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自古存在了無數歲月的生命星域就這樣被抹去了,繁星墜落,星河破滅,點點光雨飄散,這一角宇宙徹底變為荒地,從此隻剩下空蕩蕩的黑暗。


    “唿...”


    易塵站立於虛空中,麵無神色,看著麵前美麗繽紛的星雲噴薄,恆星湮滅,生命在這偉力作用下刹那消失,沒有發出一絲聲息。


    即便是最黑暗的時代,他也沒有像如今這般,一次親手葬掉了數十個星域。這行為連黑暗至尊都不會做,太過極端,有傷天和。


    他初次發動黑暗動亂時也曾如此過。也是相同的情景,他站在一顆古星上空,張口一吸,聖人頓時成為了枯骨,凡人倒在地上,身體幹癟,縷縷命精飛出,盡數向天空匯集。


    血泊中的孩童茫然哭泣,推著屍體一遍遍唿喊。老人跪在地上失聲哀嚎,無助而又淒涼。


    他瞳孔失神地望著生靈塗炭的大地,想起了自己為帝時的萬丈豪情,緊緊後退了兩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自己親手造就的。


    半響後,他才從帝王夢中驚醒,恍然察覺,自己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人了。兩種情感在他的內心碰撞,拷問著如今成為黑暗至尊的他。是選擇迴頭埋葬自己,還是踏過屍山血海,拋棄其他隻為己身?


    為帝者高高在上,何曾倚靠過這些螻蟻。他的內心五味雜陳,十分複雜。片刻掙紮過後他猛然動手,親自打爆了這顆古星,斬去了過往的廢情,他要活下去,超脫成仙。哪怕是成為這些螻蟻的寄生物。


    之後的動亂裏,這些場景再也無法動容他分毫。他已經經過一次了,變得更加鐵石心腸。他開始注重效率,更快地收割生命,


    帝與皇的尊嚴在自斬一刀時便已經舍棄了,不擇手段的自利者才能成為黑暗至尊。


    他想活下去,更想成仙。他鎮壓了一個時代,埋葬了宇宙萬年的英傑,他是一個宇宙最強,最尊貴的存在。他是最該活下去的,他不應該毫無意義地等待萬載,黯然落幕。


    成帝幸也不幸,實力蓋壓宇宙,壽命超過萬載,卻沒有任何意義。會始終被帝位束縛,隔絕開來,從此隻能孤身一人獨行,眼睜睜看著自己衰老,逐漸變得極端,直至孤獨終老,不得善終。


    若是不願就此落幕,便化作禁區至尊,那便隻能陷入淤泥,同流合汙。他要親手自斬曾經追求的目標,舍棄證明自身過往的皇位,在禁區踩踏自己的尊嚴,忍受數十萬年的憋屈與怒火,在成仙路一搏。


    虛空成帝的那段時間裏,虛空不止一次找過輪迴海,對方毫不尊重易塵等人,嗤之以鼻,肆意對他們指責唾棄。他不止一次被威脅過,最嚴重的一次虛空當場出手,震的輪迴海怒濤洶湧,他們卻也隻能強咽下這口氣。


    “不論如何,笑到最後的才是贏家。”


    數十萬年間隕落的古之大帝何其多,曾經的許多功績被抹去,留下的族群與聖地與他們一樣不得善終,慘淡收場。


    若是如此還不如斬去塵緣,隻為自己成仙,屆時一切都將被改寫,成為庚古唯一,建立永恆的秩序。


    “嗬,人不為己,死也不得善終。”他的眸子頓時冷了下來,變得冷血無情。若不能比別人更狠心,又怎麽能變得比他人更強呢。


    這是一次試煉,是得見己心的考驗,易塵當下狠下心來,神識化作一柄光華璀璨的鍘台,揮刃斬下,沒有一絲猶豫,撚滅了所有的同情與憐憫。


    這就是他選擇的道路,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


    “砍柴老人如今應在古天庭殘骸,先殺了他,再將神組織一鍋端。”巨大的空間裂縫劃破了蒼茫的星空,撕開了一道猙獰的口子,易塵一腳踏入,至尊氣息封天絕地,壓塌了三十三霄漢。


    ------


    “當”


    悠悠鍾聲蕩萬古,這裏是一片浩大的仙宮,巍峨而莊嚴,恢宏而磅礴,宏偉的仙闕,座落在白雲上,那裏雲蒸霞蔚,壯麗驚人。


    九輪天日西斜,殿宇樓台在夕陽下被金色與紅色的光彩染的非常聖潔,瓦片都在流動祥輝。


    下方的金色禁忌之海湧動,偶爾會爆發出雷鳴,像是上天在發怒,可以演化為天劫,震懾人心。


    古天庭的宮闕,即便是殘破的一部分也浩然威嚴,廣闊無垠。


    這裏像是有一片浩大的仙域被打通了,貫通了人間界。仙光無盡,照耀宇宙。


    這裏是唯一真路的終點,蘊含無數奇珍,有數不清的機緣存在。唯有可以逆天,曠古絕今的修士才有機會到達這裏,但古來沒有多少人能一窺其真容。


    來此需要重走九座帝關,曆經艱難兇險,一路闖過去。除非來者實力強到匪思所思,可以蓋壓宇宙,否則沒有人能半途深入,在那浩大的混沌仙土前出現。


    而如今,有人直接出現在了這仙域內。


    唯有成道者才有的皇道氣息毫無保留被釋放,直接摧毀了大片的福地,壓塌了虛宇,震碎了仙闕,九輪天日墜落,炸裂在雷海內,天地頃刻倒轉,如同滅頂之災。


    “嗬,怯懦的老鼠,在我的麵前還敢自作聰明。”易塵冷笑一聲,有些譏諷地說道。


    區區九重天的準帝,連另類成道都不是,自以為有些保命技巧就敢在易塵的麵前一葉障目。若他還是自斬一刀的至尊倒還真的可能讓他溜了。


    易塵單手抓向一處宮殿,手指向內彎曲,猛然緊握。麵前的宮殿轟然崩塌,隱藏的帝陣隨之化作光雨,一個老者緊抱著小女孩,猛然撞倒了百裏外的山脈。


    “嗬,托大,老鼠也敢蔑視巨龍。”易塵說完又是一掌拍下,金色大掌印伴隨道與法,壓製了這片天地的禁錮,爆發出至高的一擊,摧毀了大片的淨土。


    易塵神念掃過,抓起黃牙老頭的殘肢,手中猛然汲取他的生命精華,九重天的強者即便是廢血都已經超越絕大多數神藥了,易塵連骨髓都未放過。


    刹那間飽滿晶瑩的身軀隻剩下了一張人皮,易塵隨手一扔,砸向第九帝關。


    緊接著,他身前身後出現了藍色的海洋,神光璀璨,浩瀚無垠。仙闕墜落,雷海靠攏,周圍被摧毀的麵目全非的“仙域”逐漸被吸入輪迴海中。


    “一處仙地價值不可衡量啊,也是大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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