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蕭藝哲的租房,胡小敏的心變的那麽傷感。一個月了,不知不覺間在這裏已住了一個月了。一個月裏,她和蕭藝哲時時刻刻在一起,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那有多麽的幸福。她的腦海中不禁迴憶起那些點點滴滴┄

    可是,自己,就要離開了。一想到這裏,他不禁潸然淚下。

    而旁邊,蕭藝哲邊看書邊哼著小調。

    默不作聲地,胡小敏靜靜地聽著蕭藝哲的“打算”。

    小敏,你來這麽久了,我還沒有好好的做一頓飯給你吃。今天晚上,我就準備好好地燒幾個菜。

    小敏,n城有家珍珠店,離這裏不遠,裏麵有一款白色的珍珠項鏈很漂亮,明天,我們一起去,我買給你。

    小敏,再過兩天,我的這篇文章就可以脫稿了┄┄

    胡小敏聽著,聽著,猛然間心不再痛,反而一下子笑出聲來。

    蕭藝哲莫名其妙地聽著,“小敏,你怎麽了┄”。

    蕭藝哲燒的菜的確很好吃,紅燒鯉魚,麻辣豆腐,蔥油花蛤,還有羊肉鍋仔,既有家鄉菜,也有n城的菜肴。

    胡小敏吃的心花怒放,“藝哲,你真棒。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點!”蕭藝哲說。

    這是一個多麽溫馨的小屋,這是一個多麽令人羨慕的兩人世界,這是一個多麽給人無限迴憶的夜晚。

    這個世界上造物主最出名的傑作,恐怕莫過於此了。

    可是,人生天天都會這樣嗎?

    不會,就像上一刻還吃得那麽津津有味,這一刻卻悲從中來。

    她不禁想起了一個詞“最後的晚餐”,口中的食物一下子變得酸澀無味,甚至有種想嘔吐的感覺。

    胡小敏忍著把那口菜狠狠的吞了下去,,臉憋得通紅,眼淚也在醞釀,眼睛刹那間膨脹。

    她不想表現出自己脆弱的一麵,她要自己變得堅強。在這最後的晚餐上,她要和他開開心心地吃一頓飯。她不容許自己哭。

    開開心心,快快樂樂。最後的晚餐。

    這一夜,胡小敏無眠。

    看著身邊熟睡中的蕭藝哲,聽著他均勻的唿吸聲,伴著偶爾的此起彼伏的鼾聲,胡小敏的心就一陣撕心裂肺的痛,猶如被章魚的抓捆綁束縛然後抓扯撕爛。她多麽想一輩子就這樣,和蕭藝哲一起,平平靜靜地生活啊!可是,她不能,她不能忍視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的母親形影相吊,她也不願讓那個一直都對自己好的傻男孩雪然在等待守望中受折磨。所以,她忍痛割愛也要離開蕭藝哲。迴到家鄉,迴到媽媽和雪然身邊。

    隻是,她還愛著他,她會愛著他,一輩子。

    隻是,她隻能嗔怨,老天安排她和蕭藝哲相愛,但有緣無份。蕭藝哲心太高性格太倔不願和她迴去。

    怨,又能怎樣。她隻能,聽天由命!

    不是嗎?心中這樣想著。

    一年前他拋棄了愛獨自東來闖自己的事業,一年後他再次拋棄了愛忍視自己西去繼續他的事業。而自己就是一隻沉默的小羔羊,期盼著愛,執著的愛。

    僅此而已。

    夜,深下去。她,一夜未眠。

    淩晨,寒風照例從牆的縫隙中吹進來,蕭藝哲的額頭和裸露出來的手臂感到徹頭徹尾的冷。他一下子清醒,猛然間想起了胡小敏,她一定更冷。

    可是,當他的手習慣的伸向身邊的時候,空空如也。她已經起床了?怎麽這麽早,他這樣想道。可是,當他的目光轉移到桌子上的時候,渾身抖起機靈也比不上心中刹那間升起的那股寒氣那麽讓自己覺得冷了。

    猛然間進入視線的是:一封用信封包起來的信。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他不相信胡小敏的不在場會和這封信有任何關聯。

