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富貴在符澤的生命之中,占著很重要的比例。


    在符澤的生活中,符富貴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也會莫名其妙的出現。


    說好聽點那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說不好聽的,那就是又跑路了。


    可是不管怎麽樣,符富貴卻伴隨著符澤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時刻。


    比如第一次抽煙、第一次挨揍、第一次偷看鄰居寡婦洗澡、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打架等等等等。


    這些事,幾乎都是符富貴慫恿的。


    小的時候,符澤認為自己有一個很“酷”的二大爺,慢慢長大之後才發現,自己的二大爺不是“酷”,而是不著調。


    到了今時今日,他覺得“酷”或者不著調已經不能形容符富貴了。


    符澤感覺符富貴是一個很矛盾的老頭,這個矛盾的老頭,總在做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因為突然擁有了童年時的記憶,符澤想起來很多事情。


    記得幼年時,符富貴和符澤說過很多次,老家夥說他在一條黑暗的道路上不停前行,雖然緩慢,卻從未停止過,這條路,叫做黑暗的真理之路。


    這是一條未知的道路,一條從來沒有人走過的道路,黑暗之中,沒有任何一絲光明。


    到了現在,符澤也無法理解這是一條什麽樣的道路。


    他更不知道,如今的符富貴,是否還在那條黑暗的道路之中前行。


    。。。。。。


    美國,猶他州。


    猶他州最出名的,或許就是坎寧蘭茲國家公園了。


    很多人都說坎寧蘭茲國家公園是造物主用石頭打造出的一件偉大藝術品。


    事實的確如此,絢紅的平頂山向天際延伸,一座座高峰兀立於荒野,蜿蜒的河流年複一年衝刷著峽穀,留下這不朽的歲月印記。


    而在坎寧蘭茲國家公園深處,一座巨大的金屬大門前,站著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和一個超過一米八十多滿身橫肉的大胖子。


    大胖子的麵向有些憨傻,不時吸溜兩下鼻涕,手裏握著一個重達至少三四十公斤的巨大戰錘。


    如此巨大的戰錘,在大胖子的手裏輕若無物。


    “符。。。符長老,咱。。。咱們找了快半個月了,應該,應該就是這裏吧?”


    黃豬舔著有些幹裂的嘴唇,揮手驅趕了一下足足有巴掌大小的毒蚊子。


    而他旁邊的老人,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喃喃道:“有位智者曾經說過,帶著一顆寧靜而又虔誠的心,欣賞這裏恢弘大氣的粗獷之美,就會聆聽到上帝的聲音!”


    老人很瘦,帶著一頂一看就是手工編織的遮陽帽,上身是一件髒兮兮的大馬褂,下身,這穿著一個滿是破洞的沙灘褲。


    符富貴走到兩扇橢圓形的金屬大門的門前,望著金屬門右下角新人類三個字的英文縮寫,冷笑了一聲:“我,並沒有聆聽到上帝的聲音,反而,卻聽見了魔鬼的唿喚!”


    說完後,符富貴卷了一根旱煙後的說道:“把門給老子砸開,進去,殺了所有的人,記住,千萬別把中央電腦弄壞了,弄壞了,老子踢死你!”


    “中。。。中央電腦是什麽?”


    “所有電子設備都不要碰,我要知道新人類公司到底在做什麽實驗!”


    黃豬哦了一聲,拎著巨錘走了過去。


    他不知道十幾年前符富貴為什麽要離開炎黃峰,可是他卻知道,內外門諸多長老私下裏談起符富貴時,都用符長老來稱唿。


    既然是長老,那麽他這個外門弟子就要聽命行事,說砸門,那就砸門,說殺人,那麽就要殺人。


    一個月前,消失許久的符富貴突然迴到了炎黃峰,在山門裏也隻停留了一個時辰。


    沒人知道符富貴和掌門符至道談了什麽,隻是一個時辰後,掌門令他黃豬跟隨符富貴下山。


    二人輾轉反側來到了美國猶他州,緊接著就在這片罕無人煙的國家公園裏尋找著什麽東西。


    望著麵前至少高達七八米的金屬巨門,黃豬知道符富貴找到了他要尋找的東西。


    這個東西,叫做殺戮,就藏在巨門之後。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黃豬緊緊握住戰錘後退了一步。


    “符。。。符長老,這,這個大。。。大門好堅硬呀。”


    “潘多拉的魔盒,必然堅固,別廢話了,趕緊砸!”符富貴捂著耳朵後退了幾米。


    黃豬這次改成雙手握住戰錘:“那。。。那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啊?”


