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遲遲不願動手,那名將領裝扮的人頓時就急了,出聲說道:“公公,別再等了。”


    “府軍前衛不過是二十六衛的補充地,基本上全是新進士卒,您有必要如此謹慎小心嗎?”


    曹吉祥也知道府軍前衛在上直二十六衛中的位置,不過他還是隱隱有些不放心,出聲訓斥道:“你們急什麽?皇帝就在那裏,他又逃不掉。”


    那人立刻反駁道:“皇帝是逃不掉,但是再過兩個時辰就是寅時了,大軍該起床整備出發了,到時候再想發動,那就徹底來不及了。”


    曹吉祥也知道現在已經到了子時,的確是該發動攻擊了,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府軍前衛這一支意外出現的軍隊,肯定是朱祁鈺極為看重的力量,否則朱祁鈺不可能臨時招他們過來,統領他們的還是遂安伯陳韶,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要知道,大明的勳貴雖然多,但是架不住大明地盤太大了,所以大明勳貴雖然會被賦予統兵之權,但都是負責鎮守一方的,不會讓他們長期帶兵,一方麵是因為他們的品級太高,讓他們帶一衛兵馬有些少了,另一方麵也是防止他們擁兵過大,產生什麽亂子,像陳韶這種情況,大明還從來沒有過。


    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出現,那一定是有什麽問題,隻不過曹吉祥還沒有想到這其中的緣由而已。


    曹吉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再等等。”


    那人頓時有些惱火,出聲嗬斥道:“曹公公,你不要忘記了,這次是會昌伯派我等來的,雖然是聽從你的號令,但會昌伯也說了,如果您有退縮之意,那就讓我們自己動手,此次的責任與你無關,但是他許諾的事情也不會兌現了。”


    “你們敢!”曹吉祥也被那人的態度弄得勃然大怒,開口嗬斥道:“我什麽時候要退縮了?如今隻是要你們緩緩,又不是不動手,事有輕重緩急,咱們隻有一次機會,如果失敗了,那不僅我要人頭落地,就連你們會昌伯府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那人頓時冷笑道:“公公也知道咱們隻有一次機會啊,但是公公應該知道,這次機會的時間越長,咱們成功的機會就會越大,再拖下去,別說成功了,就是想攻到皇帝老兒的大帳前都來不及。”


    “至於會昌伯府的下場?伯爺沒告訴您嗎?我們這群人在明麵上是和會昌伯府沒有任何關係的,而且都是已死之人,皇帝老兒查不到的。”


    曹吉祥眼睛微眯,低聲說道:“是嗎?既然你們都是已死之人,那一群已死之人潛入大軍之中,定是要圖謀不軌的,本宮斬殺了你們,也是大功一件呢。”


    那人登時露出駭然之色,他不敢保證曹吉祥會不會真的殺了他們,畢竟一個敢於刺王殺駕的逆賊,殺一群表麵上已經死掉的人,那簡直是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不會對他造成絲毫心理負擔。


    不過他還是立刻便想到了辦法,出聲威脅道:“曹公公,我要提醒你一句,若是我們沒有死在刺殺皇帝老兒的事情上,你給太後寫的那封信很快就會出現在皇帝老兒的麵前,到時候你一樣是死路一條。”


    “咱家本就是一個閹人,能讓會昌伯府上下近百口子人陪葬,也算是死也劃算了。”曹吉祥陰惻惻地威脅道,不過旋即反應過來,問道:“什麽太後?你剛才說我寫的那封信是給太後的?”


    他之前的確寫過一封書信,但是孫繼宗告訴他,那是要作為把柄交給太子的,而不是給孫太後的,他都做出了謀刺皇帝的事情了,完全沒有必要再給孫太後什麽把柄,參與進這件事情裏就是最大的把柄。


    而且他在心裏不禁開始埋怨起孫繼宗了,這家夥明顯是在忽悠自己,那麽自己要不要繼續相信他們能兌現承諾呢?如果不能兌現承諾,那自己就馬上悄無聲息地弄死孫繼宗安插進來的這些人,反正他早已提前安排過了,即便殺光他們,也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至於孫繼宗會不會為他們報仇而告發自己,曹吉祥相信孫繼宗不會那麽傻,如果告發了自己,那自己也就沒有必要給他們保存孫太後意圖刺殺皇帝的秘密了,到時候大家一起完蛋,誰都逃不過去。


    那人也是不懼,冷笑著答道:“若是曹公公想的話,那我們也不會畏懼,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我們死了是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曹公公可就不是碗大個疤了,還得加上根筷子那麽大的疤。”


    他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過陰損了,明顯是在戳曹吉祥的痛處,而且還是往死了戳的那種。


