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覃直接問道:“王大人,伍楠,你們二位過來,可是靖遠伯派你們過來的?”


    對於張覃的這個問題,王越有些驚訝了,不過他還是保持著那副古井不波的樣子問道:“張姑娘怎知道是靖遠伯派我們過來的?”


    張覃一直還在驚訝的伍楠說道:“剛才我隻是隨意猜測一下,但是伍楠的表情告訴我,我猜對了。”


    伍楠這才收斂起驚訝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見笑了,見笑了。”


    他就是一個武人,做事向來直截了當,哪裏能像文人那樣控製住自己的表情啊!


    王越也是無奈,笑笑誇讚道:“張姑娘秀外慧中,精明強幹,下官佩服。”


    “下官和伍指揮的確是靖遠伯派過來的。”


    “這才對嘛!”張覃立刻如釋重負地說道:“我就說嘛,陛下哪裏有功夫搭理我,隻能是靖遠伯才會派人來。”


    “說吧,靖遠伯派你們過來是有何事?”


    王越笑著迴答道:“靖遠伯王大人派下官過來,是讓下官來建州三衛執掌軍法的。”


    “建州三衛?執掌軍法?”張覃仿佛是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驚訝道:“王大人,靖遠伯老糊塗了,你怎麽也糊塗了?建州三衛是羈縻衛所,哪裏需要我大明的軍法來管束?你還是迴去吧,否則真鬧起來,就連我也未必可以保得住你。”


    王越這迴不笑了,堅定說道:“建州三衛這次是靖遠伯麾下,自然要歸靖遠伯管束,靖遠伯也是大明官員,統領大軍的時候,執行大明軍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張覃卻不同意他的這個說法,不過她不忍心直接迴懟過去,柔聲勸道:“王大人,是靖遠伯不懂建州三衛的情況,他們平日裏就沒有什麽軍法,全靠李滿柱他們約束,他們說怎麽樣,下麵人就得怎麽樣,大明軍法對他們來說是沒有什麽約束力的。”


    王越立刻慎重起來,但還是堅持道:“不,一定有辦法,否則靖遠伯還如何統領他們與也先為敵?”


    張覃還要勸解,伍楠卻在這時候插話道:“我說二位,你們就先別吵了,在這個問題上,你們光靠吵架是吵不出個結果的。”


    然後對著張覃說道:“張帥,其實你應該讓王大人嚐試一下,如果他能成功了,你統領建州三衛也能更順手一些,如果他失敗了,你就可以順理成章趕走他了不是?”


    王越立刻怒目而視,自己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務呢,這個伍楠讓她趕走自己,這不是想要攪壞自己的任務麽?


    張覃這時候卻是點點頭,說道:“好吧,那就讓王大人嚐試一下,如果他們意見大了,那就不要再繼續了,到時候你去迴報靖遠伯,就說建州三衛在我的統領下,定會嚴格執行他的軍令,絕不會出問題的。”


    王越不說話,按照常理,張覃的這個建議的確沒問題,但現在不是常理啊,他還得監督約束張覃呢。


    見王越不答應,張覃這時候也有點生氣了,出聲問道:“王大人,這個辦法你不同意?若是你不同意,那迴頭惹出什麽事情來,可別怪我不迴護你。”


    王越還是不迴答,這事兒他實在沒辦法迴答,若是答應了,那自己就沒辦法完成約束張覃的任務了,而且自己還不好將此事告訴她,畢竟沒人喜歡自己被約束,尤其是張覃這種霸道慣了的英國公府大小姐,他可不想剛來就把張覃徹底得罪死了。


    伍楠這時候又是出聲道:“張帥,你就別逼他了,他此行又不是隻有一個任務,哪能隻管軍法這一件事啊。”


    張覃頓時好奇起來,問道:“伍楠,王大人還有什麽任務要做的?也是靖遠伯交代的嗎?”


    伍楠卻是搖頭道:“末將隻是陪王大人過來的,輔助他完成一些事情,具體事情您還得問王大人自己。”


    張覃轉向王越,好奇問道:“王大人,你這次過來,除了要在建州三衛中推行軍法,還有什麽其他事情嗎?可否讓我也知道一下,或許我還可以幫你完成呢。”


    王越頓時有些糾結,這事兒她張覃的確可以幫忙,而且隻要她點頭,事情八成就定下來了,不過就這麽直接告訴她,是不是一件好事呢?萬一她不願意,直接將自己趕迴去,那自己可就慘了。


    伍楠在一旁勸道:“世用,我早就說了,這件事兒瞞不住,也不能瞞,你最好直接和張帥說,她定然不會生氣的,甚至還有可能爽快答應下來。”


