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楓冥沒有聽到兩人的小聲對詞,屋內的蕭胤塵和黎展更不會聽到。


    黎展感到剛才還是暖洋洋的被窩裏,猛地變得冰冷無比,再一瞥蕭胤塵的臉,原來冰山在此呢!


    “魔君,仙人那是騙陸楓冥呢,你別放在心上啊。”黎展怕蕭胤塵衝出去,連忙安慰道。


    蕭胤塵並未迴答,而是緊緊地握著拳頭,每個指節都在“咯吱作響。


    陸楓冥更加遲疑,語調驚詫地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孩子是……”


    顧清“啊”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她好不容易擠出兩滴淚水,可憐巴巴地道:“那日,你……我……啊……”


    她根本沒說出什麽具體內容,隻是在幹嚎。


    但陸楓冥不同,他腦海中不住閃迴無數個自己和顧清相處的小電影,想要找到他和顧清曾經在一起的證據,可所有的記憶都證明,他們確實沒發生過任何關係。


    顧清見陸楓冥動搖之色愈加明顯,趁機爬起來,從桌上順下一個茶杯,“啪”的一聲摔個粉碎。


    她拾起一片碎片,放在下頜處,哭道:“孩子,你爹爹不認我們,我們對這個世界也沒什麽可留戀的了,你隨我一起下去吧!“說著,一用力,白嫩的脖頸處便多了一道血痕。


    斛屠大驚,淚水嘩啦啦地留了下來,叫道:“主後你別死啊!”


    顧清見斛屠真的哭了,連忙低聲道:“斛屠,別叫我主後,叫我娘親,我騙他呢!”


    斛屠也不聽顧清的,一個勁兒地搖晃她的胳膊,哭喊不停。


    陸楓冥見顧清脖子出了血,以為她真的受了不小的委屈,登時心疼不已,慌了手腳,連忙上前俯下身子,將顧清擁在懷中。


    顧清也順勢抱住陸楓冥的腰際,將他身子一扭,背對著床榻一邊。


    不經意一抬頭,隻見蕭胤塵已經坐起了身子,看不清他的臉色,隻看到他正要出掌襲擊陸楓冥。


    他背後的黎展正朝梅莘擠眉弄眼。


    顧清慌忙地朝他們揮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鑽進被子裏,卻見黎展指著蕭胤塵,直搖頭。


    猛地,顧清覺得身子一沉,原來那個小哭包爬上了她的肩,依在她的肩窩嗚嗚直哭。


    陸楓冥似乎是心疼孩子,抽出一條手臂,也將斛屠摟在了懷裏。


    斛屠此舉如同雪上加霜,隻見黎展也不再勸慰蕭胤塵,而是與他相同神色地盯著地上抱在一起的三人。


    顧清一下子覺得全世界都要塌了,那兩個人怎麽那麽沉不住氣啊!


    看不出她和斛屠這是在演戲嗎?


    當然,她是純憑演技忽悠陸楓冥,但斛屠似乎是真的以為她真的傷了自己。


    但如果不是她狠下心來劃破脖子,又怎會取得陸楓冥的信任呢!


    可蕭胤塵和黎展不理她的計策,總是躍躍欲試要跳下床。


    而蕭胤塵根本無法用功,他和黎展勉強能應對這十多號人,但一定會暴露身份的,到時候再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幫蕭胤塵療傷,恐怕難上加難。


    眼見蕭胤塵和黎展就要跳下床榻,顧清無意中瞥見桌下某處好似用血寫了幾個字,來不及分析那是誰留下的,便伸出胳膊,努力夠到某物。


    床上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陸楓冥眉頭一皺,將顧清輕輕推開,正欲轉頭一望,此刻隻聽“哐啷”一聲,他頓了頓,立刻迴轉身形。


    “剛才什麽聲音?”陸楓冥叫道。


    顧清打哈哈道:“沒什麽聲音啊,我沒聽到。”


    她想分散陸楓冥的注意力,卻不想對方竟站起了身,提高了警惕,慢慢朝床榻走去。


    顧清的心快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


    隻見他猛地掀開紗幔,結果卻令他大吃一驚!


