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花城流火。


    可街道上的變壓器還在進行維修。


    也就是這幫維修師傅手藝高超,放在後世早該換掉的變壓器還在堅強的支撐著,隻是需要一天修幾次。


    在新的變壓器沒有到位之前,居民們隻能默默的忍受沒有電的日子。


    好在各家各戶有電扇的極少,影響其實沒有張宏城想象的那樣大,大家打打扇子靠著煤油燈也能過。


    對於晚上經常停電一直保持樂觀的是孩子們——學校準許他們縮短每天的作業時間。


    月色下的街道上,滿處都是孩子們嬉戲打鬧的動靜。


    人們都搬了個凳子圍坐在風大的街口,各式各樣的蒲扇翻飛,茶罐子添了一次又一次。


    陳蓓蕾拉著幾個同事坐在一起談天說地,楚描紅看著她們覺得整個世界分外的活潑。


    張宏城則心不在焉的打著扇子,目光一直盯著黑暗中變壓器隱隱所在的位置。


    楚描紅迴頭看了他一眼。


    “怎麽?”


    “李部長交給你的那件事是不是很麻煩?”


    張宏城下意識的迴了一句撩她的話。


    “那不算麻煩,最麻煩的是咱們到現在還找不到咱爺爺……。”


    楚描紅無語。


    雖然張宏城是在開玩笑,可這件事也是她心裏在著急的。


    說的好像人家不想早點嫁給他似的。


    張宏城剛才一直盯著變壓器看,其實是在自己腦中組合排列他手頭所有的信息。


    如果胖子新認識的那位老爺子沒有說錯,花城今年的夏天將會不太好過,日常停電成為常事。


    除了之前那起群集變壓器事故外,因為夏天用電的壓力太大,花城即將迎來先後三次大的變壓器事故。


    主要問題是設備老化。


    張宏城沒那麽大能耐,能解決掉變壓器老化的問題,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如何利用這個信息再給招待所賺上一筆。


    正好一陣夜風吹來,將某個孩子點著的蠟燭吹滅,正在寫作業的孩子再次發出了一聲哀歎。


    “別再吹滅了,火柴都不夠用了啊,我的數學還有一半呢!”


    相比周圍在蹦蹦跳跳的孩子,這明顯是個學霸。


    楚描紅耳朵裏在聽著陳蓓蕾幾個嘰嘰喳喳,但注意力其實一直都在未婚夫身上。


    “你盯著人家孩子看幹什麽?”


    她用膝蓋碰了一下這個人。


    “難道是當年讀書不努力,現在想起來覺得對不起老師?”


    張宏城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對他這種帶著一點壞壞的笑容,楚描紅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不是吧,我的宏城同誌,看人家孩子寫作業,難不成你也能想到賺錢的法子?”


    張宏城看著再次點亮蠟燭的中學生,忽然偏頭問了楚描紅一句。


    “你覺得家長不給孩子點煤油燈是什麽原因?”


    “當然是因為蠟燭夠亮,而且夠便宜。”


    “那用電和用蠟燭誰更便宜呢?”


    楚描紅認真的想了想。


    “當然是用電,價格一個月換算下來雖然是用蠟燭便宜點,但用電明顯比用蠟燭更能保護孩子和大人的視力。”


    “而且用電的話,家裏人還能靠著光亮做家務、貼點紙盒賺家用,實際算起來應該是用電劃得來。”


    張宏城偷偷握住了未婚妻的手。


    “嗬嗬,這迴我終於知道該怎麽借著李部長給我的難題,去賺到招待所需要的第二筆資金了。”


    “你可別吹牛,”楚描紅低聲提醒了他兩句,“有時候對領導表示自己能力不足也不是一件壞事的。”


    “我明白,但是咱們的李老先生都把rmb甩到我臉上了,我要不撿的話,”他笑著指了指心口,“這裏會留下永久遺憾的。”


