊妹般的兩人感到些許的隔閡和局促休息室裏還張貼著以莫羽裳為主的一係列宣傳海 報。 顧雲柔的眼光不經意地掠過那些海 報,心裏隱隱升騰出一股酸澀的妒意;此刻,她競有些恨起莫羽裳來,她是那麽的完美出色,卻也對照出自己的殘缺和遺憾。兩人之間的友誼在這種長時間不平衡的比較下不知不覺逐漸地褪了色。


    「我十八歲生日的那一晚,你為什麽不告而別?」顧雲柔突然問道,打破兩人之間的沉寂。


    莫羽裳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不知所措,「我……我不想成為你和唐大哥之間的障礙。」她避重就輕地迴答,眼神有意無意地迴避著顧雲柔的注視。


    那一晚發生的事是她極力避免去觸及的傷痛,她不想再提起,更不願意讓雲柔知道。


    顧雲柔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好一會兒,「我結婚那天,你為什麽不來參加婚禮,我還特地寄了喜帖給你。」她忽地又丟出一個問題。


    莫羽裳滿臉歉意地望著顧雲柔,「我……我本來想迴去的,但是……」她根本說不下去,總不能老實告訴雲柔因為她怕見到顧雲野吧。


    對於她的支吾其言,顧雲柔彷若毫無所覺,逕自幽幽地道:「你知道嗎?在我結婚的那一天,我才知道我不是顧家的女兒,我與顧家毫無血緣關係。」她的話彷佛一顆炸彈,將莫羽裳震駭得無法言語,隻能瞪著一雙大眼直盯著她。


    「大哥早知道我不是她的親妹妹,卻仍對我那麽好,他甚至曾對我說過,即使我結婚,他仍會一輩子守護我、疼愛我。」顧雲柔仿佛陷入迴憶般,帶著一臉恬淡莫羽裳黯然地垂卜頭,一顆心像被人擰緊著。她早該明白,在顧雲野心裏,顧雲柔始終是占據著最重要的位置,無論她結婚與否,而她竟還天真地奢望著。看來,她這幾日來的幸福,終究是一場白日夢罷了。


    「顧大哥他一向都很疼你、寵你,根本不會在乎你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莫羽裳勉強振作自己安慰著顧雲柔。


    「我知道。」顧雲柔迴答,眼光驀地鎖住莫羽裳,彷佛要穿透她的眼瞳,「但是,現在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非常親密的女伴,奪走他不少關愛的目光,而那個人就是你!」莫羽裳震驚不已地望著顧雲柔,「我……我……你……」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既不能承認也無法否認。


    「別想再瞞我了!我知道你們在一起好一陣子,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別對我隱瞞!」顧雲柔毫不放鬆地逼問。其實這隻是她自己的推斷之詞,想藉此套出更詳細的情形。


    她的話果然奏效,隻見莫羽裳慌張地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刻意要瞞你的,隻是……隻是你大哥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和我同居這件事。」她以為顧雲柔已經知道她和顧雲野同居的事,卻沒想到這麽一說正合了顧雲柔探知的意圖。


    「同居!」顧雲柔驚愕不已地盯著莫羽裳好一陣子,「原來你們已經進展到這種關係。」她既傷心又憤慨地說著。


    莫羽裳完全怔愣住,她沒想到顧雲柔的反應會這麽激烈。「我……我們之間不是你所想的那種甜蜜的愛情關係……」她笨拙地解釋,但卻無法坦白說出她秈顧雲野之問隻是一場交易。


    顧雲柔顯然聽不進她的話,一逕忿忿地道:「你們竟然瞞著我!你和大哥正甜甜蜜蜜的,難怪你會這麽好心地幫我。看到我和唐大哥鬧成這樣,你很開心吧!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此刻的顧雲柔隻感覺到自尊心強烈受損,滿腔憤恨亟欲宣泄,早已失去理智、口不擇言,完全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不是這樣的……雲柔……你誤會了!」莫羽裳焦急地看著她,想要將一切實情告訴她,奈何現在的顧雲柔激動得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枉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好朋友,但你卻一一奪走我身邊關愛我的人,先是唐大哥,然後是我大哥!」顧雲柔神智已有些昏瞠,任性地胡亂扯道。


    「雲柔,你這樣說不公平!我從未介入你和唐大哥之間,至於你大哥……我們之問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莫羽裳心慌情急不已,仍不放棄地想解釋,卻被顧雲柔硬生生地打斷。