    “新人類公司的地下避難所。”符富貴的嘴角,一直帶著笑意,隻是這笑容裏,卻滿是嫌惡與仇恨:“避難所x011,代號,彌諾陶洛斯!”


    “哦。”黃豬根本聽不懂符富貴在說些什麽,隻知道掄圓了胳膊砸門就行。


    而在這扇橢圓形的金屬巨門之後,則是另一個世界,一個足足可以容納上數百人的地下小型城市。


    避難所是二十七年前建成的,當時來到這所避難所的各色人等,足足有著三百多人,可是近三十年過去後,也隻剩下了不足三十人。


    而詹妮弗就是這不足三十人的“幸存者”之一。


    這座地下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是由一台中央電腦控製。


    但是中央電腦卻從來不幹預人們的生活和任何事情,它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每個月的第一天,準時廣播。


    每當廣播響起時,就會有一個人必須死去。


    而今天,就是這個月的第一天。


    廣播的電子音,沒有絲毫感情的響徹在偌大的避難所之內。


    “親愛的避難所居民們,你們是神的子民,是幸運女神眷戀的幸運兒,你們同樣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幸存的人類。”


    “二十七年前,核爆毀滅了整個世界,新人類公司為你們建造了這個避難所以供人類留存血脈。”


    “現在,即將到了獻祭的時刻,請你們挑出一名自願者,走出這所避難所,去外麵的世界尋找生機。”


    聽著那毫無感情的電子音,一身無菌服的詹妮弗卷縮在角落裏,臉上,滿是麻木。


    “自願者?這是最可笑的謊言。”


    詹妮弗站了起來,雙眼之中,帶著一絲決絕。


    二十七年來,詹妮弗一直生活在這座地下城市之中。


    從她有記憶的時候,她就一直生活在這座地下城市之中。


    她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她也不想知道。


    因為在她的認知中,包括所有人的認知中,外麵的世界就是地獄,一個無數核彈爆炸後創造出來的地獄,沒有任何生命體可以在避難所外麵存活。


    到了現在,她已經沒有了任何親人和朋友。


    因為她的親人和朋友,已經在這十幾年來全部走進了那所黑色的小屋子裏。


    她知道,那所小屋子,是通往外麵世界的唯一通道。


    二十七年的時間裏,足足二百多人走進了那所黑色屋子裏前往了外麵的世界,可是卻沒有任何人活著迴來過。


    今天,則是要輪到詹妮弗了。


    走進那所黑色屋子裏的人選,並不是隨機抽選的,而是人們投票決定。


    很多時候,公開透明的投票,並不是一種公平的行為。


    最開始的時候,人們帶著憐憫之心,將這死亡之票投給了那些老弱病殘。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開始拉幫結夥,開始形成各個勢力,開始仇視,開始猜忌。


    一個個小圈子凝聚在了一起,紛紛將手裏的死亡之票投給了他們的對立陣營,對立陣營,同樣如此。


    這裏不再有中立,也不再有憐憫。


    因為中立之人,往往是得到死亡票數最高的人。


    擁有憐憫之心的人們,在生命與善良之間,往往選擇前者,最終,也就喪失了善良。


    人們選擇過反抗,反抗那台中央電腦,可是他們隻是一群手無寸鐵的普通人,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投票令人進入那間死亡之屋。


    可是中央電腦卻通過廣播告訴大家,如果沒有人進去那座黑色屋子的話,所有人都有要死!


    人們猶豫了,恐懼了,最終,也就妥協了。


    每個月一號的時候,人們繼續投票,繼續讓人送死!


