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杜思越身體通過林清雪的藥劑改良,很是耳聰目明。


    他站在一處小土坡之上,用火把照亮,等看清楚領頭之人,眼中閃過精光。


    “快,是三王子!”


    其餘人一聽,瞬間戰鬥力暴漲,一個個追得更加起勁。


    無他,這可是行走的軍功,豈有放過的道理!


    聽著身後許多人如鯁在喉的咆哮聲、腳步聲、箭矢聲……


    完顏·律正心裏的越發焦灼,完了,全都完了!


    “突——”


    “杜護軍射中了,射中三王子~”


    完顏·律正被射中的左腳,無法動彈,隻能蜷縮在地下,發出不甘的悶哼聲。


    “又是你這廝,無恥小兒,要殺就殺,何必羞辱我?”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尤其是等完顏·律正發現自己又一次栽在同一人之手,且這人還與他有著殺父之仇!


    “羞辱,你一個階下之囚,有什麽值得我羞辱的。


    來人,把敵寇帶走,等候將軍發落!”


    聽到杜思越毫不留情的奚落嘲諷聲,完顏·律正被說的眼睛赤紅一片,可卻無法反駁。


    緊接著,完顏·律正就被一路拖行,來到了最大的軍帳前。


    原本,這家夥是想要咬舌自盡,草草結束自己屈辱的一生,奈何被杜思越提前卸掉了下巴。


    現下,可是連自裁都做不到。


    “啟稟將軍,完顏·律正被杜護軍緝拿,人已經被扣押在帳外!”


    “好,甚好!”


    一日後,此消息飛鴿傳入京中,皇帝龍顏大悅,撫掌稱讚:


    “得此良將,乃是我大永朝之福,傳令下去,等大軍班師迴朝,朕要攜文武百官,去郊外送別亭親迎。”


    旁人或許不知,可是當權者的顧鬆鈺心知肚明:


    胡人一族中,可汗之子中,當屬這個完顏·律正最為狡詐難纏,之前他還擔心此子卷土重來,如今可算是能徹底放下這一隱憂。


    朝臣見陛下喜上眉梢,也立即跟著進行奉承:


    “恭賀陛下,賀喜陛下!此乃天佑我大永朝……”


    半月後,抗胡大軍正式班師迴朝,京城百姓無一不歡欣鼓舞。


    杜家所有人,都把這一天特地空閑了下來,蹲守在城門口道路旁,人流太多,堵得水泄不通。


    “這一天終於到了,打了三年的仗,可算見到了出頭之日了!”


    “可不是嗎?聽說呐,胡人現在首領已死,還陷入了三王之亂,這就是自作自受~”


    “哎,快看,人來了!”


    ……


    官道上,孫家軍旗招展,風聲陣陣,卻驅不散百姓對於將領們得勝歸來的歡騰之心。


    至於先行迎接的皇帝和百官,暫時停留在皇家別院,等大軍進城後再進入。


    畢竟,皇帝的安危重於泰山,人多眼雜之時,不好護衛帝王安全。


    “看,那是大侄子!”


    身量最為瘦長的杜子謙,一眼就瞧見了騎在高俊大馬上的杜思越,興奮地和杜家其餘人報告。


    錯不了,這孩子高壯了不少,唯一有些不好的就是比在家中時更黑瘦了些,眼瞼下的漆黑也更明顯了點。


    孫青青踮著腳尖,親眼確定過後,淚花開始不受控製流淌。


    好,她的大郎,平安迴來就好……


    由於百姓眾多,聲音格外嘈雜,人頭攢動,杜思越並未發現杜家人的身影,此刻,他繃直了身子,一臉戒備地拉直了韁繩。


    沒辦法,這是戰場拚殺留下來的後遺症:


    人越多之時,身體的肌肉就會自動繃緊,戰鬥的神經也會時刻拉響,就怕從人堆裏突然冒出一個敵人來。


    除卻歸來的將士,隊伍之後還綴著一長串馬車,馬車上陳列著一口口厚重的棺材,裏麵陳列的是犧牲者的屍骨。


    青山埋忠骨,英靈須歸鄉!


    這一刻,無數人不由失聲啜泣,這裏擺放的,有他們的丈夫、兒子……


    無論是何種角色,他們,都是為了大永朝保家衛國的英雄!


    此刻,全場寂靜無聲,車軲轆的碾壓聲,似乎碾在了每一位人的心田,那樣沉悶、壓抑、淒涼~


    “阿娘,今年,我們多捐些銀兩,用於撫恤這些犧牲者將領的身後事。”


    “好,阿娘會的~”


    杜家每年都會捐款,往年,都是捐助給城裏的慈孤院和繼善堂。


    今年,朝廷下達了新的告示:國庫空虛,邊境將士的撫恤銀錢不足,朝廷在前幾日,就已經頒布了捐款公告。


    歸家路上,杜家人都心頭沉甸甸的,根本無法忘懷那一口口厚重壓抑的棺材。


    但是,生者須往前看,方能不負捐軀者之犧牲。


    林清雪見快到家門,當即勸慰道:


    “你們臉上的哀切神色,暫且都收一收,切莫嚇著了阿娘,要是看著咱們一個個都唉聲歎氣,她定會誤會是思越出事了!”


    杜老太太手腳不靈便,此番就沒有跟去,此刻正留守家中。


    “對,還是阿娘想到周到,祖母年歲大了,可不能讓她老人家也跟著傷懷!”


    幾人手忙腳亂,在距離家門口的巷口前,快速整理情緒,不停唿氣捏臉。


    “來了,他們可算迴來了~”


    杜老太太一直在門口左右徘徊,見到他們歸來,眼睛裏都冒著星光。


    杜思璟忙小跑上前,攙扶著老太太,在她耳邊絮叨著,竭力讓她老人家寬心:


    “祖母,您放心,大哥平安,小叔和我們都瞧見了,今日,他還騎著馬兒呢~”


    聞言,杜老太太眉眼具是笑顏,眼睛卻止不住來迴逡巡著,似乎在尋找什麽人。


    林清雪適時上前,拉住了老太太另一隻手,輕輕握了握她寒涼的雙手。


    “娘,我們先進屋子,思越他們剛入城,諸事皆忙,估計晚些時候才能看到。


    您手腳冰涼,千萬別凍著了……”


    這人心念重孫子,或許,早早就在門外候著了,要不然,雙手不會如此寒冷。


    “對對對,我們先迴家,思越不笨,不會連迴家的路都忘記!”


    此刻,杜思越等人正在驛站沐浴更衣,準備參加今晚的慶功宴。


    “咚咚咚!”


    “思越,我找你有事?”


    聽聲音是孫小將軍,杜思越立即起身開門。


    “景宴兄!”


    “這次過來,祖父給了我一份紅娘的差使,我姑姑家有一表妹,名曰謝若然,年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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