    「別再說了!我不會再相信你。」隨著一聲厲吼,顧雲柔一陣風似地卷出休息室,留下一臉愕然不已的莫羽裳這一天,顧雲野下班之後,決定先迴家一趟。他已經有好幾天不曾在家裏過夜,不知道雲柔和彥豪之間進展的如何。他向來了解雲柔既固執又任性,脾氣拗得很,這次她絕沒那麽容易就消氣。


    想到顧雲柔,顧雲野臉上不禁泛起一抹無奈又寵溺的微笑,此刻他的心境純粹是一個身為大哥對妹妹那種疼惜嗬護的親情感受,毫無半點男女之情。這樣的認知令他感到有些驚異。


    曾幾何時,他對雲柔已無最初那麽強烈的保護欲和憐愛之情,他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真愛過雲柔;還是,那隻是他一廂情願、固執地認為,錯將對雲柔的疼惜與愛護當作愛情然而,羽裳就不同了。每次一想到她,他的心便擰緊得無法自己,滿腔澎湃洶湧的愛意像無法遏止地躍動著,他對她的饑渴與需索仿佛永不能饜足,隻想將她永遠鎖在自己身邊,永遠溺愛、嬌寵著她。


    這麽強烈的愛意讓他自己都震顫不已,更何況是那個癡傻天真不已的羽裳。他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當他向她表明愛意時,她那張口結舌的傻愣模樣;想到這裏,他的臉上情不自禁地漾著一抹縫繼深情的微笑。


    迴到顧家大宅,顧雲野心情愉快地踏進屋裏。一來到客廳,便看到母親神情焦急地向他走來。


    「雲野,你迴來的正好!雲柔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又將自己鎖在房裏,連飯也不肯吃。」呂倩容一臉擔憂。


    顧雲野連忙安慰道:「媽,你先別急,我去看看。」語畢,他大步地邁向顧雲柔的房間。


    來到顧雲柔房門前,他輕敲了幾下門,;雲柔,我是大哥呀,有什麽事可以說出來啊!」顧雲野輕哄。


    「你走開!我不要你管,你是一個大騙子!」顧雲柔在房內嘶聲吼叫。


    她的迴答讓顧雲野感到有些錯愕不解。「雲柔,就算你生大哥的氣,也得讓大哥知道是為了什麽事吧!你若不說,那麽大哥就一直站在這裏。」他祭出苦肉計軟聲誘哄。


    過了好一會兒,門終於打開。隻見顧雲柔的小臉淚痕狼藉,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讓人不禁感到萬分不忍。


    顧雲柔開完門後,悶不吭聲地又奔迴床上,將自己埋在棉被裏。


    顧雲野走到她身邊,在床沿坐了下來。


    告訴大哥,你為什麽生氣,如果真是大哥不對,那麽大哥一定好好向你陪罪。」他和顏地輕聲哄道。


    顧雲柔這才慢慢地抬起臉,淚光瀅然的雙眼直瞅著哥哥。「大哥,你是不是不再愛我、疼我了!?」她哽咽地問。


    顧雲野微感愕然地怔了一下,隨即說:「傻瓜!你怎麽會這麽想,你是大哥的寶貝妹妹,大哥永遠都會一直疼你、愛你的。」語氣裏充滿了兄長的疼惜之情。


    「即使你和羽裳在一起,甚至要和她結婚,你也會這樣愛我、疼我嗎?」顧雲柔緊接著問,完全沒想到她的問題可能帶來的極大衝擊。


    顧雲野驀地眯緊雙眸,但仍帶著微笑,「你怎麽會認為大哥和羽裳在一起?」他的嗓音平靜無波,卻隱隱帶著一絲嚴肅。


    顧雲柔不悅地撇撇嘴,「你別再瞞我!你們倆在一起同居的事,羽裳都已經告訴我了。」她的話讓顧雲野的雙眸眯得更緊,嘴唇也不悅地抿起。「是她告訴你的?」柔聲的質問裏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顧雲柔點點頭,隻顧沉緬於自己的自艾自憐裏,絲毫沒留意到顧雲野的異狀。看著顧雲野毫無迴應地沉默著,她心裏的疑懼更加深了!情急、失望之下,她任性地說:「我就知道你已經不會再疼我、愛我,我本來就不是你的親妹妹,現在你有了羽裳,當然更不會理我了。」一邊說著,眼淚再次撲簌簌地滾下。


