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看著這洞天裏掛滿了大燈籠的古怪大樹正入神,忽地聽見來一聲怪嘯,不待他們反應,已見一陣陰風撲麵而來。


    三人手中拿的都是強光手電,同時照向那陣陰風,隻見得半空中一張枯蠟般的死人臉,麵容有如枯蠟的僵屍,臉皮卻是赤紅色。


    被強光這麽一照,這具飛僵立刻調轉方向,飛到了半空中。它眼窩塌陷,口中啾啾有聲,比夜貓子叫得還要難聽,脖子很長,在半空鼓翼盤旋,帶起陣陣陰風。


    “這是什麽怪物?”陳玉樓有些驚愕地問道,想不到這地底之中竟然還有這樣的東西。


    “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通天嶺飛僵!”孫缺想起那小道士的話來,又望向那顆茂密的大樹,算是知道上麵那一個個撲朔的光團究竟是什麽了。


    數量如此之多的“飛僵”,就跟一隻隻大撲棱蛾子一樣,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


    頭頂那隻大蛾子仍在三人頭頂盤旋著,齜牙咧嘴的,似乎是在尋找機會。


    “把它弄下來!”


    孫缺話音剛落,鷓鴣哨已經悍然出手。


    隻見他手一抖,已將魚藏劍擲出,正中這大蛾子的額頭,“撲通”一聲掉了下來。


    看來鷓鴣哨的本事也是精進不少,至少將紅姑那一門飛刀絕技學到手了。


    那疑似飛僵的大蛾子還未死透,掉在地上後仍在掙紮著,綠色的血液也流了一地。


    流血,證明它是活物,至少不是僵屍。


    孫缺點了點頭,直接一腳踩了下去。


    “啪嘰”一聲,直接就將這怪物給爆頭了。


    “叮,恭喜宿主殺死成年羽民,獲得200點積分。”


    嗯?羽民,這個鬼東西叫做羽民?


    孫缺的記憶一下就打開了。


    《山海經·海外南經》中說:羽民國在其東南,其為人長頭,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鳥東南,其為人長頰。


    又說這羽民能飛不能遠,是卵生之物。而這也與大樹上掛著的一顆顆發光的蠶繭一樣的東西相符。


    剛被孫缺爆頭的那一隻,不就是赤目白首嗎!


    這東西叫作羽民還是飛僵,還是其他的,孫缺都不關心。隻要它能夠爆分,那就是好東西。


    不過要一隻一隻去殺,那也夠累人的。


    看著樹上掛著的一隻隻大蠶繭,孫缺計上心頭。


    宜用火攻!


    隻是放火燒掉這棵參天大樹,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混亂,所以還是謹慎行事為好。更何況,那個小道士不知道是不是也在這裏。


    孫缺讓另外二人都熄了手電,就借著一雙夜眼摸索著前進。之前便是因為這強光引來了那隻成年的羽民,若是引出更多的羽民,那可就麻煩了。


    再往裏走,虯龍一般的粗大樹根繞壁垂下,頭上、腳下都是樹根。這些樹根上也都遍布著深厚的蒼苔,讓人感覺仿佛置身溶洞之中。


    “咿?”陳玉樓無意中蹭掉了一塊枯苔,露出洞壁上的岩畫來。這岩壁上繪著排列成隊的人形紋,人物雖然線條簡陋,但一看就知道年份很久很久了。


    陳玉樓繼續去揭那些青苔,也露出更多的內容來。這壁畫上的人物,雖是人形,但奇怪的是頭上都多出一隻眼,頭頂皆有縱目。


    如此形象,叫人驚歎之餘,不免會想起三星堆出土的縱目神人。據說這些神秘的三目人,都代表著某一些更為古老神秘而強大的存在。


    通天嶺上的古堡,也不過幾百年曆史而已。而這些壁畫的曆史足有兩千年以上了。


    “仇由國!”陳玉樓突然開口叫道。


    “什麽?”鷓鴣哨有些迷茫地望向他。


    見多識廣這一塊兒,顯然搬山道人遠不如這卸嶺魁首。


    陳玉樓解釋道:“春秋時期,太行山北部地區有一民族名為狄,以遊牧為生,而善騎射。周襄王24年,狄人分化為赤、白、長、眾四支。赤狄集於河北定州新樂一帶,名號為“鮮於”;白狄建都盂縣城東古城坪,國號“仇狄”。長狄、眾狄結於唐河流域,國號“中山國”。為共同抵禦晉國侵擾,三家以中山國為首,組成了牢固的狄人族軍事聯盟......”


    “後來呢?”


    “後來......後來啊,自然就是晉鍾滅國的事情了。”


    晉國以贈鍾的借口,上演了一出東方的特洛伊木馬事件,成功地滅掉了這個百年古國。


    “或許,這通天嶺,就曾經是仇尤人的大墳!”


    少數民族的許多風俗大異於中原,合葬的習俗倒是與中原有些相似。不過這地方四處都未曾見過屍骸,不知是年歲久了都消失了,還是被這些怪物給吃了。


    亦或者,這些羽民,其實是仇尤人的屍體所化?


    隻是仇尤人絕對是人,即便他們會在額頭繪製第三目,但也還是人形,絕對沒有長翅膀的鳥人樣兒。


    懷著疑惑又往前走了幾步,三人齊齊頓住了,前方枯萎的樹根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漩渦似的形狀,而在這漩渦的正中心,赫然是一口巨大的棺材。


    這大棺材有大半陷在樹根形成的漩渦中,孫缺看著覺得有些眼熟,卻又說不上來。


    “這仇尤人的大墳中,怎麽會有明人的棺槨?”


    隻看那製式,陳玉樓已瞧出了其年代。


    鷓鴣哨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掀去上麵覆蓋著的一層青苔,棺蓋上的圖案也露出了出來。


    除去各種常見的紋飾,最顯眼的是中間那副石刻。那是一位頂盔貫甲的軍官,騎在馬上彎弓搭箭,射死了一頭猛虎,旁邊有一隻猿猴在作揖下拜。


    見到這一圖景,孫缺已能確定,這口棺材就是周遇吉的!


    陳玉樓剛剛就已經說過,陰陽端公周遇吉,本是行伍中人,行至山中時遇到一隻長臂老猿。那老猿似通人性,拜在馬前,將周遇吉引到一處深穀中,深山窮之地不知從哪跑來一頭惡虎,時常咬死老猿的猴子猴孫。周遇吉用弓箭射死猛虎,那老猿為了報答救命之恩,指點周遇吉觀看古人遺刻在絕壁上的天書。他也由此通曉陰陽異術。


    浮雕在棺蓋上的圖案,正是陰陽端公周遇吉射虎得天書的經過。


    孫缺看著這口棺材,眼睛都亮了起來。


    周遇吉外號陰陽端公,精通陰陽異術,他的傳承說不定全在這口棺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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