    王越立刻怒目而視,看向還在一旁麵帶微笑的伍楠,這家夥到底是偏向誰的,難道約束張覃這事兒就和他沒關係嗎?若不是他多嘴,自己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機會和張覃說的。


    張覃被伍楠的話勾引,愈發好奇起來,也是點頭問道:“是啊,王大人你還有什麽事情,就直接和我說嘛,隻要不過分,我肯定都會答應的。”


    事情都到了這一步,王越也不能不說了,隻得咬咬牙說道:“張姑娘,其實本官此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這次是你獨立領兵,靖遠伯擔心你這麵出什麽差池,所以派下官過來,在恰當的時候約束你一下。”


    “什麽意思?”張覃沒聽明白。


    伍楠在一旁笑著解釋道:“張帥,其實就是靖遠伯看你是個姑娘,卻又能征善戰,麵對的還是殺父仇人也先,擔心你腦子一熱,壞了靖遠伯的布置,所以派他過來監督你的。”


    “這樣啊!”張覃的心情的確有些不好了,不過她還是說道:“王大人,其實這一點你不必擔心,我麵對的的確是也先不假,但是我麾下隻有建州三衛的這一萬多兵馬,若是出兵襲擾,或者是乘勝追擊,這都沒問題,但如果讓我帶著他們衝擊蒙古人中軍,那肯定是不行的,建州三衛一定不會遵令行事。”


    “家父曾經教導過我,為將者不以弱擊強,不以寡擊眾,凡是曆史上以弱勝強或者以少勝多的戰例,其根本還是在局部上占據優勢的,建州三衛麵對蒙古人十幾萬大軍,壓根沒有丁點勝算,我是不會帶領他們做這種傻事的。”


    王越搖頭道:“其實不是這件事兒,而是這次靖遠伯來遼東,可能和姑娘想的不太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張覃奇怪道:“難道他不是來驅逐也先的嗎?”


    王越沒有立刻迴答,而是看了看還在一旁的伍楠,略帶歉意地說道:“六鐵兄,可否請你暫時先出去一下,幫忙守在門口,不要讓別人進來?”


    “我又不是外人,還躲著我說啊。”伍楠不情願地轉身走向門口,一邊走還一邊嘟囔道:“這弄得好像我是女真人的探子似的,真是無趣,早知道不來了。”


    王越略帶歉意地笑笑,等伍楠出門,這才對著張覃低聲道:“其實這次朝廷在遼東和也先開戰,陛下早有謀劃,驅逐也先是其一,趁機練兵是其二,糾纏住也先不讓他輕易退兵是其三,張姑娘應該知道其一,卻未必知道其二其三,這裏麵事情很多,關係複雜,故而在遼東也隻有靖遠伯和四營總兵知道其根本,輕易不得外泄。”


    張覃迷糊了,問道:“不是,其一是驅逐也先,其三是不讓他輕易退兵,這兩個目的完全衝突啊,陛下到底讓不讓也先走啊?”


    王越繼續解釋道:“看起來矛盾,但其實一點也不矛盾,因為這次陛下不隻是派出了四個營,而是六個營,剩下的兩個營已經從宣府和大同兵出草原,趁著也先主力不在的時候打算掃蕩一下漠南草原,削減一下蒙古人的實力,減少一些邊患。”


    “也先如今圍攻遼陽城,想要驅逐他並不難,但是草原上的消息一旦傳到也先那裏,也先必然會選擇退兵,所以陛下要求,一定要想辦法糾纏住也先的主力兩個月,時間越久越好,這樣靖遠伯才能多多練兵,草原上的兩個營也能安全一些。”


    “原來如此。”張覃明白了,點點頭問道:“那需要我怎麽配合?”


    王越說道:“按照臨行之前靖遠伯的要求,你可以不停襲擾,這一點沒有問題,但是絕對不可以全力以赴進攻,即便你看到也先孤身一人也不行。”


    “若是你敢全力進攻,那時候我才需要出麵阻止你。”


    張覃點點頭,突然笑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咯咯說道:“王大人,就這事兒啊,怪不得伍楠說讓你直說呢。”


    “放心吧,我答應了,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姑娘請說,隻要下官可以做到,下官絕不推辭。”王越沒想到張覃居然答應的這麽痛快,隻是提出了一個交換條件,當即便答應了下來。


    張覃笑著說道:“王大人不必這麽緊張,我的條件很簡單,那就是王大人需要操持起如今建州三衛的後勤之事。”


    “就這一件事兒?”王越確認道。


    張覃用力點了下頭,確定道:“對,就這一件事兒。”


    “一言為定。”王越向張覃伸出了一隻手,雙方擊掌為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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