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自己不是孤兒後,穆司辰就像有了一個心魔。


    他四處打聽,暗中布置,想要探查當年的真相。


    吳元征幾乎每年都會勸他,勸他放棄。


    且不說皇上是有意隱瞞,這麽多年一點兒消息都沒流傳出來,定然是下了功夫的。


    況且跟皇權作對,本就是以卵擊石。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穆司辰有退縮的想法。


    吳元征記得之前穆司辰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


    “我隻身一人來這,再隻身赴死,也沒什麽不好的。”


    吳元征麵露驚訝,再給穆司辰斟了一杯茶,雖是疑問,語氣卻篤定:“有牽掛的人了?”


    穆司辰沒正麵迴答,眼睛盯著茶杯裏的水,沉默了兩秒,隻說:


    “有些累了。”


    吳元征哪能聽不出他的話外之意,累了便是想歸巢了。


    他苦澀的笑了笑:“因為你夫人?這我還真是沒想到。”


    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有些諱莫如深,意有所指道:


    “但你可知道她父親是沈由?他可是太子黨羽,怕是不簡單啊。”


    穆司辰皺眉,對吳元征的話不予評論,隻說了三個字,“她很好。”


    話說到這個份上,吳元征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畢竟他一手帶起穆司辰,最清楚他的性格。


    雖然他不想做挾恩以報的事,但為了女兒,他隻能豁出去這張老臉,換一個方向切入。


    他眼睛望著窗外,餘光卻在瞄著穆司辰的臉色。


    長歎一口氣後,似是迴憶起往事。


    “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不過十三歲,成天冷著一張臉,可小婭就喜歡追在你身後頭跑。”


    說著還不忘感慨,“這一晃都十年了。”


    穆司辰不動聲色的轉了轉茶杯,眸色平靜。


    隻說:“多謝義父這些年的栽培。”


    吳元征笑笑,意味深長的說:“不過你可知我為何會不遺餘力的教導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吳元征也不再打啞迷了。


    瑩白的月光照的他的白發更加明顯,渾厚有力的聲音中透露著蒼老。


    “你也知道我老來得女,如今我也退了,不問朝堂政事,但唯一牽掛的就隻有這個女兒。”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然後直視著穆司辰,一字一頓道:


    “把她交給你,我放心。”


    吳元征當年一眼就看出穆司辰絕非平常之輩,而且當初不遺餘力幫助他確實是存在私心的。


    他就一個女兒,若是得了這樣的一個女婿,後輩也定然都是人中龍鳳,百年之後他也安心。


    隻不過之前他一直擔心穆司辰會走險棋,不放心將小婭交給他。


    可是前一段時間,當穆司辰成婚的消息傳來時,家裏簡直鬧翻了天。


    他也沒想到小婭會對穆司辰癡迷到這種程度。


    聽了吳元征的話,穆司辰皺眉,捏著茶杯的手指收緊,聲音依舊是冷冷的。


    “可我已經娶妻,於理不便。”


    吳元征知道他這是拒絕的意思,臉上的笑容有些凝固,尷尬的咳了咳。


    他能說出剛才的那一番話已經是厚著臉皮了,往下的話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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