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內滿江緩緩說道:“既然陛下不打算放過他們,那外臣請陛下下旨,直接派人斬殺了他們便是,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切腹自盡的。”


    “隻是外臣請求陛下能夠留下幾人的性命,否則我與山名大人出使這一趟,來的時候近千人,迴去的時候卻隻有山名大人與我二人,這實在是沒辦法向我家將軍解釋。”


    朱祁鈺眉毛一橫,冷聲問道:“你想解釋什麽?和足利義政說朕把人全殺了,然後挑起我大明和倭國的戰事,免得讓你們二人受罰嗎?”


    大內滿江連忙解釋道:“非也,外臣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諒你也不敢有這個意思。”朱祁鈺冷哼一聲,旋即問道:“那你這是什麽意思?”


    大內滿江解釋道:“不滿陛下,外臣這次過來,雖然是奉我家將軍之名,但是跟隨的商賈卻並非都是山名家與我家的,而是各家都有,外臣想挑選幾位實力雄厚之家出身的人,盡量避免讓我家將軍為難。”


    “還有別人家的?”朱祁鈺還真沒想到過這個事情,他還以為這次過來的商賈全都是山名家和大內家的呢,沒想到還有其他大名的人,不由得問道:“都有什麽人家的?”


    大內滿江見有機會,臉上迴答道:“還有畠山、斯波、京極、細川、赤鬆扥大名家的,我朝將軍也派了人過來,希望能夠從大明求購一些佛經迴去。”


    “哦,對了,我朝天皇也派商賈過來了,他的人還望大明皇帝陛下寬仁一二,不要對他動手。”


    “還有你們天皇的人呢?”朱祁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驚喜,於是想了想,點頭道:“可以,這幾家的人你都可以將負責人活著帶迴去,不過朕想見見你家天皇的人,據說你家將軍手中掌握了整個倭國的所有稅收,你家天皇窮到就連舊天皇去世都沒有銀錢發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大內滿江連忙道謝:“外臣多謝陛下體諒,不過我家將軍可沒有虧待過天皇陛下,日常用度都是按時給的,從未短缺過一兩銀子。”


    “嗬嗬,使臣不必緊張,朕隻是好奇而已。”朱祁鈺這時候突然笑了笑,道:“楊善,你去陪使臣將他要的那幾家的人一家挑出一人,好讓他迴去交代,剩下的人就全都殺了吧。”


    “那臣請陛下下一道旨意。”楊善恭敬請旨,畢竟那些人都是藩國的人,在許多人看來就是倭國使團的人,要想殺他們,沒有朱祁鈺的聖旨是肯定不行了。


    朱祁鈺卻是沒有給他這道旨意,而是一指一直沒怎麽出聲的山名政豐道:“旨意朕就不下了,朕早就說過,這次朕不想要沾染什麽殺孽,就讓這位正使大人去解決掉那群人吧,迴頭你們給他把刀便是。”


    “什麽?”山名政豐頓時就愣住了,自己好好待在這裏,怎麽突然就要去殺人了呢?而且殺的還是跟著自己的一起過來的。


    大內滿江則是感激地看了朱祁鈺一眼,朱祁鈺這麽安排,毫無疑問是將這次使團裏麵最大的責任扣在了山名政豐的頭上,畢竟如今使團裏還剩下七百多人,山名政豐殺了他們,肯定是占了大頭,而與之對比的則是大內滿江並沒有親自動手,還救出了幾個重要人物,這毫無疑問會讓國內對他們二人的評價直接逆轉。


    “我能不能不去?”山名政豐看向朱祁鈺,試探著問道。


    朱祁鈺嘿嘿一笑,直接反問道:“你說呢?”


    山名政豐瞬間垂下了腦袋,他知道,這件事情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如果自己不去的話,那下一個上高台切腹自盡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


    很快,山名政豐和大內滿江二人跟著楊善走向了俘虜的隊伍,大內滿江臉上略有喜色,而山名政豐則是全程黑著個臉,看也不看大內滿江一眼,明顯是在怪罪這個大內家的家夥不懂事,不知道幫自己解圍,但是大內滿江怎麽可能幫他解圍,畢竟如今大內家的實力可是略遜色於山名家的,隻是這次出使之後,不知道山名家是否還會有那麽多支持者了,至少幕府將軍足利義政肯定不會饒了他。