    曹吉祥是太監,下麵是早就閹割過的,所以肯定要比他們多一處疤痕,而且曹吉祥自幼便入了宮,下麵還未長成,所以疤痕很小。


    不過曹吉祥畢竟是個男人,還是個太監,那人說這話,就是在嘲諷他沒有下麵,即便有也是很小,這種話對於男人來說是最為忌諱的,曹吉祥自從升到少監之後就沒人敢再提起這方麵的事情了,結果現在被人拿住了嘲諷。


    “你!”曹吉祥頓時火氣,剛要站起來發火,突然門外傳進來一句話:“公公,您休息了嗎?探子迴來了。”


    這一聲立刻讓曹吉祥冷靜了下來,對著那幾人使了個眼色,那幾人也算是懂事,雖然還在吵架,但還是躲進了屏風後麵,不讓別人發現,畢竟他們所謀劃的事情實在太大,而且馬上就要發動了,如果因為一點小事驚動了別人,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進來吧。”等幾個人躲進了屏風,曹吉祥這才讓人進來。


    探子走了進來,先是行了個軍禮,隨即關心了一句道:“使臣這麽晚了,公公還沒休息啊?”


    “你廢什麽話!”曹吉祥沒好氣地問道:“到底打探得怎麽樣了?快說。”


    他身上還穿著一身甲胄呢,是個人就能看出來他沒休息。


    探子有些奇怪,自己隻是簡單關心一下,拍拍馬屁,怎麽就惹了公公生氣了?他雖然想不明白,但還是恭敬說道:“小的找府軍前衛的同鄉打探了一下,知道了他們的底細。”


    “他們的確是五支府軍前衛中的一支,不過他們隻是練習使用火銃,有所區別的是他們的夥食很好,遠比其他衛所的夥食要好,甚至就連咱們騰驤四衛的夥食都要好得多,如果和他們的夥食相比,咱們騰驤四衛的夥食那就是豬食......”


    “好了好了,我問你答吧。”曹吉祥趕緊阻止了他,這家夥擅長言談是他的優點,但廢話太多、說話抓不住重點也是他的缺點,要不是他能從任何人口中套出消息,曹吉祥才不會用他呢!


    曹吉祥問道:“你說他們使用的是火銃,對吧?”


    “對。”探子連忙答道。


    “那他們每日練習火銃的時辰有多少?”曹吉祥問道。


    但凡是個士卒,其戰力也和平時的訓練有很大關係,火銃這玩意又是火器,操作起來頗為複雜,同樣需要熟悉,如果不訓練的話,那和燒火棍也沒有什麽區別,甚至還沒有燒火棍好用,所以,從府軍前衛士卒每天的訓練量上就可以輕鬆估算出他們的戰力。


    探子立刻答道:“府軍前衛的訓練倒是比較久,每天基本上都要訓練四個時辰,其中至少拿出兩個時辰練習火銃。”


    曹吉祥的臉上頓時露出驚訝之色,每天訓練兩個時辰火銃,那這支府軍前衛每天得消耗多少火藥啊,自己是宮裏的人,掌管兵仗局的張永他也認識,可沒聽說他手底下的火藥司生產過這麽多的火藥,難道張永在背著所有人秘密生產火藥?


    這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對,絕對不可能。


    探子見曹公公的臉上露出不相信的表情,連忙補充道:“不過他們練習火銃的時候並不開火,隻是練習各種姿勢,有時候還要在火銃上吊幾塊磚,累得他們手都發抖,開火的話,基本上要隔上十天半月才能有一次。”


    曹吉祥的臉色這才好看些。


    這才對嘛,火藥這東西成本昂貴,製造和保存都極為麻煩,火藥司肯定不會生產那麽多,所以府軍前衛才要隔上十天半月才能開一次火,至於手持火銃練習各種姿勢,這一點曹吉祥倒是沒有想過,畢竟這年頭的火銃都是相當的沉,抱起來都是個力氣活,哪還有人會往上麵吊磚頭的。


    現在看來,府軍前衛的戰力即便高一些,但是和其他使用火銃的部隊相比,應該也高不到哪裏去。


    “辛苦你了,先退下去休息吧。”曹吉祥揮揮手讓探子下去。


    幾個人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當先那人對著曹吉祥說道:“曹公公,你看吧,我早就說了,這個府軍前衛和其他火銃兵沒有什麽不同,強不到哪裏去的。”


    “我這不是擔心你們事敗嗎?”曹吉祥倒是沒有什麽不好意思,說道:“自古以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我派人查探,便是知彼,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不要拿你們那套死士的想法來考慮。”


    “不過從探子打探來的消息看,這支府軍前衛的確沒有什麽不同的,你們可以準備動手了,我需要留在這裏安撫騰驤四衛,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


    “祝你們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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