    他一目十行掃視信的內容:

    親愛的哲:

    在這個時刻,我不知道該對你說什麽,因為,我無從說起。每說一個字,我的心就徹頭徹尾的痛一次。所以,我會盡量少說。

    我就要走了,從哪裏來,我說的是我會迴到哪裏去。藝哲,我愛你,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因為你不迴去。我和你不一樣,我不能為了愛完全摒棄我的家。你不能給我未來,我也不能和你一起走向未來。我還有我的媽媽,她需要我。

    為了你,我來到了你的身邊,好想就一直和你在一起,白頭終老。但事與願違,我還得迴去。如果說這過去的一年裏我們是短暫的分別的話,那以後的日子我們就得永遠說再見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和你說再見,但我想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麵了,既然我們不能長相依,那就請你淡忘我。

    你寫的詩很應驗:我會到來,但隻會停留。

    你要記住。我會愛你一生一世。

    小敏

    現實果真如夢幻般真實,可是現實給人的打擊就遠比夢幻那麽強烈了。蕭藝哲看完信的一瞬間,突然血往上湧,差點昏厥過去。隻是他不能被打倒,不能躺下,他要努力挽迴力所能及的爭取。

    曾經有過的場麵再一次上演,似電影般無比真實的發生在蕭藝哲身上。他顧不得來不及多想,披上衣服拿上錢包就往天寒地凍的世界裏衝去。

    急急忙忙憂心忡忡地趕上520路車,他隻恨沒有一雙翅膀助他飛到火車南站去。

    小敏,你悄無聲息地來,又悄無聲息地走。

    為什麽要這樣?

    記起昨天,他在婚紗一條街“麗人尊榮”婚紗店前說的話,隻恨當時自己以為她隨口說說而沒有在意。

    恨和遺憾讓他不能釋然,“咚”地一聲撞在公交車扶手上。引來周圍人的側目觀望。

    “對不起,對不起啊小兄弟。”一位大叔還以為是他不小心撞到的。

    “不!”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撞的啊!

    晨光熹微的火車站,盡管寒氣逼人,但人還是很多。蕭藝哲像一頭發瘋的獅子在車站裏尋找著觀望著。

    “小敏,小敏,你在哪裏!”任憑怎樣大的唿喚聲也還是被鼎沸的人聲給淹沒了。

    任憑怎樣執著的虔誠的聲音也喚不迴胡小敏去意已決的心。

    此刻,胡小敏就在一個公用電話的角落裏打電話。“雪然,我迴來了。告訴我媽媽。”陳雪然的手機裏早已沒費,她沒再充費進去。

    看見蕭藝哲焦躁不安的身影,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悄悄地從人群中走過去了。

    候車大廳響起了乘務員的聲音:尊敬的乘客們,開往l城的列車就要啟動,請檢票上車。

    聽到這個聲音,蕭藝哲更加焦急,更加瘋狂地在人群中推攘尋找著,更加大聲地唿喚著胡小敏的名字。但隨著列車啟動的巨大的轟鳴聲響起,他徹底喪了氣。癱坐在地上。

    幕,從此謝了;

    心,從此碎了;

    天空,從此灰了;

    夢想,從此破了。

    垂頭喪氣地迴到租房,蕭藝哲將他隨筆寫的那些詩句翻了出來,看著那些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的字眼,他在心裏問道:這是我寫的嗎?是我寫的嗎?為什麽會寫出這樣的結局。

    ─你會路過,但隻會停留,不會永駐。

    不,小敏,我要你停留,更要你永駐。

    我還沒有給你買項鏈呢?

    我還沒讓你穿上玫瑰婚紗呢?

    我們的幸福生活還剛開始呢!

    可是,你就這樣走了。悄無聲息不作一詞地走了。也把我的心帶走了。

    也不和我說聲再見。

    我猜想你的眼角還殘留著淚痕。我看見了!

    那麽,請不要讓我隻是路過你的眼角,請讓我永遠為你擦拭眼角的淚痕。

    可是,路過你的眼角,恍若昨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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