    顧清慌張地衝到陸楓冥的身旁,卻見床榻上空無一物,她不禁鬆了一口氣。


    原來剛才千鈞一發之際,顧清無意中瞥見了桌角有兩個小小的血字——“密室”。


    便試著碰碰運氣,居然讓她摸到了一個小小的按鈕,一轉,那床榻上的床板居然上下一翻,蕭胤塵和黎展正欲衝出,卻猝不及防,跌落了密室之內。


    “奇怪。”陸楓冥粗魯地檢查床榻上的物品,一無所獲。


    顧清撇著嘴,道:“說到底,你還是不相信我!斛屠,我們走吧,人家容不下我們,天大地大,還沒有我們父子倆的容身之所嗎?”說著,她便拉起斛屠。


    她恨不得陸楓冥將他們放了,再想辦法返迴密室與蕭胤塵匯合,但卻沒想到陸楓冥一下將顧清撈在懷中,在她耳邊吹氣,道:


    “觀妹,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會好好對你和孩子的。”


    顧清心裏厭惡非常,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事已至此,她隻能將計就計,慢慢推開陸楓冥,問道:“師兄,你好厲害,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陸楓冥得意地道:“是仙尊他老人家派我們來找一樣東西。觀妹,你又為何在此?”


    顧清微微吃驚,她原本料想能指使陸楓冥的人,多半是仙門中人,但沒想到竟是淩霄,當即扯謊道:


    “師兄你也知道,我被魔君挾持了,我拚命掙紮,好不容易逃了出來,無意中來到這個宅子的。”


    陸楓冥審視地望著顧清,臉色一沉,道:“觀妹,有時我真的不懂你,之前在南澗垣,你對魔君那般情真意切,卻對我無情無義,可如今你卻說是他挾持了你,你不會是故意騙我吧?”


    顧清沒料到陸楓冥還有些敏感,不過她口才一流,根本不把陸楓放在眼裏,當即道:


    “師兄,當時那般危機,隻有魔君能夠救我們,如果我再說些刺激他的話,我們恐怕早就被狐妖吃了。”


    “我可是為了救大家而犧牲了自己的聲譽啊,你居然還在懷疑我!”說著,顧清便又假哭起來。


    她一哭,陸楓冥就覺得心裏癢癢的,他本就垂涎對方的美色,如今正好有次機會,早就按捺不住,隻不過見斛屠在旁,不便行事,正要支開斛屠,卻聽得房門外有人叫起來。


    “師兄,我們找到啦!”一仙門弟子興奮地道。


    陸楓冥稍微有些掃興,但想到任務這麽快就完成,不禁也有些驚喜,算盤打得響,待他把顧清帶迴瑤台峰,兩人的好日子好長著呢。


    “在哪,帶我們去!”宇文妙筆牽起顧清的手就要走。


    顧清卻不動彈,道:“師兄,你去吧,我在這歇一會。”


    但陸楓冥怎會輕易放開她呢,道:“來,觀妹,我們拿了寶物就迴家。”


    未等顧清答應,便強勢地將他拉走了,斛屠不滿地跟在兩人後麵。


    他們來到鑄劍室前,一名弟子指著屋頂上被紮成刺蝟的盒子,道:“師兄,你看,就是那個!”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快去拿下來!”陸楓冥大袖一揮。


    三四名弟子“嗖”地竄上了屋頂,靠近盒子,當他們一伸手去觸碰盒子上的箭時,隻見盒子上的蓋子猛地攤開,接著腳下的瓦片驟然全部碎裂,所有人都跌入了鑄劍室中。


    隻聽庫內撕心裂肺地一陣哀嚎,接著便再無動靜了。


    陸楓冥急忙來到庫內,顧清卻死死地站在庫外不進去。


    卻見從屋頂掉落的弟子渾身上下無一處完好,皆被快箭刺成了篩子。


    “怎麽…”陸楓冥大驚失色,見身上的快箭最為密集的弟子手上還握著盒子,便命令其他弟子,“你們,去拿盒子!”


    大家都惶恐不安,不肯上前,一個年紀最輕的弟子被其他師兄踹了一腳,向前踉蹌了兩步,他正要往迴跑,卻被陸楓冥一掌擊出,飛到了死去的弟兄身邊,重重地摔了一跤。


    此刻隻見牆壁四周泛起詭異的漣漪,接著萬箭齊發,把那可憐的年輕人當成了理所當然的靶子,那人連哼都未哼一聲,便滿身鮮血地斷了氣。


    斛屠“啊”的叫了一聲,躲在了顧清的身後。


    這種場景,顧清曾經經曆過,但當無辜的人如此慘狀地死在他麵前,內心還是無比驚駭。


    陸楓冥一個冷怔,哆哆嗦嗦地後退了兩步,大喊了一聲:“快去稟告仙尊!”


