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急不得?”,


    張飛聽到荀攸讓他別急,立刻緊皺眉頭,顯然是更急了,


    “我說公達先生啊,現在那荀彧步步為營,眼看就要打到新野城下了!”,


    “你和那荀友若都是荀家人,按理來說,隻有你才最了解那荀文若,大哥讓你來此,定然是希望先生能夠幫忙主持大局,這種時候,怎麽還能不急啊!”,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真的先別急!”,


    見到張飛如此模樣,荀攸無奈搖頭說道 ,


    “我那叔叔,雖說按年紀還要比我小上不少,但真論起老成來,就是我也比不過他,從小到大,為了爭荀家之首的位子,我們大小比鬥無數次,但到了最後,還是他荀文若成了公認的荀家最出色的讀書人,你可知道為何?”,


    “啊?”,


    張飛顯然是被荀攸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懵了,眨了眨眼,張飛憑借本能給出了答案,


    “因為你們廢物?”,


    荀攸:“????”,


    “不是......”,


    張飛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找補道,


    “我的意思是你們不廢物,但比那荀彧廢物,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雖然你們廢物,但是......”,


    “好了好了好了!”,


    見到張飛越描越黑,荀攸趕緊讓其打住,親自解釋了起來,


    “我們比不過他,不是因為我們本身能力不行,而是文若在某一方麵實在太強,這才讓其脫穎而出!”,


    “哦?”,


    不等張飛開口,關羽便先行問道,


    “這荀文若掌兵至今,我一直都在關注其行軍路線,三弟也剛剛和他交過手,以我淺薄之見,目前這荀文若其實並未展現出什麽極為出彩的軍略才能,隻是一時沒有漏洞可鑽,或許他在治政理國上有獨到之處,但在用兵打仗上,未必能與先生你來作比吧!”,


    “雲長將軍,你也說了,文若沒有漏洞可鑽,而這,就是他不敗的關鍵!”,


    荀攸長歎一聲,似乎這對話勾起了什麽往日的迴憶,隻見其搖了搖頭,無奈說道,


    “文若從小便是如此,和所有人都不一樣,每一步走的都不出彩,但從來沒見過他走過庸棋、臭棋,對付這樣的人,越急,越容易被其找到漏洞!”,


    “這......”,


    聽聞荀攸這一番話,張飛一臉不解的撓了撓頭,


    “可是按公達先生所說,這荀彧不就是不愛犯錯嗎,可相對的,他也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啊,光靠這一點,也成不了荀家年輕一輩的魁首吧?”,


    “三將軍你錯了!”,


    荀攸搖了搖頭,解釋說道,


    “文若不是不愛犯錯,而是從來不會被利益蒙蔽心智,穩中求進,”,


    “這樣吧,我換一個問題問你,若是我現在有兩個計策,第一個,可以讓三將軍有十成把握的吃掉對麵一成兵力,而第二個,則有五成的把握讓三將軍直接將敵方大軍徹底擊潰,但也有五成的概率讓我軍死傷三成,不知將軍會選什麽?”,


    “當然是第二個了!”,


    張飛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對於他們行伍眾人來說,隻要有足夠的利益,便是隻有三成的把握,也足夠讓大多數人賭上一迴了,昔日魏延翻山而攻梓潼,就是一個最為典型的例子,若是有五成的把握全殲敵軍,恐怕真沒有哪個將領能夠拒絕這種誘惑,


    可話剛出口,


    張飛就變了臉色,


    隻見他一臉狐疑的看向荀攸道,


    “公達先生,照你的意思,那荀文若,不會去選第一個吧?”,


    “是一定會選!”,


    荀攸勾了勾嘴角,正所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小時候和荀彧比著長大,荀攸可對這個比自己小上好幾歲的叔叔格外了解,


    “就算有再大的利益,文若也能夠抵住誘惑,做一個看似收益不大但卻萬無一失的選擇,”,


    “你可別覺得他笨,實際上,這才是最聰明的地方!”,


    “這有什麽聰明的!”,


    張飛仍舊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


    “放著全殲敵軍的機會不賭一把,反而退而求其次隻吃下敵軍一成兵力,實在看不出到底哪裏厲害了!”,


    “哈哈哈哈......”,


    聽聞這話,荀攸並沒有和張飛一般見識,反而笑出了聲,


    隻見他扭過頭來,


    再次問了張飛一個問題,


    “這樣吧,三將軍,你參軍至今,大大小小的勝仗打了不少,聽了也不少,你且與我說說,這仗能打贏,究竟是因為計策的高明,還是因為敵軍在犯錯?”,


    “這......”,


    張飛遲疑片刻,似乎是有了答案,


    “應該兩者都有吧?”,


    “那我在換一個問法,若是再你最開始的設想中,對方便不會上當,三將軍覺得,這計策還定的下來嗎?”,


    “這......”,


    見到張飛終於明白過來,


    荀攸才不急不緩的解釋道,


    “一切陰謀詭計,都要成立在對方上當的基礎上,可若是對方同樣深謀遠慮,寧肯不吃喂到嘴邊的鴨子,也要穩住大局,選擇收益更小、更加穩妥的方案,這樣的對手,已經不是“計策”可以對付的了!”,


    “文若之所以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助曹操崛起,就是因為他所有的政令都不會隻求利益,而是穩中求進,絕無後患,這麽多年來,每個決策對曹操都是有利而無害,雖然不及伯川的大刀闊斧,但時間一長,還是讓他撐起了一片天!”,


    “麵對這樣的對手,急,隻會自尋死路!”,


    “照你這麽說,那咱們豈不是完了?”,


    張飛張大了嘴,一臉不解的看向荀攸,後者先是一愣,隨後才搖了搖頭,


    “你看你,又急!”,


    “我既然來了,自然是有應對之法!”,


    “哦?”,


    聽聞這話,關羽終於來了興致,


    “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倒也不算是良策吧!”,


    荀攸抬起眼瞼,


    “文若這一特點可以正說,但也可以反說,”,


    “他的本事,就是在所有選擇中選到相對正確的那一個,所以,如果有兩個選擇,一個有些危害,另一個危害更大,那麽他的選擇,其實也就不算秘密了!”,


    “將計就計,”,


    “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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