    詹妮弗今天要走進那間黑色的屋子裏,並不是因為被投票了,而是自願的。


    她受不了看著身邊的人們一個個死去,所以告訴大家將這死亡的一票投給自己。


    當詹妮弗走到了黑色屋子的前往時,突然,站住了。


    她並不懼怕死亡,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下城市中生活了將近三十年,或許比死亡還要痛苦。


    作為一個女人,能夠在這多次權利爭奪爾虞我詐之中活了下來,可想而知其手腕的高明。


    多年以來,她用了所有的辦法,避免自己被投上那死亡的一票,拉攏、挑撥、打壓、陰謀詭計無所不用其極。


    可以這麽說,能夠活到今天的幸存者,沒有一個是幸運的,因為靠著幸運,不會活到今天。


    可是詹妮弗卻不恨任何人,哪怕是她的對頭或者對立陣營,到了如今,哪怕剩下三十多人,大家還是分為兩個陣營,互相敵視,互相投給對方死亡的那一票。


    詹妮弗恨的,隻是那台中央電腦,而不是人。


    呆立住的詹妮弗,突然迴了頭,望著台階下那些麻木的人們,緩緩張開了嘴。


    “我,拒絕!”


    話音一落,三十多人麵色大變,嘩然而起。


    “不,你是自願的,你不進去的話,大家都會死!”


    “詹妮弗,你這個愚蠢的婊子,你難道想要害死大家嗎。”


    “將她綁起來,快,綁起來扔進黑色的屋子裏!”


    眼看著滿臉猙獰的眾人走了過來,詹妮弗將用石頭打磨成的匕首抽了出來。


    眾人們齊齊一滯。


    所有人都知道,這把有些粗糙的匕首,沾滿了無數的血液。


    詹妮弗咬了咬牙,將匕首扔到了地上,轉過頭,對著湛藍色大屏幕喊道:“我拒絕,我不但要拒絕付出我自己的生命,我還要拒絕付出所有人,任何人的生命,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一人進入那件該死的黑色屋子裏。”


    廣播,再次響起,依舊是那毫無感情的電子音。


    “你確定嗎?如果確定的話,避難所所有幸存者,都會死亡。”


    “我確定,無比的確定,你這台該死的電腦,我確定!”


    詹妮弗的怒吼聲,響徹無比。


    廣播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隻是湛藍色的屏幕上,卻顯示出了三個數字,一零零,緊接著是九十九,九十八。


    隨著數字的逐漸減少,台階下的眾人們開始猶豫。


    他們知道,當數字變成零時,通風口即將散發出神經毒氣,三十多名幸存者,將要無一幸免。


    很多年前,他們曾經也像詹妮弗一樣,拒絕再令任何人走進那件黑色的房間裏。


    可是中央電腦通過廣播告訴他們,如果沒人進去的話,就會釋放出一種神經毒氣殺死所有人。


    最後,人們猶豫了、恐懼了、最終,也就妥協了。


    一切如舊,每個月,依舊會有人去送死。


    詹妮弗轉過了頭:“如果我走了進去,一切,都是照舊的,一個月之後,你們其中一人,還會死,然後是第二個月,第三個月,直到最後一人死亡,今天,我們同在,一起死亡,總要好過你們其中一人,孤零零的死去,對嗎。”


    一個強壯的男人推開眾人走了出來:“哦,詹妮弗,我的愛人,我保護了你十年,今天,輪到你保護我們了,可以嗎,你進去吧,進到那間屋子裏,前往外麵的世界,若是外麵的世界已經沒有了核汙染,你就能夠活下來,活下來通知我們,我們也都會活下來,好嗎,求求你了,我,我不想死!”


    “好。”詹妮弗流下了眼淚,對這名強壯的男人招了招手:“我的愛人,吻我一下,好嗎?這是送別的禮物。”


    強壯的男人露出了笑容,走上了台階。


    可是眼看著他張開了雙臂即將擁抱到詹妮弗的時候,一把匕首,紮破了他的胸膛,同樣,也紮穿了他的心髒。


    詹妮弗的眼淚,滑落了嘴角,將男人的屍體推下了台階,麵容漸冷。


    “我說過,我拒絕,拒絕任何人繼續送死,哪怕我們今天要死在一起。”


    台階下的眾人們,動容了。


    之所以動容,不是因為詹妮弗的冷血,而是可惜,多麽珍貴的一條生命啊,若是能夠直接送進黑色的房間裏,大家,豈不是可以又多活一個月了。


    此時屏幕上的倒計時,已經到了三十五。


    人們躁動不安,麵麵相覷,最終,沉默不語的走向詹妮弗。


    他們要將詹妮弗強行送進黑色的房間裏。


    詹妮弗隻是一個女人,哪怕是一個十分強壯的女人,也並不是眾人的對手。


    人們帶著強烈的恨意,折斷了她的雙腿,打斷了她的肋骨,踩斷了她的手臂,發泄出心中那莫名的恨意。


    人們忘我的發泄著,不知不覺間,廣播電子音再次響了起來。


    “倒計時結束!”