    可那箭雨怎會等到淩霄來時才發,此刻密密麻麻,朝在場眾人襲來。大門雖然大敞,但無一人可以安然逃出去,門口瞬時多了許多具仙門弟子的屍體。


    顧清心下糟糕,這麻煩看來還是惹下了,隻得迎戰,不然大家都會死。


    陸楓冥天生膽小,他內力本高於顧清,但此刻竟慌張地躲到了她的身後。


    顧清不去睬他,心道若是死了,竟要與這個窩囊廢同穴,真是惡心至極,當即叫了一句:“躲好。”


    她便搶步側身,踢翻了一個用來融鐵的大鍋。


    陸楓冥低身抱住大鍋,拉起斛屠,將其罩在兩人的頭上,縮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還能聽到斛屠激烈的反抗聲,但陸楓冥阻止得對,他們出來無疑是白白送死的。


    但顧清又如何確定能夠全身而退呢?她需得冒著箭雨去合上盒子的蓋子,看起來隻有十多步的距離,但卻好似十萬八千裏那麽遠!


    此刻,顧清已經無法多想,箭雨的目標對準了她,也隻有她,能夠救斛屠和自己。


    她有防身術傍身,內力也算不弱,稍稍可以抵擋一陣子箭雨,但腳下的步伐隻是挪動了不足三寸。


    隻聽“嗖嗖嗖”幾聲,她閃躲不及,被快箭劃破了外袍,雪白的胳膊上出現了幾道血痕。


    顧清還來不及處理傷口,因為接下來的情勢更加兇險。


    隻見百枝快箭齊齊向他射來,她一時情急,喊了一聲:“蕭胤塵救我!”


    喊的當下,卻見地麵開始震動,那些快箭也好像找不到了方向,斜著向牆壁射來。


    顧清大吃一驚,地麵又連續震了三次,快箭的數量肉眼可見地減少了,最後一次,一道銀色弧線從地麵騰空而起,那盒子正在弧線之上,飛到半空中,又落了下來,“當”的一聲,蓋上了蓋子。


    立時,箭雨驟停,一切又恢複了寧靜。


    再看地麵,無任何縫隙,不知那弧線地上何處而來,毫無地震的跡象。


    “當啷”一聲,顧清無力地靠在門框上,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她竟有些慶幸,自己到底躲過了一劫,沒有命喪於此。


    但那神秘的銀色弧光是什麽?


    如果說箭雨是由打開的盒子所控製,那為何弧線的出現,會使箭雨的數量也變少了呢?


    思念至此,隻見斛屠一下子掀開大鍋,衝到顧清的身前,淚眼婆娑地道:“主後!”


    顧清重重地歎了口氣,摸摸斛屠的頭:“別哭,我沒事。”


    說著便不睬陸楓冥,兀自帶著斛屠迴到了之前的房間中。


    夜晚,深得陰森,一眨眼的功夫,魚肚白出現在了天邊。


    顧清摟著斛屠坐在密室的床榻之上,一夜未眠,斛屠則靠在她身上打著小盹兒。


    陸楓冥坐在桌前,不停喝著茶水,似乎水分可以緩解他的緊張和恐懼。


    忽的,陸楓冥將手上的茶杯一下摔向牆壁,“啪”的一聲,滿地的碎片。


    “一日一夜了,怎麽還不來?”他亟不可待地問著。


    門外弟子戰戰兢兢地迴複道:“師兄別動怒,師弟們已經最快趕去瑤台峰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那盒子到底是什麽東西?”


    陸楓冥的聲音發抖,他的恐懼不僅是目睹了箭雨的厲害,還有未完成淩霄派下任務的膽怯。


    顧清幽幽地問道:“你不知道那是什麽?”


    “我要是知道,會落得如此境地嗎?”陸楓冥不再好脾氣,而是尖聲吼著。


    斛屠從夢中醒來,縮在顧清的身後,輕聲問道:“主後,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接下來怎麽辦,顧清的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夜晚漫長,她想要求助教授,卻想起這一天正好是現實世界的淩晨時分,教授自然是不在的,那麽一切還必須要自己解決。


    等到淩霄也來了,那蕭胤塵會更加危險。


    “師兄,你將此事稟告了仙尊,豈不是要受到他的責罰嗎?”顧清走到陸楓冥的身邊,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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