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傣妹問虎永剛:“你要不要喝點什麽酒?”


    虎永剛沒說話,看看寧靜。


    寧靜說:“你看我幹嘛?想喝就喝唄。”


    虎永剛說:“等下還要想把車從東門開進植物園呢,還是不喝了吧。”


    寧靜說:“就是西門到東門那麽一點路,這裏也不會有查酒駕的吧?”


    虎永剛斬釘截鐵地說道:“喝酒不開車,不是因為有查酒駕的,而是為了尊重生命,對自己負責,也是對別人負責。所以,要是喝了酒,我肯定不會摸方向盤的。”


    寧靜猶豫了一下:“你每天晚上都要喝點兒的,還是喝吧。我又不是小女孩了,你以為我一定要去看什麽星星、捉什麽螢火蟲嗎?


    浪漫不是我這個年齡不可缺少的事了。我們現在停車的地方,也是綠樹成蔭的,就住在那裏好了。


    喝吧!我也陪你來點兒!”


    虎永剛開心地問那傣妹:“你們家有什麽酒啊?要有當地特色的,最好是你們家自己釀的。”


    那傣妹說:“我們家自己不釀酒,要喝我們當地特色的酒,倒是有兩種。”


    虎永剛:“哦?哪種比較好喝?你給介紹一下吧。”


    傣妹笑道:“我一個不喝酒的人,要讓我說哪種酒好喝,我還真說不上來。我隻能簡單介紹一下,看哪種口味更適合你吧。”


    虎永剛說:“好啊,你說。”


    那傣妹說:“一種叫哆歌版納自烤酒,這酒是用我們這裏熱帶雨林深處的玉米釀造而成的,純糧食酒,地地道道的西雙版納味道的美酒,愛喝酒的人都說它清香撲鼻、迴味無窮。”


    說著,她往櫃台那裏一指:“喏,就是那個酒。”


    虎永剛側頭一看,那酒是普通的玻璃瓶裝的,標牌包裝都很樸實又簡單,和上世紀的洋河大曲差不多,讓他這個有懷舊情感的人,馬上就有想喝的衝動。


    不過,他還是想知道另外一種是什麽酒。


    傣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另外一種名字很不好聽,叫做牛屎酒。”


    雖說雲南號稱十八怪,實際上可能八十怪都不止,虎永剛對此早已見怪不怪,畢竟他是見識過“牛糞粑粑”、品嚐過“牛撒撇”、也知道了“喃咪”的人。


    他笑著對傣妹說:“名字不重要,我就想知道它是什麽樣的酒。到底是牛屎釀造的,還是用牛糞泡的藥酒?”


    傣妹也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外地人一聽這個名字,都會這麽問。這個牛屎酒,既不是牛屎釀造的,也不是用牛屎泡的,而是用牛屎來封酒壇子的酒。”


    虎永剛很驚訝地問她:“這牛屎濕乎乎、黏糊糊的,怎麽封壇?不會掉落到酒裏嗎?”


    那傣妹說:“壇口先加塞子,然後再把牛屎糊上去封嚴啊。當然,這牛屎不是普通的,也不能直接糊上去。”


    寧靜插了一句:“這牛屎難道是和貓屎咖啡一樣嗎?”


    傣妹說:“貓屎咖啡我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不過這牛屎真不是尋常的牛屎。那牛要在第一天喂我們這裏的一種特殊青草,第二天早上拉出來的第一泡屎才可以。


    而且牛屎不是取迴來就能用的,要先在地上不停地摔打、揉捏,這樣就把牛屎中的空氣排空,也增加了牛屎的黏性,然後才能用來封壇。”


    虎永剛的腦海中浮現出老家人做土坯時,將泥巴在地上摔打、揉捏的畫麵。


    他點頭說道:“你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我們老家也有這種封黃酒壇子的方法,隻不過用的是泥巴。”


    正當他想問,這牛屎酒是不是也是玉米釀的時候,旁邊那過生日的兩桌,賓主剛好坐齊,剛才和這傣妹抬孔雀宴簸箕的小夥兒,正雙手捧著一個肚大口小的陶罐,往那邊送。


    傣妹說:“這就是牛屎酒。陶罐封口的就是牛屎,而裏麵裝的就是米酒。”


    虎永剛問:“米酒啊?低度酒嗎?”


