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見我一臉疑惑並沒有解釋什麽,而是把目光轉向四喜,他知道這種賣弄的機會這小子絕不會放過。


    果不其然,四喜嘿嘿一笑,點著一根煙,這才很舒坦的開了口,“不管是看守所還是監獄,犯人最恐懼的懲罰就是關禁閉,大多數人寧願被管教用橡膠輥抽個半死也不願被關進這種地方。”


    我點了點頭,想起了瘦猴這小子,才關了兩天就成了那副鬼樣子,可想而知這四十八小時是怎樣一種經曆。


    禁閉室通風性極差,四喜才抽了幾口,房間裏已經煙霧繚繞,這小子趕緊把煙給滅了。


    “要是禁閉室都這樣,那還有什麽好怕的,最起碼還得來一大碗醋才算有點意思,就這裏的溫度,再加上頭頂的燈一照,不出兩小時,眼睛都別想睜開,半天之後,嗓子眼就得冒煙,真關上兩三天,那整個人就變成一道醋溜魚片了。”


    “怪不得瘦猴那小子身上的酸味洗都洗不掉,為什麽不偷偷倒掉?哪怕忍忍喝下去也行。”我突然腦洞大開的問。


    四喜咧了咧嘴,“這就是我之所以說咱這間禁閉室是豪華套間的原因了,這裏缺了幾樣東西,鎖鏈,手銬和木架。”


    “難不成還要用鐵鏈把人鎖起來?”我有點不敢置信。


    “準確的說是吊起來,雙腳也就剛剛能挨到地,身子固定在木架上,根本動彈不得,腳底下再放一碗醋,隔六七個小時放下來一會,隨後再吊起來,你想想那滋味……”


    “真假?”我轉向栓子,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會用這種非人性的懲罰措施?


    栓子點了點頭,“看守所還好點,監獄裏基本都是這種情況,即便這樣有些犯人依舊屢教不改,照樣在號子裏各種挑事,很多時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說到這他又補充了一句,“這些都是去年蹲看守所那陣,很多親曆過這種滋味的犯人告訴我的。”


    我有些愕然,不過想了想,似乎又多少也能理解一些,畢竟監獄裏關的都不是普通人,要是能用說教的方式令其悔改的話,也就沒必要判刑了。


    刑罰的作用就是懲治,自然是用最能行之有效的方式,而對於大多數犯人來說,關禁閉的效果是立竿見影的。


    當然,這種手段其實已經超出了法律允許的範疇,與古代牢獄裏的一些懲戒措施也沒什麽區別,所以才從不會公開化。


    想到這我更覺得先前說把醋喝掉的取巧辦法是多麽可笑了,既然是懲罰,管教肯定每隔一段時間會查看的,若是發現醋沒了,再給添上一碗不說,免不了還得挨一頓痛揍。


    我歎了口氣,又朝四下看了看,別說,突然覺得這裏的環境還真不錯。


    三人說這話,倒也不覺得過於無聊,隻是這裏沒有時間的概念,直到肚子餓得前心貼後背了,才吃了今天的第一頓飯。


    飯是通過鐵門中間的一個能拉開的小洞遞進來的,另外還丟進來三瓶礦泉水,這應該也是特殊待遇之一了,想必又是那位秦隊交代的。


    每天一頓飯,就這樣在禁閉室待了整整三天,當秦隊領著人再一次打開那道厚重的鐵門時,我竟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整個人頭重腳輕,四肢酸軟乏力,三人幾乎是相互攙扶著才晃晃悠悠走出禁閉室。


    沒想到出了禁閉室之後並不是迴二監區,反而被秦隊帶著往另一個方向走,我心中咯噔一下,暗想難不成豪華套間住完還要再住幾天標準間?


    “秦隊,咱這是去……”綴在後麵,我小心翼翼的問。


    “你們三的取保候審手續辦下來了。”


    “取保候審?”也不知是不是禁閉關久了,我竟然一下沒反應過來這個詞的意思。


    秦隊迴頭瞟了我一眼,皺了皺眉,“怎麽?想在這裏長期安家?”


    我恍然大悟,這才意識到取保候審這四個字所代表的意義,猛然有種熱血上衝的感覺,我緊緊握了握雙拳,右手傷口傳來的痛處甚至都成為了興奮的源頭。


    老子終於要離開這該死的地方了!禁不住心中一聲怒吼。


    看守所之旅雖然隻有短短十來天,卻像是經曆了小半人生,不僅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還體會了一迴關禁閉的滋味。


    好在算是有驚無險,終於等到了重見天日的時候。


    在兩份文件上簽了字,又領迴了自己的東西,最後瞥了一眼胸口處的那串數字,長長籲了口氣,把身上的藍色小馬甲脫了下來。


    再一次見到陽光,刺眼奪目,七月中旬的天氣,太陽下麵多站一會就會汗流浹背,而我卻抬起頭閉上眼,感受著空氣中的那股炙熱。


    人生頭一迴覺得大夏天曬太陽也是一種享受,而這種兩世為人體會我是打死也不願再經曆一迴了。


    直到被管教推搡了兩下我才反應過來,睜開眼與栓子四喜一起朝那道高牆中間的鐵門走去。


    “可惜了,還說要拾掇姓曾的那混蛋呢。”跨過那道小門,四喜這小子半真半假的歎了口氣。


    “這容易,看到沒,那邊就有女人,你再去撩一次裙子,迴過頭就能進去了。”認識這麽久,第一次見栓子這小子開這種玩笑,我抬頭望了一眼,不由的愣住了。


    看守所大門正對麵停著七八輛小車,二十來個青年皆是白襯衣黑褲子的統一著裝,若是再加一條領帶的話,基本上和賣保險的沒什麽區別。


    其中尤為引人注目的是一位年輕的綠衣女子,身材高挑,前凸.後翹,叼著根煙站在車旁,眉眼間帶著一股騷勁。


    “排場挺大啊,今天有大佬出獄?”腦海中一閃,想起了香港警匪片裏的某些情節。


    話音剛落,身後吱嘎一聲,小鐵門又被打開,下意識迴頭望了一眼,心中猛地一跳。


    “這混蛋怎麽今天放出來了,秦隊不是說還有一個月嗎?”四喜低聲說道。


    姓曾的中年人手裏拿著本書,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即將與我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年輕人,咱們還真有緣分,在裏麵我棋差一招,隻是我這人呢有個壞毛病,就是不服輸,所以日後打交道的機會應該還很多。”說完並把手中那本書塞給我之後,大踏步朝對麵那群人走去。


    “大哥!”二十多位青年齊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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