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老爺子輪流在吸氧。


    今天黑省古玩界的幾個泰鬥人物,差點沒被一個胖子給團滅。


    蘇東坡的《洞庭春色賦》手稿真跡被人用剪刀哢哢剪成了兩截!


    懷素的草書真跡長篇被剪成了三段!


    最該死的是一幅宋徽宗的花鳥圖,成了七巧板拚圖......。


    胡宇尷尬的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老信封容量就那麽大,他和張宏城也是沒辦法。


    而且這幾幅都是當初流落不知去向的國寶,現在這樣子雖然淒慘了些,但總好過被一把火給燒了吧?


    “小胖子,”一個老頭連吸了十多分鍾的氧氣,依舊是滿臉鐵青的樣子,“你的畫我收了,老頭子我再加三百萬,你告訴我這畫是誰裁的,成不成?”


    “老頭子我要活剮了他!!!”


    胡宇當然隻能搖頭。


    倒不是他對自己“義父”有多孝順,而是這錢他想賺也沒法賺啊。


    ......


    春光明媚,鳥語花香。


    滿身泥巴的圓頭班車搖搖晃晃在泥土路上行進。


    沒人敢開窗戶,否則下一秒被輪胎帶起的泥漿就會從窗戶裏飛進來。


    車裏的空氣相當渾濁。


    張宏城看著身邊暈沉沉的楚描紅,拿手指輕輕戳了她一下。


    “你到了。”


    張宏城出院的時間和楚描紅結束借調的時間是同一天。


    兩人再次不約而同的坐上了同一班車。


    這是去東方紅農場的班車,乘客不多。


    楚描紅坐這班車有個好處,不需要中途轉車,在山腳下車,再走三四裏路就到了春陽村。


    被張宏城戳醒,楚描紅揉揉眼睛,無意中看到張宏城肩膀上那幾條可疑的水跡,她的臉又紅了一下。


    也沒和張宏城說話,隻是禮貌的對著他點點頭,楚描紅拿起自己的行李飛也似的逃下了車。


    班車再次開動,張宏城凝視著女主的遠去的背影,也不知在想著什麽。


    直到班車搖搖晃晃的消失在土路盡頭,山腳後樹林邊一個背著行李的身影這才默默的收迴目光轉身向春陽村走去。


    她現在是春陽村的衛生員,每個月都有津貼的,可為什麽感覺好像也不是很開心?