    聞言,顧雲野的反應立即而猛烈。「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也是羽裳告訴你的?」他激動地握住顧雲柔的雙臂,炯炯的眼眸中怒氣隱隱而現。


    顧雲柔完全怔住,驚嚇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尚來不及迴答他的問題,顧雲野已經放開她並站起身。


    他像隻發怒的猛獸,在房內暴躁地來迴走動著,一邊咬牙切齒道:「該死的!她竟然跟你說了……親手毀了我對她的信賴,枉費我對她……」仿佛察覺到自己所說的話,他陡地停頓下來,然後轉移視線緊盯著雲柔,眸光也立刻轉為溫和,[雲柔,你幹萬別胡思亂想,大哥永遠都是最疼愛你的大哥,我會跟羽裳把話說清楚。」話語一落,他像一陣風似地卷出房門。


    顧雲柔仍兀自呆愣著,心裏無端漾赳一股不安的感覺。這時候,呂倩容走了進來。


    「你到底跟你大哥說了些什麽?他怎麽氣衝衝、飯也沒吃就跑出去?」呂倩容一臉擔憂地問。


    顧雲柔緩緩迴過神來,「媽!我好像闖了大禍!怎麽辦?我不是存心要害羽裳的。」話一說完,她不禁掩麵哭泣起來,她雖然嫉妒羽裳,但仍當她是自己的好朋友,她隻是氣不過,但怎麽會把事情弄成這樣呢呂倩容慈愛地摟住女兒,安撫道:「別哭了,把事情跟媽媽說清楚,讓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莫羽裳帶著一身的疲 憊迴到公寓時,已經將近九點。


    今天一下班她便帶著自己設計的冬季婚紗禮服到沈紅的住處。兩人一起研究、討論該用何種材質的布料來搭配裁製,方能將禮服的特色完全彰顯出來。商議完畢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將後半段的裁製工作交給沈紅打理。


    其實,她是刻意挑選顧雲野不在的時候處理這件事。因為她還不想讓他知道,想給他一個驚奇。這件婚紗對她來說,具有莫大且特別的意義,除卻這是她的理想和興趣之外,她始終盼望有朝一日能穿著自己親手設計的婚妙嫁給心愛的人。


    這件禮服的每一處細節、每一個靈巧的構思,皆源自於她對顧雲野綿綿不絕的愛意,她足以一位待嫁新娘的心情用心設計這件禮服,而這件禮服對她來說就像一個夢,一個美麗又令人忍不住期待的夢。


    莫羽裳打開公寓大門,一片光亮陡地晃蕩在眼前,她訝異地抬起頭,這才發現坐在沙發裏的顧雲野。


    她立即放下手邊的東西,臉上泛起一片暖融的笑意,朝他奔去,「你不是要迴去陪雲柔吃飯嗎?」她難掩驚喜之色地問。


    她的問話並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隻見顧雲野冷著一張臉,深邃的眼眸中寒芒點點直射向莫羽裳。那眼神又冷又犀利,其間還隱隱燃著兩簇憤怒的火焰,他的雙唇緊抿著,始終不發一語地盯著她。


    仿佛察覺出他的異狀,莫羽裳渾身倏然繃緊,一顆心開始上上下下地跳動著。她微微斂下眼瞼,透過濃密的睫毛偷顱著他,「你……你怎麽了?是不是雲柔出了什麽事?」這一問顯然觸動了顧雲野勃然債張的怒氣,驟然問,他像一隻迅捷無比的黑豹,猝不及防地攫住莫羽裳的下顎,一手緊握住她纖細的臂膀。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你自己做了什麽事,自己心裏很清楚!」他寒著聲,如冰珠般一字一句進出口,冷凝的眸子裏充滿了陰騖的怒意。


    莫羽裳完全被驚嚇住,她勉強地開口:「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嗓音乾啞不已,還帶著微微地顫抖。


    顧雲野的雙眸瞬間眯緊,箝住她臂膀的大手倏然收緊,絲毫不在意是否弄痛了她。「你別再跟我裝傻了!你告訴雲柔我們同居的事,這也就罷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說出她的身世。」他咬牙切齒地。