    兵團準備運過來的瑕疵品燈泡是一批手電筒用的小燈泡,可惜在生產過程中充惰性氣體時出了問題,導致這一批小燈泡的亮度都不夠。


    上頭也想過將就著用上一用,可這個燈泡換到手電筒上去,光線離開手電四五米就弱得幾乎消失。


    第一批帶頭使用這批瑕疵品的巡邏員,有好幾個摔到了溝裏。


    沒辦法隻能返工收迴材料。


    可技術科一算,返工後得到的有限材料都要降級評定,算起來拿拆出來的原料進行二次生產的成本,竟然比普通生產的成本還要高一些 。


    所以這批瑕疵品幾乎成為了廢品的代名詞。


    兵團電燈廠差點因為這件事被停辦。


    這些小燈泡一直被堆放在倉庫裏,相關處理工作是號稱難度僅次於在滬上辦招待所的任務。


    這種小燈泡用來當手電燈泡確實差了太多,但如果隻是照亮尺許方圓或是讓一間小屋子變得可以視物,則完全沒有問題。


    張宏城想到了自己當年讀大學異常流行的一種工具。


    幾乎每個寢室裏都有的一種充電用蓄電池燈。


    一開始隻是一大塊蓄電池配一個小燈泡,後來慢慢的配上了手電頭,花花綠綠的蠻好看。


    充滿電也就能用個把小時。


    張宏城覺得八月經常停電的花城,可能很需要這個東西。


    蓄電池不便宜或許成品的價格居民一般用不起,但對於那些連夜趕文件的單位來說,配上這麽一盞應急燈卻是很能解決一些問題。


    就是不知道花城哪裏有能生產小型蓄電池的地方沒有?


    張宏城的疑問被楚描紅輕鬆解決。


    因為她知道醫院裏肯定是有應急燈的,所以醫院肯定有蓄電池的采購渠道。


    佛嶺的紅嶺蓄電池廠是花城市屬企業。


    花城各醫院、消防隊使用的應急燈蓄電池都是這家廠生產的。


    同時他們的產品還銷往附近的各種煤礦企業。


    當然這是以前。


    三年前當另外兩家同行企業建成後,充電隻能管一個多小時的紅嶺蓄電池立即被大小煤礦給拋棄。


    礦工下井操作,電池自然是越耐用越好。


    紅嶺靠著計劃撥給的消防、醫院單子維持了一年多,去年終於下定決心更新了生產線。


    但讓張宏城無比慶幸的是,紅嶺廠的手裏還有一批一直無法出手的老產品。


    居中給張宏城提供消息和搭橋的是欒老醫生。


    一百五十塊,欒老醫生給他把事情辦的明明白白的。


    庫存淘汰品而已,加上鐵道醫院的麵子,紅嶺廠很幹脆的把這批老式蓄電池劃撥給了黑省建設兵團招待所。


    這批蓄電池的外殼都保養得不錯,張宏城拿來電工膠布把小燈泡給纏上,一摁通電鈕,周圍三尺方圓都亮了起來。


    靠著這個東西寫作業、辦公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在漆黑的房子裏打開這個蓄電池燈,也比煤油燈和蠟燭亮了好幾倍。


    【建設兵團應急燈】靠著幾圈電工膠布的加持,飛快問世。


    張宏城給街道上有孩子的人家都“借”了一盞出去,換來無數小朋友的“親切”問候。


    一塊新式的小號蓄電池要四十多塊,但這種被徹底淘汰的老式蓄電池紅嶺廠隻要了六塊錢。


    成本連七塊都不到,


    因為這東西涉及基礎民生,所以張宏城找到了區裏的供銷公司。


    “張宏城同誌,”供銷公司的科長有些哭笑不得,“你當著我的麵這麽組裝,你就不怕我自己甩開你單獨做?”


    張宏城化身某劇中的謝某人。


    “那您隨意,但您采購蓄電池和燈泡的成本肯定超過四十多!”


    “而我手頭的這兩種材料的價格都是獨一無二的。”


    “您低價收購我手裏的應急燈,和您甩開我單獨去生產組裝高價格的應急燈並不衝突啊。”


    科長一琢磨,確實沒毛病。


    張宏城這裏就是一錘子買賣,自己單位估計也不少賺,而且這個業務自己卻可以後續繼續進行開發。


    “那你們有多少盞,我們供銷公司都要了。”


    “不多,這個數!”


    張宏城輕巧的比了個巴掌。


    “五百盞啊?”


    “不,嘿嘿,是五千盞!您劃撥走五百盞,那一盞是十二塊,如果全要,那就是十元一盞。”


    “嗞,這個價格......。”


    “這個價格你們供銷公司可算是賺翻了,人家這種蓄電池擱幾年前可是要賣三四十塊的。”


    “嗬嗬,小張科長,我也可以去找那家廠進貨的。”


    “不好意思啊,我那個被人家蓄電池廠的領導拉著手一哭,心裏實在是不落忍,我就把人家的庫存都拿了。”


    供銷公司的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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