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溥和宋誠在哪?


    他們當然在趕來的路上。


    紅河水流雖然平緩,但是大明水軍的船隻畢竟是逆流而上,速度再怎麽樣也快不起來。


    宋誠站在嚴啟盛的旁邊,不住地催促道:“嚴鎮撫,就真的不能再快一點嗎?”


    嚴啟盛已經被他催促得有些不耐煩了,沒好氣地迴答道:“不能了,遠至,你得知道,咱們現在是逆流而上,我已經把能安排的人全都安排去操槳了,速度也就是這個樣子。”


    宋誠卻仍舊不滿意,搓著手催促道:“那就想想辦法,必須再快一點,咱們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時辰了。”


    “沒辦法。”嚴啟盛無奈答道:“這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要不是安遠侯非要去山定府搶船,咱們肯定能準時到。”


    不過站在一旁的柳溥卻是沒有絲毫尷尬之色,反而是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去山定府搶船怎麽了?還不是為了讓張軏的大軍渡河能輕鬆一些!要不是有他的那幾萬人馬拖累,我直接去攻打升龍城好不好,我就不信區區一個升龍城,能扛得住幾炮。”


    宋誠和嚴啟盛都是有些無語,這個老家夥明顯就是在倚老賣老,肆意妄為,要知道,張軏這麵肯定是要按時進攻的,而張軏敢於進攻,其根本原因就在於嚴啟盛的海軍可以準時抵達。


    隻要有了海軍的海船,安南人的那些戰船不會有絲毫勝算。


    但問題是,現在已經超過張軏定下的時間,隻是因為柳溥想要搶奪一些船隻就耽擱了,如果張軏的大軍損失慘重,那柳溥肯定要受到朝廷的責罰。


    其實柳溥受不受責罰和他們也沒什麽關係,但是現在卻因為柳溥的一時任性,導致自己有可能被牽連進去,那這事兒就不好玩了。


    其中嚴啟盛最是無奈,他本就是招安的海商,這段時間被朱祁鈺安排做了錦衣衛百戶,後來又因為訓練有功簡拔到了錦衣衛鎮撫的位置上,嚴啟盛感覺很是光宗耀祖,畢竟這可是錦衣衛的官,權力遠大於其他官員,即便是當初的漳州府知府對自己都恭敬有加,如果因為柳溥的原因讓自己丟了這個官職,那嚴啟盛和他拚命的心思都有了。


    不過雖然嚴啟盛有這個心思,卻不敢真的有所行動,柳溥畢竟是大明正兒八經的侯爵,殺了他,和造反沒什麽區別,因此,嚴啟盛隻能將這個念頭壓在自己的心裏,用最快速度完成了柳溥的要求。


    現在的嚴啟盛隻希望宋誠迴京之後在麵見朱祁鈺的時候可以幫自己美言幾句,同時自己再給錦衣衛指揮使盧大人一些好處,請他幫忙說幾句好話,幫助自己保住這個位置就行,至於會受到什麽懲罰,嚴啟盛也隻能認了。


    誰讓柳溥這個老家夥他惹不起呢?


    船隻拐過一個河灣,河麵上突然飄來不少木頭,撞在船上發出砰砰的聲音,嚴啟盛立刻扒到船邊,赫然發現河灣之中有不少的箭矢,還有一些木筏,最重要的是,木筏上麵還有一些明軍士卒的屍體。


    嚴啟盛立刻叫來了宋誠和柳溥,指著河麵上的木筏說道:“開戰了。”


    宋誠也是點點頭,補充道:“看來傷亡不小。”


    柳溥則是無所謂地說道:“開戰嘛,哪有不死人的。”


    “你們兩個就是年輕,沒經曆過什麽戰陣,張軏也是,沒......”


    不過他還沒說完,就發現嚴啟盛和柳溥都在怒視著自己,於是連忙閉嘴。


    見柳溥安靜下來,宋誠和嚴啟盛也沒有繼續追究,隻是一臉憂慮地望著河麵。


    船隻繼續行駛,河裏的箭矢越來越多,木筏也越來越多,不過屍體倒是沒有幾個,畢竟明軍的甲胄比較重,陣亡的士卒全都因為甲胄的原因沉入了水底,並沒有漂浮上來。


    又轉過一個河灣,二人便隱隱聽到了風中傳來了一陣陣的喊殺聲,待轉過最後一個河灣,戰場豁然出現在三人的眼前。


    宋誠發現,這會兒的河麵上已經沒了明軍的木筏,隻有安南水軍在向南岸的明軍拚命射擊,而南岸的明軍則是有些危險,身後經受著安南水軍的攻擊,正麵還被數萬安南步卒不斷衝擊,陣腳已經開始搖搖欲墜了。


    宋誠立刻對著嚴啟盛說道:“嚴鎮撫,咱們趕緊去救援南岸的大軍吧。”


    嚴啟盛點點頭,也不廢話,直接命令道:“打信號,目標安南水軍,全力攻擊。”


