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兒的屍首已經安葬,林歌和小皇子卻仍不見蹤跡。宇文洛親自下筆寫了司徒劍十條罪狀,將其逐出汴國戶籍永不得入境。

    一大早,狂雷和冬雪就對著這張貼滿汴國大街小巷的告示抓狂。連一向冷靜克製的驚風都忍不住拿起那一堆紙撕個粉碎。

    冬雪氣得眼睛都紅了:“太過分了,這白紙黑字怎麽能這麽亂寫呢?”

    影氣悶道:“誰叫你們拿這些東西迴來的?”

    狂雷叫道:“不把它撕掉,難道還讓它擺在那裏?”

    才從黑風寨匆匆趕迴的吳宇不明所以,拿起地上的紙屑隻能看個大概,“居然說韓靖是被公主殺死的?咦,我怎麽成了派過去的奸細啦,我是清白的!”

    五個人沒心情聽他講冷笑話,倒是緊跟著進來的司徒劍笑出聲來。

    “主人!”五人眼見她進來,都有些不安起來。

    影道:“不過是些莫須有的罪名,主人大可不必理會,清者自清!”

    司徒劍笑著撿起一片紙屑,“上麵說的也不全是錯的嘛,至少韓靖,我確實是想殺他……”

    “韓靖是昊水清殺的”蕭蓮跨進門來對司徒劍彎腰行禮,“公主,行李已經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好。”司徒劍轉頭繼續道,“無論是誰殺的都不重要了。狂雷、冬雪交代你們的事情做得怎樣了?”

    狂雷道:“司徒大人和司徒夫人在寧城生活得很好,每次帶過去的東西他們也都收了。”

    冬雪補充道:“司徒大人還讓我們帶話,讓公主好生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司徒劍頷首,又轉向驚風和秋露。

    驚風道:“我已經買好可以種植的土地,房屋也在修建中。”

    秋露道:“我已經將華夏大地能找到的種子都找到了。”

    司徒劍滿意地看著自己這一幹心腹。影卻愁眉苦臉地站出來,“主人,他們都去做別的事情了,靜心訣怎麽辦?”

    司徒劍奇道:“莫天崖和白雲飛練到幾層了?”

    影嘟噥道:“他們倒是沒落下,一直練到第九層。可是……”

    司徒劍忙打斷他:“很好,待他們練到十層時你就把我桌上的三封信交給他們,讓他們按照上麵寫的順序每隔一月才能打開一封信,見到信他們就知道怎樣做了。”

    影還要再說什麽,司徒劍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吳宇忙攔住她,委屈道:“我還沒有說我的情況,你不想知道嗎?”鷹五人眾大翻白眼,心道你不就是送幾包藥和幾張藥方嘛,到底有什麽可說的。

    司徒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轉身道:“我馬上就要前往夏國,我迴來之前不要放下你們手裏的任務,還有影你留下,多派些人手去岩石那邊幫忙尋找。這次就吳宇和蕭蓮陪我前去。”

    留下一屋子各懷心思的人,司徒劍大步朝門外走去。現在還沒找到就說明還有希望,司徒劍暗道,林歌你可不要在關鍵時候把我教你的輕功忘了呀!

    一輛不起眼的小馬車內,司徒劍端坐在主座上悠閑地看著醫書。吳宇和蕭蓮輪流在外麵趕著馬車。公主儀仗的大隊人馬則被他們遠遠地甩在了後麵。

    “公主,這樣擅自脫離隊伍,萬一有個什麽閃失怎麽辦?”

    司徒劍放下醫書,看著這個突然變得嚴肅的男人,聲音、樣貌都沒變,可是卻總覺得怪怪的。猛然伸手就捏那瘦削的臉龐,蕭蓮放下要反抗的手,隻一動不動地坐在那,緊閉雙目,臉卻慢慢地變紅起來。

    吳宇掀開車簾就看到這相當曖昧的一幕。一張俊臉立刻拉得老長,沒好氣道:“蕭蓮,換你駕車了!”

    蕭蓮如獲大赦般快速逃出去。

    “奇怪,他怎麽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司徒劍不解地看向坐在一邊的吳宇。這兩人在經過查明真相的尷尬期後,反而生出些親密來。

    “我怎麽會知道,你對他倒是很上心嘛。”這本是一句氣話,沒想到司徒劍居然毫不猶豫地答道,“這是自然,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我是不會放不安全的東西在身邊的。”

    吳宇聞言心中怒氣雖消,卻升起另一股不可名狀的情緒來。

    片刻後,吳宇又道:“你確定能拿到夏國的密卷嗎?”

    司徒劍翻了一頁書悠然道:“不確定,我又沒有答應父王一定要拿到。”

    吳宇奇道:“那你還出來這趟做什麽?”

    司徒劍:“會一會故人!”

    岷江一戰,司徒劍名揚天下,卻也讓夏國幾代經營付之一炬。造鄺翼,這個被視為夏國希望的一代明君,竟被氣得一病不起。夏國因此有聲轉衰,出現前所未有的蕭條。而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吳宇見不得她愁眉苦臉,轉口道:“我前些日子送藥去黑風寨,林宇鋒的麵貌幾乎完全恢複,估計不久就會蘇醒吧?”

    司徒劍抬頭看著她笑道:“吳大哥,我是人不是神。一個昏迷十數年的人並不是片刻就能醒來的,相比起來那些燒傷又算得了什麽!”

    吳宇奇道:“既然如此,又何必騙冷牙?”

    司徒劍歎道:“我並未騙他。我年內確實能治好林宇鋒身體內外所有的傷口,可是心病不應該由我來醫的!”

    吳宇了然:“原來如此。這就好比一個人若存心求死,就算是水性再好的人也無法趕上他下沉的速度。”

    司徒劍點頭道:“我原本是想讓林歌喚醒這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可是竟連林歌也……”

    “我是不是很沒用?”司徒劍笑道,“找不到師父,還弄丟了師弟。現在更是姐妹情斷,故國視我為敵,親父卻隻會利用我……”

    眼見司徒劍就要垂淚,吳宇大膽伸手輕輕地堵住那張妄自菲薄的嘴:“你很有用!真的!你是你師父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原因,你將林歌從過去的噩夢中拯救出來,你保全了你兩個姐妹的幸福,你救了汴國很多無依無靠的百姓,你的親生父親也是……”

    話未說完,手上已經被淚珠打濕,吳宇頓時手忙腳亂,一麵替司徒劍拭淚,一麵又苦惱捂住司徒劍的手該不該放。

    忙亂了一陣,吳宇無奈地放下雙手。司徒劍隻是坐在一旁,安靜地垂淚。雖然她犯病時,也常垂淚,但吳宇知道此刻她是真的在哭。是要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哭得這樣傷心,這樣卑微?

    吳宇心道,“沒關係的,就算你什麽都沒有了,你還有我。”

    看著麵前不斷垂淚的女孩,呆坐一旁不知所措的青年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改變了心境。隻是,不知那垂淚的女孩要何時才能知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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