    傣妹說:“度數可不低哦,55度以上哦。這是我們本地大米、本地山泉水,用本地傣族傳統釀酒工藝釀造出來的。很符合你的要求吧?”


    虎永剛聚精會神地看著那小夥兒把陶罐放下,然後用一個小小的木榔頭輕輕敲打那封口的牛屎。


    幹透的牛屎有些堅硬,小夥兒敲了好幾下才敲碎。等他細心地清理幹淨殘留的牛屎,拔出那木頭塞子的那一刻,一股濃醇的酒香,夾雜著縷縷青草淡淡的味道,在房間裏飄散開來。


    虎永剛歎息一聲:“聞著這酒香,已經勾動了我肚裏的酒蟲。但看來我隻有鼻子享福的份啊!”


    寧靜不解地問道:“怎麽了?想喝就喝唄。我都說了,今晚就不動車了。”


    那傣女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虎永剛說:“你看那一罐兒,至少有十來斤吧?我們兩個怎麽喝得完?”


    寧靜笑道:“原來你是為這個在糾結啊!喝不完就帶走唄,咱們一路上慢慢喝。”


    “這種陶罐,放在車裏,很容易被顛破的。”


    那傣妹忙說:“沒事沒事,我們有散裝零賣的,你們要喝多少就打多少。”


    這時,那邊生日宴的壽星聽到這邊的對話,爽朗地說道:“遠方來的朋友,今天我過生日,遇上了就是緣分!這酒我請你們喝!”


    說著,還沒等虎永剛來得及婉拒,他已經吩咐那小夥兒,舀了一碗送了過來。


    虎永剛不知道此地生日宴的祝壽風俗,怕鬧出笑話,不敢貿然祝賀,隻好站起來說道:“盛情難卻,卻之不恭!我就先謝謝啦!”


    然後就低聲詢問那傣女,他們這裏是如何給人家祝壽的。


    那傣女說:“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和你們漢族人差不多。隻是壽星的小輩要行跪拜禮。不過呢,你們是偶遇的客人,就沒有那麽多講究了。


    等他的直係子孫拜完壽以後,你們就可以過去敬酒、祝賀了。你就按照你們的習慣,祝他生日快樂就可以了。我們傣族人都熱情好客,不會和你計較什麽繁文縟節的。”


    虎永剛記在了心裏。


    然後給寧靜分了一小半杯牛屎酒,開始大快朵頤。


    虎永剛動手,寧靜拿筷,兩人就這樣吃同一個簸箕裏的手抓飯,倒也毫無違和之感。


    酒至半酣,菜也消滅了一半,那邊也是在熱火朝天地喝酒吃菜,用他們自己的語言高談闊論,傣女說的跪拜禮也沒開始,虎永剛也不好去祝壽。


    就在這時,外麵的空地上突然音樂響起,一群身著傣族筒裙的大媽開始跳起來了廣場舞。


    隻是她們用的音樂不是鳳凰傳奇的廣場舞名曲,舞蹈也是極具民族特色,一個個都像是楊麗萍的化身,很有點藝術的美感。


    虎永剛端起酒杯和寧靜碰了一下,開玩笑說:“你看我,有沒有一種古代帝王和自己的皇後用膳,後宮妃嬪們跳舞助興的感覺?”


    寧靜“咯咯咯”笑個不停:“那你這後宮就有點慘哦,全是大媽啊!”


    虎永剛一本正經地說:“那應該叫做資深美女!”


    兩人的酒喝幹、菜吃完、買了單,也沒見那邊有人跪拜。


    虎永剛也顧慮不了那麽多了,總不能因為人家的一碗酒就在這裏苦等吧,先把嘀嘀的牽引繩綁在桌腿上,帶著寧靜一起,按照自己的方式,給那壽星道了喜、賀了壽,然後再去牽了嘀嘀往停車的方向,散著步慢慢地走去。


    他是一個一諾千金的人,雖然喝了不少酒,但還是記得許諾過別人什麽事。


    明知車裏冰箱不缺水果,路過之前問路的水果攤時,他還是買了一些攤上最貴的,這才安心地迴到房車上,洗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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