    來到俘虜群,大內滿江直接便點出了幾個人,讓他們跟著自己離開,剩下的人則是交給了山名政豐。


    反正有好幾百號人,想要弄死這麽多人,在大內滿江看來,山名政豐至少要忙活三天,他可沒有這個功夫在這陪他。


    朱祁鈺這邊則是沒再關注倭國使團的事兒,而是和一眾大臣閑聊起來,原本今天他就沒有安排政務,想要借著今天的機會休息一下,王直等人自然要給皇帝麵子。


    毫無疑問,眾人的話題怎麽都沒有繞開今天德勝門外的事情。


    王直感慨道:“這倭國人的確如陛下所說,殘忍無雙,怪不得能發明這種切腹自盡的辦法。”


    朱祁鈺點頭道:“的確,不過這也沒辦法,倭國那麵動不動就會地震,頻繁到三五天便有一次,所以倭國人向來輕視人命,反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突然沒了,自然不會去珍惜。”


    “三五天便有一次地震?”朱祁鈺透露的這個消息頓時讓一眾大臣震驚了,金濂立刻出聲問道:“那倭國國庫的金銀豈不是全都用來賑災了?”


    “賑災個屁。”朱祁鈺不由得爆了句粗口,說道:“金愛卿,你就看他們對待自己性命的態度,就應該能猜到他們的國庫是絕對不會拿銀子去賑災的。”


    “而且朕也說過了,倭國天皇不掌權,大權都在幕府將軍手裏,而幕府將軍收稅,自然也要依靠下麵的大名,這就像是漢末亂世一樣,你能說漢獻帝手裏有銀子麽?即便劉表等人願意上繳稅收,那些銀子也會落到董卓或者曹操手裏,他們為什麽要交,最多拿出來一點意思意思而已。”


    “怪不得陛下說倭國天皇就連喪葬之事上都沒有銀子操辦呢,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戶部尚書陳循在旁邊笑著說道。


    朱祁鈺笑著點點頭,說道:“可不是麽?而且你們不知道,倭國天皇可是要比漢獻帝慘多了,最多也就比宋徽宗好一些,他們向來沒有什麽自由,但凡大事全由將軍說了算。”


    “知道嗎?如今倭國有一名高僧,叫做一休宗純大師,佛法高強,但是他原本的身份是天皇之子,其父是倭國的後小鬆天皇,幕府將軍足利義滿結束倭國南北朝之後,便廢掉了後小鬆天皇,並強令一休宗純從小就在京都安國寺出家,以免有後代攪亂朝堂。”


    “啥?倭國的幕府將軍還敢這麽幹?以臣子之位斷絕皇嗣,這豈不是大逆不道之舉了?”左都禦史蕭維禎這時候插話道。


    對於這種事情,蕭維禎是最看不過去的。


    朱祁鈺笑道:“可不是呢!不過誰讓之前的天皇傻呢,將兵馬大權全部賦予一個人,所以這都是他們自己應得的。”


    “而且你們不知道,天皇的妻室和妾室都是他的近親,例如其姑姑或者侄女,為的就是讓皇室血脈不外流。”


    “那豈不是亂倫了?”聽朱祁鈺說完,眾人都是目瞪口呆。


    大明親上加親最多就是結一些表親,大明皇室更是不能娶勳貴,隻能在低層官員和地方富戶中挑選皇後,誰能想到倭國天皇居然敢這麽幹。


    “可不就是亂倫麽?”朱祁鈺點點頭,繼續說道:“不過這麽做倒是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倭國天皇的位置上一直是第一代神武天皇的血脈,這上千年從來沒有變過,也算是福澤後代了。”


    “這樣的福澤也就是倭國人能承擔得起吧。”石亨小聲點評了一句,緊跟著眾人便全都微笑了起來。


    這時候石亨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陛下,昨日你不是說倭國人最為貪生怕死麽?為何今天那群武士切腹自刎的時候臣沒有看到他們貪生怕死呢?”


    朱祁鈺笑笑,迴答道:“上台的人你自然看不到,既然他們上了台,他們的那條命就是他們自己的了,而且你不認為,底下剩下的那麽多人裏麵,肯定還有沒敢上台的武士麽?”


    “這倒也是。”石亨點點頭。


    朱祁鈺說的沒毛病,自己又不認識倭國人,誰知道那群人裏麵有多少貪生怕死之輩,不過朱祁鈺已經決定要殺光這群人了,那他石亨也就不去糾結了,反正一年半載朝廷還不會去攻略倭國,他不用太著急確認。


    王直恭敬問道:“那陛下,您就不考慮增強一下東南沿海的防禦問題,畢竟我大明殺了他們那麽多人,還是跟著使團過來的,這也未免太不給麵子了吧。”


    朱祁鈺冷笑一聲,說道:“就是不給他們麵子,諒來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如果他們敢來,那朕手裏的海軍可不是吃素的,正好在遠離倭國的地方多消滅一些倭人,為之後攻略倭國做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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