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媽媽乃是國公夫人的親信,老夫人派她在此,就是為了觀察賓客,尤其是今日杜家前來的女眷。


    “有勞孫媽媽帶路!”


    林清雪麵帶淺笑,自動略過女人略帶打探的神情,表現得很是怡然淡定。


    兩個兒媳,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側。


    有八麵玲瓏的婆母在前,孫青青兩個妯娌都暗自感歎:


    還好,今日這樣的重大場合,有婆婆在前壓陣,要不然,她們還真的會膽怯非常。


    杜家算是朝廷新貴,之前,並未有家眷出席京城宴會,因此,三人的到來,也引起了在場一些女眷的注視。


    “快看,這幾人麵生的很,不知誰哪家家眷?”


    “我瞧著有國公夫人身旁的孫媽媽親自領路,想來,應當是護國公這邊的親厚家眷。”


    “或許是孫老將軍麾下的將領家眷,聽說,今日來了不少武官新貴,說不定,就是這裏的。”


    ……


    孫媽媽並沒有把幾人直接帶進外間的花廳,而是領著三人往後院內宅而去。


    隨著腳下的小徑越發狹長,周圍的喧鬧聲,也漸漸變得飄忽。


    “幾位夫人莫慌,是我家老夫人想在宴會開始之前,見見諸位!”


    不用迴頭,孫媽媽聽到腳步聲有些淩亂,便開口直言,打消幾人的顧慮。


    聞言,孫青青這才安心,不是不相信護國公,而是戲文裏麵經常描繪:


    官吏後院,也時有醃臢之事發生。


    “到了!”


    看到老太太院子的牌匾,孫媽媽抬腳進入院內。


    老太太的院中,並未種植名貴的花草珍稀,而是開墾了多塊菜地,上麵甚至還有蔬菜瓜果點綴其間。


    要不是周圍的亭台樓閣掩映著,幾人還以為是步入了鄉間小菜園。


    孫老夫人穿戴簡樸,頭上隻用一根玉釵挽發,慈眉善目。


    此刻,她正蹲在自己的菜地裏拔草。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孫老夫人立即迴頭,隨意拍了拍手中的塵土。


    “貴客來了,你們快快隨我去涼亭坐下,孫媽媽,你去喊若然沏壺花茶!”


    孫老太太洗淨手後,直接把幾人帶入院中涼亭的石桌前。


    見林清雪等人想要屈膝行禮,孫老夫人連連擺手拒絕。


    “不用行禮,這裏沒外人,我不耐煩這些個繁文縟節,你們隨意就好~”


    若不是為了外孫女的婚姻大事,老太太連今日的宴會都不想舉辦,如今願意費神,不過是關切小輩而已。


    見老太太是真心如此、並未作假,林清雪自然從善如流坐了下來。


    “多謝國公夫人!”


    看到林清雪如此上道,孫老夫人隻覺得這婦人更對她胃口。


    此前,這人的資料她看過,杜家有如今的發展,與這位,可是有脫不開的關係。


    且杜家一朝得勢之後,並未欺壓百姓,反而救濟窮苦之人,可見是個有勇有謀、心思豁達之人!


    “我知你事跡,早就想著見上一麵,如今一看,果然麵善。


    杜老夫人,我們也不用夫人夫人的叫著,我虛長你幾歲,你喊我一聲老姐姐就好。”


    忽略兩人的階級差異,從輩分和歲數上來說,林清雪叫國公夫人一聲“老姐姐”,也並不出錯。


    “好,多謝孫姐姐抬舉。”


    至於那個“老字”,被林清雪自動忽略不計,因為,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喜歡別人喊自己老的,無論是身處於何種年齡階段。


    “今日請你們過來,是我心裏藏著一樁事情,特來問問?”


    林清雪心道:果然,來意總算是明了了,這夫人倒也算是爽快。


    “若然,你快來給幾位長輩沏茶!”


    謝若然手捧著茶具緩緩而來,很是落落大方,對待外人,也是不卑不亢。


    顯然,她早知今日過來的對象和意圖。


    “若然是我的外孫女,年十四,性格爽利大方~”


    一聽這話,孫青青心中一跳,猛然間,她想到前些時日大郎口中的“意中人”。


    若這人是若然姑娘,她其實反而有些心虛:


    自己兒子太過皮糙肉厚、嘴巴也不夠靈巧……隻怕,配不上這樣美好的姑娘!


    “若然見過幾位夫人,這是我祖母親手采摘晾曬的花茶!”


    “咕嘟咕嘟~”


    清香撲鼻的花茶緩緩倒下,煞是好聞。


    孫夫人見人都到齊後,亮明來意。


    “我想問上一問,杜家可有納妾的習俗?”


    這是最基本的問題,也是她們心中最為忌諱之事。


    畢竟,當年,孫月欣就錯過一迴,這一次,他們自然是珍之重之。


    “孫姐姐放心,我杜家並無納妾習俗,今後也不會有,要是有,老身第一個打斷他的狗腿!”


    女人多了,就容易後宅不寧,他們杜家廟小,林清雪也不想麵對那一波波鬥雞眼似的狂蜂浪蝶。


    “對,我們杜家,以阿娘說的為算。


    您老放心,家中孩子,萬不是那種得隴望蜀之人!”


    孫青青也信誓旦旦說著,自家小子有意結親,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不能拖他後腿。


    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與旁人分享相公的苦楚,將心比心,自然希望今後的兒媳婦,能夠和自己一般夫妻和樂。


    見婆媳二人都如此說,孫老夫人眼中笑意加深了些。


    不過,她也並未全然信服,因為負心漢謝鍾,也曾大言不慚地進行這方麵的保證。


    “我這外孫女性子有些潑辣,要是她日後的夫君敢欺瞞她,這丫頭決不輕饒……”


    老太太雖然在自揭其短,可是話語裏麵的維護意味很濃,任是誰都能聽出來她話中的深意。


    “這是自然,您疼愛的外孫女,自是有這樣的本事和實力。


    我家思越,雖然才貌不顯,可是他一根筋,對於認定的人,肯定傾力庇護。


    相信,你們也是認可這孩子,才會如此~”


    林清雪實話實說,杜思越這小子,的確執拗,從他當初從軍一事就可見端倪,並不存在她是在王婆賣瓜。


    聞言,謝若然若有所思,想了想,主動開口道:


    “若第一胎是女娃,你們會不會為了子嗣綿延,逼迫杜思越納人。”


    當年,她娘就是因為這個導火索,才對渣爹避而不見。


    因而,這事也算是謝思若一個心結。


    “不會,我杜家並不是功勳權貴之家,也沒有龐大家產繼承。


    因而,子嗣綿延,隨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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