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哥兒一對上二板的目光,就記起那日被他打了一頓的場景,全身又疼了。


    石姑含笑上前坐下,隨即問出一句:“能下床麽?”


    事實上宇哥兒第二日就偷偷下床找他們去了,隻是他們不知道而已,這會兒被問到,他為了證實自己並不弱,二話不說下了床,雖然傷口疼得他直皺眉,卻還得強忍著。


    宇哥兒對上石姑的目光,冷哼一聲,沉聲問道:“各位前來何事?”


    莫不是還要與他打一架不成?


    石姑麵色平和,一臉真誠的向宇哥兒道歉,是她夫君出手太重,將他打傷,他對不住,並說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而且以後他們也不會在京城相見了。


    宇哥兒臉色微變,疑惑問道:“你們要走了?”


    石姑點頭,“頭馬節過後,我們就要離開上京了,所以今日來向你賠禮道歉的,從此往後山高路遠,大概都不會再相見了。”


    石姑起身要走,宇哥兒很是意外,不過他的眼神微微一眯,不動聲色的朝窗台那邊瞥了一眼,宇哥兒本要說些話來,嘴巴子動了動,最後什麽也沒有說。


    石姑一家就這麽的離開氈廬,宇哥兒又再次躺在了床上養傷。


    主帳中,一名勇士匆匆過來向諳蠻白術稟報,他剛才一直在氈廬外,聽到了石姑一家與漢人宗師的對話,還真是去賠禮道歉的,並沒有說其他的話,而且漢人宗師也不怎麽理睬這些人。


    諳蠻白術明顯的鬆了口氣,看來是他多慮了。


    石姑一家三口上了大街,哲哥兒便靠近母親,忍不住小聲問道:“娘,咱們不是要帶走宇哥麽?”


    石姑腳步一頓,停下來看向哲哥兒,點了點頭,小聲說道:“正有此意,接下來就看哲哥兒的能耐了。”


    哲哥兒懵了,剛才母親說去看看宇哥哥,還以為母親有什麽好的計劃在那帳中一並說了,沒想到什麽也沒有說。


    石姑接下來的話解了孩子的疑惑,她歎道:“那帳外有人在偷聽呢,想必宇哥兒也知道了。”


    二板反而有些意外起來,他家媳婦果然厲害,沒有功夫卻知道窗外有人偷聽。


    二板大宗師之力,自然知道有人靠近,而床上的宇哥兒,雖然受了傷,想必也是能知道的了。


    “諳蠻白術派這麽一個人來偷聽,明知道帳中有兩位大宗師在,他是真不怕我們知道,明著來監視的,我想跟宇哥兒說點什麽也不是好時機,所以還得哲哥兒幫忙了。”


    石姑這麽一解釋,哲哥兒終於明白了原委,虧得他還啥也不知道,要是這麽說的話,他是一定要幫母親的,就是要怎麽幫呢?


    正好石姑在此時建議道:“約他明日城郊相見,燕國神機營的火器譜為誘餌,應該可以。”


    然而哲哥兒一聽,小臉憋得通紅,他沒有告訴母親,那日夜裏他將神機營火器譜的真相告訴了宇哥,這要是母親知道了,不得打死他。


    “哲哥兒,你臉怎麽紅了,莫不是染了風寒。”


    石姑上前摸孩子的額頭,哲哥兒連忙低下頭去,沒有火器譜為誘餌,宇哥會來赴約麽?


    “這孩子,臉這麽燙,怕是真的不舒服,咱們快快迴去,今日好好養足精神,明日咱們還得打起精神來應付。”


    石姑拉著孩子的手快步前行,二板立即跟上。


    一家三口神不知鬼不覺的進了烏蘭府,剛迴到客廬,客廬的窗台上便有隻信鳥趴在那兒,一動不動的。


    石姑嚇了一跳,這可不得被人發現了。


    石姑取下信筒,拍了拍信鳥的頭,剛放走,府中某處一支箭飛出,信鳥來不及出聲就被射中,當場斃命。


    石姑還隻顧著看信去了,二板最先反應過來,他從窗戶邊飛身而出上了屋頂,就看到府中不遠處有幾名護衛匆匆包抄過來,撿起了信鳥。


    好在剛才已經取下了信筒,而不是信鳥飛來的時候被察覺的。


    客廬裏,石姑看著信紙上所寫,神情激動。


    “果然南宮先生勸住了阿拔族後立即來上京支援咱們了,信中說了,明日申時南門集合,咱們得在申時前從北皇城離開,往南城去。”


    石姑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丈夫,天是他們愁眉不展時,想不到南宮先生來得及時,在城外接應。


    二板想了想點頭。


    石姑這就將父子二人叫到桌案前,展開北皇城的輿圖,指出頭馬節在皇城內的位置,明日他們去往皇城時,二板趁著頭馬節混亂,偷偷出城去古裏府救武公子再與亮護衛匯合拿到通關文牒。


    明日頭馬節上,諳蠻白術多半會將宇哥兒帶上的,今日去看他,他可以下床了,所以哲哥兒借著輕功,想辦法靠近宇哥兒,將人騙出南門。


    而石姑也會在這個時候跟哲哥兒一起離開,申時前趕到南城,到時候想辦法從百姓中混出南門。


    這樣一來,一家三口可在城外相聚,而她家夫君的功夫能壓製住宇哥兒,便能強行將人帶走了。


    一家三口將各自的路線和時辰都商量好了,一切都準備就緒,就等著明日的頭馬節到來。


    第二日天未亮,烏蘭府便有了動靜。


    石姑一家三口早早起床,二板還將一柄匕首交到石姑手中,使得石姑將匕首藏於懷中。


    哲哥兒將一瓶致幻藥給了母親,這是他自己研製出來的,可惜一路上藥材有限,隻能配製出這種藥效不強卻能脫身的藥粉來。


    石姑也都收了。


    做好這一切,客廬外突然來了護衛過來叫人,卻是國君葛圖叫石姑過去陪駕。


    客廬中的一家三口驚了一跳,為何隻叫石姑過去。


    石姑和二板相視一眼,不讓二板出頭,石姑帶著哲哥兒出去,看到那過來請人的護衛,說道:“能否將我兒帶在身邊?”


    沒想這護衛卻是堅決的搖頭,“君上的意思隻要夫人相隨,還請夫人莫為難了我們這些下人。”


    石姑皺眉,這與他們計劃的不同,突然將石姑叫走,這是要將她這個不會功夫的留下做人質不成?


    二板從裏屋出來,臉色很不好看。


    石姑不想在出發前有衝突,這就將哲哥兒交給二板,一家三口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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