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趴在地上,頭頂上不斷有子彈飛過。他目睹著這一切,心裏很難過,王建武和他的隊員們今天是無法逃出去了,等待他們的命運不是被殺就是被俘。


    他想為什麽王建武的隊員會出現在這裏,很大的可能,那就是楚雲天派他們來救王建武的。


    袁野沒有想錯,二大隊一小隊的隊員確實是楚雲天派來的。


    楚雲天接到四天後王建武在市府大門口刺殺傅全庵的情報後,馬上向站長王天望進行了匯報,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認為既然刺殺不是發生在市政府裏麵,而是在市府大門外,就有了營救王建武的可能。


    從他內心來說,並不想失去王建武這個忠勇的部下,隻要有可能,他都想去嚐試一下營救王建武。


    他的想法是,如果在王建武開槍的時候,派人在附近接應,用火力壓製敵人,掩護王建武,還是有希望救走王建武的,當然這是在敵人人數不多的情況下,如果敵人人數眾多的話,就隻有放棄營救計劃了,強行營救隻會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王天望當然也不願意失去王建武,聽了楚雲天的計劃後,他覺得這個計劃還是比較穩妥的,有可行性的,就同意了,讓楚雲天去安排營救事宜。


    楚雲天得到王天望的批準後,又花了一天時間仔細考慮,完善了營救計劃的具體細節。


    第二天他來到一小隊安全屋,向一小隊的隊員下達了命令,隊員們這才知道原來隊長一個人去執行這麽危險的任務。


    昨天隊長迴來時,他們就覺得隊長似乎和平時有些不一樣,他給每個隊員都發了一筆不菲的錢,還囑咐他們把錢寄迴家裏,晚上還召集大家在一起喝酒。


    那一晚隊長喝了很多的酒,大家從沒看過隊長喝過這麽多酒,他還說了一些很動情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的原因,最後大家都喝醉了,第二天一早,大家還在熟睡中,隊長一個人靜悄悄地走了。


    大家一聽是去營救隊長,都很激動。楚雲天一看到隊員們都很積極踴躍,也很欣慰。


    他詳細講解了營救計劃的細節,最後還特別叮囑,不能輕舉妄動,如果敵我懸殊太大就要果斷撤離。


    就在王建武刺殺傅全庵的頭一天晚上,隊員們從蘇州河偷渡到了虹口江灣,第二天一早就埋伏在市府大門街道的附近。


    當日本顧問的車隊到了市府大門門口,從大門裏又來了大批的人員,隊員們心裏清楚,敵人的人數已經遠超過預期,雙方人數已不成比例,根據上級的命令,應該要果斷撤離。


    但沒有一個人出聲,說撤離的事,他們已經決定,哪怕豁出命去,也要救出隊長。


    當他們看見王建武開槍的時候,都毫不猶豫地衝出來,拔槍向大門口的人群開槍射擊,掩護王建武,一邊大喊著讓隊長快跑。


    雙方不斷有人倒下,終究是眾寡懸殊,當最後一名隊員倒下時,槍聲也稀疏下來。王建武看到隊員們為了救他,已全部犧牲了,心裏痛苦萬分,此時他子彈也所剩無幾了。


    伏在傅全庵身上的餘得海,大聲喊道:


    “不要開槍,抓活的!”


    槍聲停下來了,日軍和警衛們慢慢向王建武包圍過來。


    袁野看到王建武翻了一個身,朝著倒在地上的隊員們喊了一聲:


    “兄弟們,等我一下,我們一起上路!”


    然後舉槍朝著自己的太陽穴,扣響了扳機,一聲清脆的槍響,王建武的頭猛然一歪,再也不動了,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裏似乎既有滿足,也有遺憾。


    警衛和日軍似乎被這一幕驚呆了,過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才慢慢靠攏上去。地上屍體枕籍,已經沒有一個活口了。


    日本士兵也死了三人,傷了四人,警衛死了四人,傷了兩人。


    這時,傅全庵和山田浩誌的傷情也已經檢查完了,山田浩誌已經當場斃命,傅全庵胸前中兩彈,沒有死,胸前甚至連血跡都沒有,人隻是昏過去了。


    圍著的人都覺得很奇怪,直到餘德海解開傅全庵的上衣,大家才明白怎麽迴事。


    原來傅全庵上身穿了一件鐵背心,精鋼打造,兩顆彈頭嵌入了鋼皮之中,傅全庵根本沒有受傷,隻是因為子彈的衝擊力讓年老的傅全庵承受不住昏過去了。


    袁野心裏一陣歎息,這個傅全庵真是個老狐狸,誰能想到他竟然穿著一件鐵背心,讓他逃了一命。


    可惜王建武和他的小隊的犧牲沒有殺得了傅全庵,不過殺了日本顧問和幾個日軍以及警衛,以算是對他們的在天之靈有所安慰吧。


    餘德海連忙讓手下人把傅全庵抬上車,送往醫院。


    柴如海驚魂未定,也隻能跟著去了,他讓袁野和他一起去。


    上車以後,柴如海心中兀自怦怦直跳,剛才的一幕還是讓他後怕不已,如果不是身邊的袁野及時把他撲倒,他傻站在那裏,說不定一顆子彈已經要了他的命。


    他慶幸叫了袁野陪著他一起來迎接日本顧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再一次體會了跟著傅全庵的危險,這一次傅全庵沒死,山城方麵肯定還要對他伺機下手,下次傅全庵能逃得掉嗎?


    就像陳祿,躲過了兩次,第三次終究還是沒有躲過,死在了軍統特工的槍下。


    他也再一次體會了袁野建議的重要性,慶幸自己把這個老同學招進了秘書一科,這是他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決定。


    袁野看著柴如海臉色蒼白,知道他受驚不小,這次恐怕比陳祿被殺時他受到的驚嚇更大。不過這樣也好,讓他知道跟得傅全庵太緊,做一個死心塌地的漢奸是沒有什麽好結果的,他就真正知道今後要怎麽做了。


    袁野還是好言安慰了柴如海幾句,柴如海心裏才稍安一下,袁野坐在他身邊讓他有一種安全感。


    沒多久,到了醫院,經醫生檢查後,傅全庵並無大礙,也漸漸蘇醒過來,醫生囑咐靜養幾日,就沒事了。


    傅全庵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對著柴如海和餘得海等人說道:


    “他們不讓我好過,我也絕不會讓他們好過。”


    聽到這句話,讓柴如海後背一陣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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