    人們愣住了,收起了拳頭,一臉錯愕的看向大屏幕。


    上麵,一個大大的紅色的零字。


    人們留下了眼淚,開始抱頭痛哭。


    遍體鱗傷的詹妮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雙眼望著湛藍色的屏幕。


    片刻後,如同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廣播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恭喜你們,你們是一群偉大的幸存者,你們敢於質疑權威,敢於尋找真理。”


    “並沒有任何神經毒氣會釋放,你們拒絕前往黑色房間的話,未來每個月的一號,並不需要任何人前往外麵的世界。”


    詹妮弗呆滯住了。


    那些抱頭痛哭的人們,同樣呆住了。


    片刻後,人們爆發出一陣歡唿。


    這些人,將遍體鱗傷的詹妮弗扶了起來,並且稱之為她---“英雄”!


    四肢被打斷時候詹妮弗都沒有哭出聲,可是這一刻,全淚流滿麵。


    她希望自己去死,希望所有人都去死。


    她的生活,他們所有人的生活,都是一個謊言,一個徹頭徹尾可笑之極的謊言。


    如果二十七年前的第一個月,所有人都拒絕的話,這間地下城市裏,還會有著數百名幸存者。


    可是,二十七年的時間裏,卻沒有任何人敢於“拒絕!”


    一台冷冰冰的中央電腦,玩弄了所有人,整整二十七年。


    “轟隆”,一聲巨大無比的倒塌聲穿了進來。


    眾人們驚恐莫名,齊齊望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拎著一把巨大戰錘的黃豬,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


    “你,你們好,不,不好意思,你們,都要死!”


    。。。。。。。。


    叼著一根旱煙的符富貴,坐在一個大石塊上,望著當空的烈日,麵無表情。


    他不知道此時的避難所裏到底在發生著什麽。


    他不關心,因為已經麻木了。


    這種新人類公司建造的避難所,他已經見識了三個,這個,是第四個。


    每個避難所,都進行著駭人聽聞的社會實驗。


    這些社會實驗,令人見之心生恐懼,聞者頭皮發麻,哪怕已經看透了人性的符富貴,第一次見到避難所的場景時,依舊久久不能平靜。


    他現在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的那個避難所的代號,x13煉獄!


    避難所同樣建立在地下,很小,隻能容納百人。


    同樣的謊言,什麽外麵的世界已經毀滅了,避難所是唯一的生機之地,裏麵被清除記憶的男女是唯一剩下的人類。


    而那座叫做煉獄的封閉式避難所裏,正好百人。


    隻不過,卻是九十九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那是半年的事情了,當符富貴帶著仇天明深入那座避難所時,所有人已經死了,隻剩下一些硬盤數據。


    看屍身的話,那個唯一的男性,應該是最後一個死的。


    死於自殺,而其他女性屍體,大多數,都是大著肚子的。


    當仇天明看完硬盤數據和監控錄像後,足足吐了一個禮拜。


    。。。。。。


    這是一個大章,五千字多一點,不是講述符澤的,而是講述符富貴的,稍微有點囉嗦,主要是為了進行一個鋪墊。


    妖魔鬼怪有時候並不是要從字麵上去理解,很多時候,人心才是妖魔才是鬼怪,這一點,和國籍無關,和人種無關,和膚色也無關。


    後麵的章節,主要是講述符澤與新人類以及聖徒秘社兩大勢力的仇恨和恩怨,所以鋪墊多了一些。


    書已經收費很久了,能看到這裏的,都是真正的書友,所以在此感謝大家這麽久以來的支持與厚愛,萬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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