    柳溥也沒想到戰局居然如此危險,而且他還在南岸的明軍裏看到了振威營的旗號,不禁嚇得有些膽怯。


    那可是十團營中的振威營啊,大都督府全力打造的野戰部隊,如果真的因為自己的任性導致振威營全軍覆沒,那朝廷肯定不會饒了自己,皇帝會剝奪自己爵位,大都督府軍法司會追究自己抗命不遵的事情,想想軍法司尚書於謙的那張黑臉,柳溥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好在振威營是大明有數的精銳,暫時還能抵擋住安南人的進攻,柳溥的擔憂這才略微打消了一點。


    本著將功補過的心思,柳溥也立刻下令道:“炮營的將士們,立刻裝填左舷彈藥,待靠近的時候給我狠狠地打這群狗娘養的。”


    宋誠和嚴啟盛都看向了柳溥,柳溥尷尬一笑,說道:“沒事了,咱們終於是趕上了。”


    “他們終於是趕上了。”


    北岸,岸邊,一直在心憂不已的張軏遠遠看到打著大明旗號的戰船出現在河灣處,終於是鬆了口氣。


    武毅在旁邊也是長出一口氣,附和道:“是啊,他們總算是趕上了,隻要他們擊敗了安南水軍,安南的大軍就安全了,我一定要親自給他們請功。”


    “請功?請個屁的功!”張軏聽了武毅的話,立刻便罵了出來,怒喝道:“我讓他們辰時過來,結果現在都已經午時了,他們才到,你居然還想給他們請功?一會兒我一定要親自問問他們,到底為什麽會遲到了整整兩個時辰,然後在追究他們一個貽誤戰機之罪。”


    這時候的武毅卻是輕鬆起來,開口勸道:“大帥,你又何必如此呢?安遠侯也是第一次過來,延誤一點時間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說他那個人就是個無賴,你又何必和他斤斤計較呢!”


    張軏頓時有些無語。


    武毅說的沒錯,柳溥這個家夥,純粹就是個無賴,也不知道他家裏人怎麽教的,他爹柳升的本事沒學到幾分,柳升的傲慢倒是學了個十成,甚至還發揚光大,在牽涉到自己利益的時候,不管自己有理沒理,也要先占上三分,剩下的七分則是要用各種手段爭奪過來,即便是丟了安遠侯的臉麵也在所不惜,如果自己真的和他斤斤計較,那這家夥還指不定怎麽和自己鬧呢。


    見張軏不再說什麽,武毅笑道:“好了,大帥,眼下攻打京北城才是最重要的,剩下的事情迴頭再和他計算也來得及。”


    “好吧。”張軏點點頭,說道:“你立刻乘坐木筏去上了安遠侯的船,接下他指揮水軍,然後一定要把安南水軍給我擊潰,讓他們再也沒有辦法從水路襲擊咱們。”


    武毅點點頭,轉身剛要走,卻突然聽到河麵上響起一陣砰砰的聲音,扭頭順著聲音看去,差點驚唿出聲。


    張軏也聽到了這陣響聲,一樣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隻見一艘大明海船的左舷冒出一陣黑煙,遠處南岸上的安南步卒卻是一陣大亂,這股黑煙他們很熟悉,是明軍火器發出來的,但是安南的安南步卒軍陣卻是距離船隻足有四裏,明軍的火器什麽時候這麽犀利了?難道這就是柳溥奉旨新研究出來的火器?這已經有些超出了張軏的想象了。


    不過不管怎麽說,現在受到打擊的是安南人,河灘上的明軍雖然慌亂了一陣,卻是比安南人更快整理好了陣型,接著便追殺了上去,畢竟火器這玩意,明軍又不是沒見過,即便打得再遠,那不也還是火器麽?


    安南水軍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立刻便迎了上來,準備先攪亂大明海軍的陣腳,不讓他們隨意攻擊陸上的同僚。


    不過讓他們驚訝的是,一條戰船還沒靠上去的時候,那條海船又是發出幾聲巨響,緊接著便發現,靠上去的戰船已經沒了船艙,桅杆直直地倒了下來,砸在了戰船的甲板上,頓時將戰船的船頭砸得四分五裂,整個船頭迅速沉了下去,船尾高高揚起,沒一會兒便消失在了水麵上。


    剩下的事情一樣讓他們有些震驚,因為那條戰船絲毫沒有停歇,直直地向著他們殺來。


    不過這倒沒什麽,畢竟能夠開炮的大明海軍隻有一條船,而且隻有左舷可以開炮,隻要自己靠近右舷,從右舷進行接舷戰,還是有一定得勝的機會的。


    但問題是,大明海軍不止這一條船,就在大明海軍出現的河口,一條又一條大船驀然出現,向著自己殺來,身後還跟著上百條漁船,密密麻麻一大片,很快便占滿了河麵。


    京北城上的黎宜民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指著遠處突然出現的大明海軍,驚訝問道:“你們誰能告訴我,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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