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靈堂內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了起來。


    伸頭一看,林老太眼睛瞪地圓乎乎的,眼角還滲出絲絲血淚,嘴巴詭異地咧到了耳後根,都能塞下一個拳頭,瘮人得緊。


    有那知道點事的,小聲嘀咕:“莫不是,是老太太還有啥遺願未了,或是死的冤屈……”


    若是之前,聽到這話,林家人非得把他攆出去,可是如今可事實擺在麵前,豈能不信?


    “二賴子,你別渾說,俺婆娘是病死的,這個衛生院的李醫生能作證。


    要是你再敢亂說一句,老頭子撕了你這張臭嘴!”


    林老頭指著二賴子就開始罵了起來,本來心裏就有鬼,又被這人這麽一說,心中更怕,就開始色厲內荏了起來。


    “誰胡說了,這都是以前傳下來的老規矩,不信,你去問問村裏的三叔公!”


    二賴子很是委屈,這林老頭就是好賴不分,他剛才說的都是事實,偏這人還跟著急眼了。


    小叔林大柱生怕老爹將矛盾擴大化,忙開口緩和道:


    “賴子叔,我爹也是擔心,這才會著急上火,你們先出去,我們來問問,老娘是否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看著林小叔如此一說,林清雪挑了挑眉:這人倒是聰慧,把話題帶到了更妥當的位置。


    她這一手祭出,要的就是林老登自亂陣腳,別跟一條瘋狗一樣,隻管死盯著她家。


    等將外人和小輩都趕走後,堂屋內一時之間,隻剩下了林老頭和三個兒子。


    林大虎作為長子,撇了一眼在一旁的兩個兄弟,隻得壯著膽子往上湊。


    “媽,我是大虎,你有啥話,就托夢給我們,兒子算求您,還是快快閉眼合嘴吧。”


    話落,屍體仍舊紋絲不動,林老三也湊上去,說的大差不差,可還是不頂事。


    此刻,三人齊齊看向臉色青黑的林老頭。


    “爸,要不,您來試試?”


    林大虎心想:老娘估計是掛念老頭子,才會如此。


    看來,老兩口的感情,還真的羨煞旁人。


    林老頭啞著嗓子,聲音有些發顫:


    “老婆子,是我沒本事,讓你沒享到福,你放心,我以後多給你燒些紙錢,讓你在下麵過得富裕……”


    隨著他一字一句的念叨,其餘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因為,老太太眼角的血淚越來越多,已經浸染了壽衣的領口。


    這明顯是更暴怒的節奏啊!


    “爸,你快別說了,媽~”


    林老頭聽到聲音後,緊閉的眼睛忽得亮起,卻與林老太的死魚眼四目相對,他恍惚間聽見老太婆的滿含冤屈的咆哮聲:


    “老混球,老娘要夜夜糾纏你,赫赫~我在下麵等著你!”


    【咚~】


    林老頭嚇得臉色慘白一片,眼皮子一翻,就這麽直直栽倒下去。


    說來也怪,林老頭暈倒後,老太太便就恢複如初了,要不是眼角和壽衣領口半幹的血跡,幾人都覺得這隻是一個夢。


    之後,林老太被順利送入棺槨之中,隻是抬上山入土之時,一小群烏鴉盤旋在墓地上半空,不停扯著喉嚨鳴叫,讓所有人心中更加發怵。


    保不準就是這林老太年輕時做了太多缺德事,死了都沒個安分的,偏招來這些晦氣烏鴉。


    因著這一樁樁的怪事,前進村一些長輩投鼠忌器,生怕自己晚節不保,倒是一改平時的苛責之風。


    開始對家裏的兒媳、女兒、孫輩們和顏悅色起來,許多人倒是得了實惠。


    唯一有些牽扯的林老頭,自從蘇醒之後,就沒再敢作妖。


    隻因在夢中,林老太婆陰惻惻說了:“沒心肝的,你要是敢逃離老宅,老娘當夜就會從墳頭跳出,把你拉下去……”


    起初,林老頭還以為對方不索命,是因為對自己還有感情,後來他才明白:


    這損婆娘壓根沒這意思,隻為了夜夜入夢折磨他!


    林清雪在家隻待了一天半,就踏上了返程,臨走之際,林母非得讓她帶點東西。


    “阿雪,這是你外婆給你做的棉衣棉鞋,你帶著。


    還有,這是我昨天剛用家裏的花生和大米,去鎮上做的飴糖……”


    “夠了,媽,你別塞了,我就一雙手。”


    “怕啥,窮家富路的,都是自家地裏的好東西,我讓你爸伶著,怕什麽~”


    如此,林清雪再次迴學校時,不僅背著自己的小挎包,還拎著一個大布袋東西。


    得虧她力氣大,要不然就出火車那二十多裏路上,都得累斷手。


    她到的時候,平時嘻嘻哈哈的宿舍裏卻格外安靜,隻聽到趙梅婷壓抑到極點的抽泣聲。


    看著麵前這一出,林清雪先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朝著一旁唉聲歎氣的周莉莉使了使眼色。


    【這是咋了?】


    在她印象裏,趙梅婷是個很堅韌的孩子,之前的軍訓那般苦也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如今卻很是反常。


    周莉莉眨了眨眼,用手指指了指外麵,示意她到外麵說。


    兩人特意跑到了第四層樓梯口,這裏不會遇到他們本年級的學生。


    周莉莉扒在林清雪的耳朵上,小心說著趙梅婷身上的事:


    “你不知道,在你請假迴去的第二天,梅婷她後媽就找到了學校。


    說是她爸在廠子裏被機器絞斷了手,家裏亂作一團,非得讓她迴去照顧老頭子……”


    不是,這個時候,讓趙梅婷迴去又能頂什麽事,依她看,這位後媽肯定憋著一肚子壞水。


    “對,梅婷聽她這麽說,也不同意迴去。


    說她後媽曾經還想藏她錄取通知書的事,要不是她長了個心眼,估計哪還有書念。”


    且說趙梅婷後媽,現在就堵在女生宿舍樓下,悠哉悠哉等著那個死丫頭自己屈服。


    在她看來:那丫頭骨頭硬得很,可是,年輕人麵皮淺,她不信這人不擔心自個名聲。


    要不是男人的賠償金還得死丫頭出麵,她也不想來這一趟。


    說來也是有由頭的,趙梅婷他媽原本是紡織廠的女工,她親媽在她十歲時病故,這工作後來就被趙父霸占著。


    廠子裏的領導當初欠了趙母一個人情,就壓著這筆賠償金,想著給恩人之女也能得點。


    “我聽到的就這些,梅婷呐,現在是被架在火上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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