    張宏城在路上足足吐了兩迴,才跟著班車到了良種場的附近下車。


    這泥土路實在是太銷魂了。


    良種場也是四師的單位,五連早就把他的東西都托運到了這裏。


    副場長簡鬆華是五連指導員俞彭年的戰友,他熱情的安排張宏城在這裏借住一晚。


    第二天一早,老簡直接把自己的單車借給了張宏城。


    單車後座上綁滿了他的行李。


    四五個來幫忙的良種場男知青,笑嘻嘻的把這輛自行車進行了“改裝”。


    車後座、後座兩邊、車龍頭兩個把手上都掛滿了東西。


    甚至張宏城脖子上還用繩子掛著一個暖水壺,在良種場知青們的笑聲中,他一溜煙的騎著車出了良種場。


    紅旗屯在良種場的南邊大約三十裏地。


    沿途的小路不寬,隻能剛好過一輛拖拉機。


    泥土路比之前的路要平整很多,估計是之前駐軍的功勞。


    小路兩邊隨處可見水泊和水草甸子。


    張宏城一口氣從早上騎到中午,總算看到了人煙。


    旗口村是紅旗屯的唯一入口。


    這裏大約一百多戶人家,紅旗屯的隊部就設在這裏。


    聽說新來的知青隊長、民兵營長來了,革w會主任佟全良笑著親自迎了出來。


    佟全良是旗口村人,五十多歲。


    他在看到張宏城的時候,似乎並沒有因為張宏城的年輕而露出絲毫輕視,反倒是來自黑嶺子村的許長順看著張宏城的眼神有些輕蔑。


    許長順是紅旗屯的大隊長,也是剛剛成立不久的紅旗屯的二把手。


    張宏城笑著沒說話。


    來這裏之前他就通過老魏打聽過了。


    跟知青點的知青們鬧矛盾的正是旗口村的村民,知青們被偏心的革w會主任佟全良打壓得厲害。


    好幾個知青甚至不惜跋涉跑到縣裏去告狀。


    所以張宏城覺得佟全良和許長順的態度很有意思。


    自己區區一個民兵營長,根本不值得許長順這個二把手從黑嶺子村專門跑過來等自己。


    張宏城剛剛提幹,是副排級辦事員,拿的是行政第二十四級工資,一個月四十五塊。


    而許長順雖然也是副排級辦事員,拿的卻是行政二十三級工資,一個月是五十塊,而且他還是紅旗屯名義上的政務一把手。


    尤其是他工齡要遠超張宏城。


    佟全良更不用說,他是全紅旗屯唯一個科員(正排級)級別的幹部,拿的是二十二級工資,每月工資有五十七塊。


    這兩位就是新成立紅旗屯的兩大巨頭。


    自己雖然掛著一個民兵營長,可在紅旗屯的事務上幾乎沒有插嘴的地方。


    除非,是自己這個新崗位隱藏的造化已經有了眉目。


    張宏城笑著試探了一句。


    “看來通知已經到了屯裏?”


    許長順一怔,明顯是有些驚訝,而佟全良的目光閃了閃,繼續保持著微笑。


    “原來小張你早就知道了?”


    聽到佟全良的試探,張宏城心裏已經有了底。


    看來還真是胖子說的那件事已經發生。


    四月份中,縣裏為了加強對紅旗屯及其周邊無人區的管轄,也是為了平衡兩個村子和一個知青點的矛盾,把剛剛上任的知青隊長兼民兵營長又加了一個職位。


    治安特派員。


    這個崗位聽著似乎隻管治安,但在這個年代卻是妥妥的屯“常委”。


    有了這個崗位的加持,張宏城便貨真價實的成為了紅旗屯的三把手!


    而且以這個時代的特性,隻要張宏城膽子大,幾乎屯裏的什麽事他都能插一手。


    治安特派員,顧名思義,不受地方一把手管轄,而是直屬縣革w會。


    和公社裏的公安特派員一樣,都是最讓一把手忌憚的人物。


    事情也和張宏城預料的一樣,他兼任治安特派員的任命已經下達到了紅旗屯。


    許長順對他的輕蔑,是因為嫉妒。


    而佟全良的“友善”是因為怕張宏城這個小年輕轉頭就找自己村民的麻煩。


    去年過年的那件事,說到底還是自己村的人打人在先。


    要是治安特派員說要抓人,他還真攔不下。


    這裏可不是村裏人敢和上頭耍橫的地方,要知道方圓百裏內到處都是部隊和守邊知青。


    張宏城在紅旗屯的第一頓飯是在紅旗屯隊部小食堂吃的。


    屯裏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親自作陪。


    在飯桌上,佟全良便不動聲色的聊起了分工問題。


    張宏城心裏嗬嗬冷笑。


    分工?


    能有什麽好分的。


    無非就是對治安特派員的某些權力進行限製或者剝奪罷了。


    “我還年輕,”張宏城笑得很謙虛,似乎已經被佟全良的話打動,“來之前就問過領導,凡事都會多請示多匯報。所以兩位盡管放心好了。”


    佟全良的臉色微微一僵。


    他可不會以為張宏城是說要凡事向他請示,因為張宏城正兒八經的領導在縣裏革w會的人保處。


    民兵的事他還能指揮一二,但人保處的事情他要敢插手......。


    一頓飯吃的不歡而散。


    張宏城沒有留在隊部,而是直接騎車繼續往濕地內部走。


    春天豔陽在空,滿眼都是嫩綠的世界,還有水鳥飛揚盤旋。


    有人說東北春天最美的景色就在濕地裏,還真是一點也沒說錯。


    虎林濕地


    路途過半,各種木板橋逐漸多了起來。


    張宏城發現自己是不斷的從一個小島轉移到另一個小島上。


    別說,還挺有趣。


    就是蟲子也太多了些!


    紅旗知青點設立在一處高地,而在知青點不遠處的一個洲島上,豎立著一排整齊的營房。


    那是原來駐軍的地方,現在已經空無一人。


    知青點門口,幾十號男女知青都或站或蹲的等在那裏。


    遠遠看去,似乎都是一臉的激憤。


    張宏城正在踩單車的腳幾乎踩空。


    我去,哪裏來的一群叫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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