    莫羽裳眉心蹙攏著,極力隱忍著因為他的蠻力所帶給她的疼痛。看著他如同四年前的那個夜晚--那麽的冷酷、陰鬱、怒氣騰騰,她的眼眶便不爭氣地紅了起來,兩眼水汪汪地似要滴下淚來。


    「同居的事是雲柔自己發現的,至於關於她身世的事情,我真的沒有說。」她一臉愀然地瞅著他,哽咽地說著。


    顧雲野輕嗤一聲,撇嘴道:「這件事隻有你、我和我的父親知道,我和爸爸是絕對不會說出來,除了你,還有誰能告訴她!」他顯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神情顯得更加冷峻、嚴酷。


    莫羽裳圓睜著一雙淚光瀅然、無辜的大眼,急急地辯白:「我真的沒有告訴她!她今天來找過我,我才知道她已經知道這件事,我心裏也很納悶,她是如何得知的。」有半晌時間,顧雲野隻是沉默地盯著她看,眼眸裏閃過一抹痛楚的星芒;最後,他猛地將她一把推開,彷佛她是瘟疫似的。深幽的黑瞳轉為輕蔑和鄙視。


    「你知道嗎?就在今晚之前,你那無辜、純然的模樣深深打動我的心,我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愛上了你,但是,原來你也隻不過是一個偽裝純善、心機深沉的女人罷了!」他鄙夷地撇嘴嗤笑。


    他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劃過莫羽裳脆弱的心靈,決絕的語氣更是讓她感到驚慌不已。「求求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說!四年來,這個秘密我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你不能因為我沒有做過的事而判了我的罪。」她嘶聲啜泣道,瀅白的小臉上早已布滿了淚痕。


    「哦?不是你說的,難道是我或者是我父親自己說的?」顧雲野雙眸危險地眯起,嗓音輕柔如絲,但眸光卻銳利如刀。


    莫羽裳陡地瑟縮了一下,「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無論如何也不願傷了雲柔的心--」「所以你便決定替我省去麻煩,說出真相,傷害我和雲柔之間的感情?你以為你這樣做,便能如願地、光明正大地踏進顧家大門?」他冷聲地打斷她的話,一步一步地這向她。疑怒的紅雲已經蒙蔽他的理智,使他口不擇言地傷人。


    莫羽裳既心痛又驚愕地瞠大雙眼,她沒想到原來自己在他心中竟是那麽地卑鄙、狡詐。淚水驀地泛濫如潮,心痛欲裂,那種肝腸寸斷的感覺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誣蔑我,我……我從來就不敢奢望你會愛我、娶我,自始至終,你的心裏就隻有雲柔,我隻是希望能在你身邊多待一天便是一天也好……」她語音破碎不已地說著,纖弱的身子顫抖搖晃不已,彷若風中蘆葦般地脆弱。


    看著她心碎神傷的委屈模樣,顧雲野心裏一慟,狠狠地揪緊著,他幾乎要踏步向前,將她摟進懷裏,拭去她的淚水並撫慰她的傷痛;但心裏的疑問和過往的陰影讓他裹步不前,加上雲柔那淚痕斑斑的小臉不斷地在腦海裏浮現,他下能也無法放任自己信任她。


    「老實告訴你吧!這些年來,我對雲柔的感情隻是一般的兄妹之情,也許對她多了一些憐惜和嬌寵,但從不曾產生過其他的情感和念頭。」顧雲野一反暴怒的模樣,淡淡地說著,停頓好一會兒,他深深凝視著莫羽裳繼續說:「你大可不必擔心雲柔會造成我們之間的障礙,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心慈又良善的好女孩,萬萬沒想到你也會賣弄心機,背著我做出這種事。」他的聲音沉痛難抑,像是再也無法忍受看到她似的,他驀地勾起放置一旁的外套,頭也不迴地踏出公寓大門。


    隨著砰的一聲關門聲,莫羽裳的魂魄也仿佛被震飛了。她呆若木雞地怔愣好一會兒,依稀覺得剛才發生的事像是一場夢,不可能是真的!她怎麽會一下於就從歡愉的天堂裏墜落?這樣措手不及的變故幾乎摧折了她的心肝。


    滿室的孤寂映照著她的淒清,頰上冰涼的淚水尚未乾透,她卻已無法抑製地再次抖顫著身子匍匐於沙發裏哀哀切切地哭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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